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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晚风拂柳(三) ...


  •   想到刚刚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阿瑾用力扯断手中的花茎,气急败坏地跺着脚。

      这次说什么都不可能再原谅他!

      都怪他,刚才走得太急,还没来得及同三师兄告别。

      她一片片掰掉手中的花瓣,咬起唇想了想,按照原路返回。没想到到了蓝桥,却不见三师兄的人影,附近寻了个遍,才在第一日她误闯的凉亭前看见他。

      他隔着帘子和亭中人交谈着,相距太远,他们说些什么阿瑾完全听不清,但看三师兄痛苦的表情,也知道这场谈话并不愉快。

      她背靠着树,长吁一口气,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司空玄,妤烟?

      阿瑾怀揣着心思在路上闲逛,突然被路旁的小贩喊住,“姑娘姑娘,是你呀!”

      “你是?”

      那小哥见她一脸迷茫,倏尔笑道:“前些天姑娘和我做了一笔生意,就是送些胭脂水粉到沽月阁的那次,姑娘可是忘了。”

      阿瑾恍然大悟,挑眉问道:“然后呢?”

      小哥从篮中掏出些小物什,塞给她道:“姑娘上次走得急,银子给多了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姑娘也是不差这些小钱的人,就自作主张,将碎银换成这些小东西,送给姑娘了。”

      她点点头,颠了颠手中的东西,仍似有些心不在焉。

      “姑娘这是有心事?”

      阿瑾皱起眉,突然拉住小哥问道:“你来雎台多久了?”

      小哥掰着指头算了算, “满打满算,也有十年了。”

      “十年?那雎台的事你怎么也该知道点吧?”

      小哥乐呵呵地回道:“姑娘有所不知,小哥我走街串巷,出入的大多是姑娘住的地方,这女儿家多,是非八卦肯定免不了,这些年我还是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姑娘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问小哥我准没错。”

      “真的?”阿瑾两眼放光,又将手里的东西塞还给他,激动地说:“妤烟。我要知道妤烟的全部。”

      “妤烟啊。”小哥皱皱眉,不过还是将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这妤烟,和他一样,也是十年前的某天到的雎台,关于她的身份来历,也没几个人确切知道,传言倒是也有,说她是某个没落大家族的唯一后人,不过现在这些早就成了谜,没几个人关心。

      她流落雎台,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已有沉鱼落雁之姿,因而被当时的惊鸿楼主盯上,设计骗到了惊鸿楼。

      起初妤烟也是个烈性女子,抵死不从,多次想方设法想逃出去,可楼主又岂是简单的人物,最后她还不是乖乖就范,认了自己的身份。这事当时在惊鸿楼里闹得很凶,我也是偶然间听楼中的一个姑娘提起过。

      “还有呢?”阿瑾眨眨眼。

      “姑娘莫急,容我想一想。”

      后来,后来也没什么值得提的大事。

      一年后妤烟云萝节夺魁,连续三届独占鳌头,在江湖上闯出个第一美人的名声,直至今日也未见衰势。七年前妤烟开、苞,那可是雎台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热闹程度,他可是至今记忆犹新。不过再后来,妤烟较之以前低调很多,不再从从前那般抛头露面。

      “但是我听人暗地里提过,”他压低了声音,“妤烟后来不再抛头露面的原因,纯属是没人逼迫得了她,据说很久以前开始,惊鸿楼里掌事的就已经变成了妤烟,又因为她嫉恨老楼主当年的逼迫,所以众人都纷纷猜想,她早就暗地里把老楼主……”

      他停了下来,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阿瑾点点头,可是这和她想知道的有什么关系?

      她转念一想,继续问道:“方才你说七年前……那是哪位?”

      小哥倏地摆摆手,附在她耳边道:“那位公子三个月后就抛弃妤烟姑娘离开,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至今无人知晓。这事也算是她的心头痛,平日里没几个人敢提,而且也劝姑娘不要随意打听,这要是让她知道,可给不了姑娘好果子吃。”

      抛弃?

      他见过被抛弃的人闭门不见,抛弃的人眼巴巴地在门前守着?还是,那位公子另有其人?

      阿瑾的好奇心瞬间被挑起,匆匆告别这位小哥,又返了回去,却只见妤烟一人独坐在蓝桥边喝着闷酒。

      汀畔长桥,月下美人,是幅赏心悦目的好景致。

      可无暇欣赏,她就被画中人酥软人心的话语惊醒,“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躲着?不过来陪我喝一杯?”

      阿瑾直觉想逃,可双脚再次动弹不得。

      妤烟轻笑一声,慵懒地倚在花海之中,半闭双眸欣赏起面前不断反抗的猎物。

      “姑娘似乎对妾身很感兴趣?与其四处打听,何不直接问我?”

      阿瑾彻底放弃挣扎,“你怎么知道?”

      她弯唇红唇,小酌一口酒,“这雎台,还真没什么是我妤烟不知道的。包括……”

      妤烟妩媚地打了个手势,衣着统一的侍女就立即抬着几个人出现,她挥挥手,笑得妖娆,“姑娘恐怕还不知道吧,这几个人从出青州城开始就一直跟着姑娘,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上是做什么,恐怕也只有将军自己知道。姑娘你说是不是?”

      阿瑾掩饰住眼底的震惊,镇定道:“不需要费心你挑拨离间,我信他。倒是你,知道我从青州来,又一直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想必是对我很感兴趣。我现在还是比较好奇,你接下来又想做些什么?”

      妤烟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她走过去捏住阿瑾的下巴,眼波流转上下打量起她,“我就是杀了你又如何?能从惠香手中逃出,姑娘不会就以为,也能从我妤烟手里安然离开?还是姑娘觉得,将军这次也会赶来救你?”

      阿瑾别过头,却又被她强硬地转过来。

      “惠香还真傻,为了她那被你折磨地半死不残的相公,不惜拿她一辈子的心血九华帮与我交换,这么好的生意,我又怎能拒绝?世上像她一样愚蠢的女人可真多,惠香、段轻雨,还有……你!”

      她嗤笑一声,又道:“你不是想知道,妾身方才和你费心照顾多日的子墨师兄,说了什么吗?妾身只是请他,将碍事的人引开,姑娘猜猜看,他会如何作答?”

      “他说。”她附在她耳边缓缓开口。

      后半句已经听不清了,阿瑾只觉眼前一暗,便瞬间失去知觉。

      ……

      阿瑾至今未归,连跟去的密探都杳无音讯,段晨风思虑片刻后,还是不顾反对亲自出门寻找。可还没离开多远,他便被面前的人拦住。

      “晨风,明日我就要离开,今晚不陪我喝上一杯?”

      段晨风照旧嘴角勾起,有礼道:“齐王殿下,在下还有要事处理,恕不能奉陪。”

      司空玄虚起上翘的眼睛斜睨他一眼,突然没忍住嗤笑一声,讽刺道:“这儿可只有我们两个,你摆出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

      段晨风敛住眸子不再看他,却在擦肩而过时,听见他若有所思地说道:“阿瑾那小丫头还挺讨喜,她一直将我当成她的师兄,晨风,你说我是认还是不认?”

      他的脚顿住,眼中骤然现出一道嗜血的鲜红,给素来深沉的眸填上一抹亮色。突然出手钳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石墙上,警告道:“不要打她的主意。”

      司空玄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劣势,放肆大笑起来,等笑声止住后,才轻舔嘴角,阴沉沉地回道:

      “怎么不继续忍下去?我倒还真想看看,若是我打了她的主意,你又能如何?”

      掐住脖子的手劲慢慢加重,他的脸色更加惨白,嘴角的笑容却更加艳冶。

      “放开他。”

      身后突然现出一道黑影,段晨风脸色未变,单掌擒住袭来的手臂,反手一扭掰断她的手臂后,再毫不留情地将来人扔到几米之外。而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却始终钳住司空玄。

      见到这幕,司空玄倏地勾起唇,冷哼道:“出手倒是越来越狠。可那又如何?”

      他轻咳几声,又笑起来,仿佛是嘲讽一般。

      “你想杀我,却不能杀,想杀幽月,却不敢杀。从前你就是这样,明明是我们三个中年龄最小的,却考虑的比谁都多,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活成你这般缚手缚脚,可真是无趣。”

      “你要看长进?”

      段晨风突然冷笑一声,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又转战到其他位置,通通是能够让他剧烈疼痛却不足以致命的部位,直到他头晕目眩时才止住手。

      “看够了就回去。”

      说罢嫌恶地将他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去。

      司空玄靠着墙壁滑落在地,又张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夹杂着咳嗽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望着他的背影,他摇摇头,喃喃自语。

      他早就说过,他们是一类人。

      一旁的人这时挣扎着站起来,右半边胳膊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但她的眼中仍旧没有多余的色彩。

      司空玄枕着手臂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幽月,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可不像你。既然是杀手,不该有杂念。”

      幽月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独身向黑暗中走去,渐渐融于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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