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Ⅹ ...
-
[Ⅹ]
有人说幸福便如镜花水月，是虚幻的美好，遥不可及而又令人心生向往。
它是美丽的，像是薄如蝉翼的气泡，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的霓虹，光华夺目。它是脆弱的，很多追求它的人，即使无限接近，也不敢伸出手，去真正地触碰它。
因为气泡也许会在一刹那破碎消失，幸福也许会在一瞬间化为虚无。
若是美好会碎，不如不去触碰。
与其毁掉，便不如远远的看着。
能够看着自己的幸福依旧明媚照人，即使有着不能得到的遗憾，心中也会觉得温暖。
许漪低着头，眼神失去了焦距，涣散无光，像是失去了灵魂。他安静地坐在医院急救室门外的椅子上，十指交叉，右脚无意识地轻点着地面。
是他太过贪心，犯下了原罪，想要拥有不属于他的幸福。
于是他受到了惩罚。
诛人必诛心。
镜中花不复，水中月已残。
许漪的右手轻轻覆上了左胸，用力摁了摁，本就白皙的手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露出了惨白的色彩。“砰砰”的节奏，是他这个年纪精力旺盛的少年的沉稳有力，可他却不知为何听出了几分虚浮。
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铺着花纹繁复的地毯，许漪眼中的灯光在黑夜中明明灭灭，泛着彼岸的微光，月光从窗外撒进来，投下浅色虚弱的阴影。
许漪倏地转头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华美而精致的浮光掠影，锦缎琉璃，有近乎空洞的冰凉，像北国的雪。
小西。
乔-延-西。
许漪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声音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絮语。
“许漪！你快让开！快让开！”原本与他开着玩笑的熟悉音色歇斯底里地叫着，却又带着几分解脱的意味，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久久缠绵于病榻的人终于迎来了死亡，不必再提心吊胆，不必再忍受折磨。
许漪闻声转头时，便只看到汽车明亮的车灯不断闪耀，巨大的车身向他冲来，驾驶座上的司机慌乱的喊着什么。
他以为他要死了。
嘭。
汽车撞击人体的声音，周围行人惊恐的叫声，好心人拨打120的声音。
这些声音都不是围绕着他的。
他没事。
他被乔延西推开了。
所以倒在血泊里的，是他的女孩。
许漪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本能地行动着，做着他所能做的一切，在当地人的帮助下把乔延西送进医院。
神思茫茫，不知所以。
这就是，小西预知到的死亡吗？
因为……我？
许漪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对抢救中的乔延西的生死已是了然，盯着地板默然不语。
肇事的大叔尴尬地看着他，心中惴惴。
他身边这个看似纯良无害的少年，心中像是藏着暴虐的狮子，血腥狂躁，周身的气场凄厉而又绝望，像是断定那位少女已是亡者，几近疯狂的神情让他这个成年人也觉得心惊。
他毫不怀疑，一旦少女身死的消息确定，这位少年便会真正地崩溃。
嘶----
她还年轻，不要有事啊。
手术室的提示灯灭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许漪灼热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医生的身上，像是快要溺死的落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明知希望微薄，仍旧心存侥幸，不愿放手。
他看见白衣的医生双唇轻启，微微含笑，说着让他不敢置信的话。
他像听不懂一般，抓着医生的衣袖追问了一遍。
“是的，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
这是许漪已经活过的所有岁月中，听到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他猛地哭了出来。
真的是……太好了。
太好了。
还能见你笑语晏晏，眉目成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