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再见》雨昏花落

2、第二章 盛齐舟

　　裴一帆面对着死胡同的墙壁，发呆，还有想盛齐舟。
　　裴一帆生命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人并不多，七年前的一场车祸又夺走了两个。过了这么多年，就只剩下了盛齐舟和刘梦可。这两者都和她认识了十年，整整十年。
　　嗯，先说盛齐舟，从哪儿呢，就从筷子说起吧。是的，一双筷子。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年夏天，裴一帆看着眼前灰秃秃的墙壁。
　　那时候的裴一帆在阳光下站了足足两小时，直接后果就是她吃午饭的时候把头埋在臂弯里发昏，直到边上有人把她推醒：“你鸡腿吃不吃？不吃给我。”这个人就是刘梦可，但当时的裴一帆不知道。
　　她只是将脑袋迷茫地地抬起来，神志不清地点点头，然后准备继续睡过这顿午餐。
　　可是，睡眼惺忪的裴一帆在倒头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一双筷子。
　　其实这双筷子和别人的没什么不同，都是军训的营地的那种浅绿色方头筷子，大概五块钱一把。可是裴一帆就是觉得它——额，或者说它们——与众不同。为什么与众不同呢？裴一帆自己也说不清。那时的她，还不懂什么叫优雅，什么叫气质。
　　她盯着那双筷子盯了很长时间，然后才想到将目光向上移，移到筷子的持有者身上。那位持有者当然就是盛齐舟。
　　彼时的盛齐舟不过是个少年，坐在营地里的长条餐桌的一边，和裴一帆隔了三个座位的距离，加上对面，正在无意识地夹着什么，事实上他的饭碗已经空空如也，裴一帆猜他正在发呆。可是这并不能敌过裴一帆看着他的那一瞬间的失神，她感觉到——清楚地感觉到——好像周围的嘈杂统统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清晰可闻。
　　裴一帆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但辛运的是，她很快甩开了其他感觉，开始专心致志地吃饭，其实她还是蛮饿的。
　　很久很久以后，直到裴一帆大学毕业，她才想到一句话来描述那时候的感觉——
　　我本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见到他，我信了。
　　这句话真好，真好。成为一个作家的裴一帆，在一个夜晚，在一家旅社，对着自己在白纸上写下的那句话满意地点头，然后泪流满面。
　　暮色渐至，裴一帆还在面对着墙壁发呆，另外还在想盛齐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裴一帆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缅怀过去时花甲老人该做的事，你现在应该赶快回家，而不是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感伤春秋。
　　于是她双手撑在了墙头——虽然上面有很多灰尘和不知名昆虫的尸体——然后勇敢地翻了过去——已经独自在异国他乡磨练了三年的裴一帆，和十年前连军训晒个俩小时的裴一帆，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老了十岁的裴一帆在心里默默嘲笑十年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无论哪个，都缺乏勇气——然后伸手拍拍身上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然后一个声音成功的让她的手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裴——一帆？”
　　盛齐舟
　　盛齐舟。
　　裴一帆将手放下，看着前面不远处挺拔的人影，“哟，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本来打了草稿——其实我每章都打草稿——但是它丢了，所以写的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