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觉》》抹玥

9、第九章

　　她看见了应硕。
　　没打伞，一身黑色西装，头发却一丝不乱。顾惜从来没见过穿西装的他。手上，也捧着一束花，白皙的脸上几分凝重，甚至，一丝疑惑。
　　顾惜怔在原地，刚刚踏出的一步也停在空中，眉梢皱在眉心，忘了说话。
　　应硕走过顾惜身边，微微侧过脸，顾惜只能看见他的嘴角张合的幅度：“你好，顾惜。”
　　很郑重的语气。
　　她居然看见，应硕把花放在自己父亲母亲墓前，深深鞠一个躬。
　　“导师，您好。师母您好，我是应硕。”
　　顾惜的脑袋“嗡”的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导师……吗？
　　她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
　　“你父母的事，我感到很抱歉，顾惜。”应硕一百八十度转身，很凝重的脸，很阴霾。而他也应该知道了自己和导师的关系，才会这么说。
　　“嗯，谢谢。”顾惜低下头，鼻子泛红。她突然想到什么，向前迈了几步。
　　刚好和正在朝前走的应硕撞了个满怀。
　　顾惜一米□□的个头对应硕来说真的很小只，整个人被应硕圈在怀里，雨伞也被他夺了去。
　　“对不起！”顾惜赶紧向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希望自己的脸没有红，她只是想到现在下雨，他没打伞而已，仅此而已。但还是被应硕的举动惊到。
　　应硕倒是没什么，还是面不改色，好似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只是掂量了一下雨伞，长指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然后抓紧，往顾惜那边移了些。
　　他反问：“以前没见过你。”甚至，葬礼那天，也没有见过。
　　顾惜说：“嗯，我……我之前……”她闭上眼，呼出一口气：“我之前，没有勇气面对。”
　　“我知道，这难以接受。很正常。”
　　顾惜不语。
　　“恭喜你，变得坚强。”他不得不低下头，看着顾惜，却也只看到顾惜的头顶。
　　她在自己面前，如此瘦小。
　　虽然顾惜很努力忍住了，但还是没有抵过强势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领口，很快，黑色的领口被染得更深。
　　应硕皱眉，他能理解她的眼泪，但是，从来没有遇见女人在自己面前哭过。所以，谁能告诉他，怎么个解决法？
　　顾惜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擦了下泪，吸吸鼻子，说：“不好意思，我，我只是……”突然，自己的左肩一沉，是应硕的手覆了上来。顾惜身子僵住，鼻子又酸了，哭出声来。
　　“顾惜，不要哭。”语气很硬，显然，他不懂得安慰人。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是因为自己是父亲的女儿吧。
　　手帕递过来，顾惜能够看见应硕骨节分明的长指，那么白皙好看，隐约可以看见虎口处的一道疤。顾惜拿起手帕，闻到手帕上淡淡的味道，很好闻。是他身上的味道么？
　　眼泪擦干，顾惜说：“谢谢，你的安慰。”
　　“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你是导师的女儿，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我父亲的学生。”顾惜的声音有点沙哑，哭过的原因吧。
　　“不要哭了，会好的。”应硕的眸子对上顾惜有些红肿的眼，说。
　　她刚要说话，却被应硕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且，我讨厌女孩哭，不习惯。”
　　顾惜只是点头，没说什么。
　　“我饿了。”
　　“好啊，我请你吃饭吧，佩城这里有几道菜很不错。”
　　应硕没答，只是说：“走。”

　　饭馆。
　　两人吃饭都不喜欢说话，只是低头各吃各的。顾惜偶尔抬头看一眼应硕，又低头继续吃。
　　嗯，他吃得不错，至少没有意见。
　　应硕吃得很专心，也似乎讨厌别人打扰他用餐。浓密的剑眉随意地搭在冷眸之上，眼睛专注地盯着面前的菜。很优雅的用餐习惯，像是绅士，或许，他本就是绅士。
　　顾惜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后咬着吸管看着窗外。
　　虽是下着雨，街上的行人还是那么多，也是匆匆而过。雨洗掉了街道两旁树叶的灰尘，重新露出泛着金黄的装束，如此鲜艳夺目，也更添几分凉意。玻璃窗上挂满了雨珠，一颗一颗滑落而下，碰到了下方的雨珠，然后连在一起形成更大的雨珠，渐渐，滑落的速度越发的快，最终滴答一声，落了个无影踪。顾惜就这么看了好久，直到应硕吃完。
　　“很好看？”应硕问。
　　顾惜知道，他真的只是在问好不好看，没有别的意思。她摇摇头，说：“应该吧，很久没有看过佩城的雨了。”
　　“有什么不同么。”
　　所以顾惜认为，他好像没有什么情商，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当然，这话顾惜不会说出来。
　　她理理耳旁的发丝，不答反问：“你要在佩城待多久？”
　　“下午一点三十五分的飞机。”
　　“哦。”
　　“不回去？”
　　“我还想待一天，明天回去吧。”
　　“回去给我做鱼皮虾饺。”说得不动声色。
　　“……呃，为什么要我做？”顾惜想不明白，他总是这么我行我素么？
　　“不做？应硕盯住顾惜，神色疑惑，一副“你怎么可能拒绝？”的样子。
　　“这不是在医院，我不用听你的。”
　　应硕没有想到顾惜会拒绝，他顿了一秒，然后点点头，继续喝水，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结账。”顾惜没有再说些什么，直接准备结账。
　　服务员过来，看到应硕直接把卡丢在桌上。
　　顾惜问：“说好了我请你吃饭的，怎么你？”
　　应硕直接打断她，待服务员离开后，他站起来，双手放进兜儿里，看着顾惜：“顾惜，我不需要女人来做这种事情。”
　　顾惜顿了一下，看着走在前面的应硕，快步跟上去。
　　顾惜，我不需要女人来做这种事情。
　　我知道，你是绅士，我也知道，你不容易让人接近。尽管如此我还是尝试接近你，想成为你的朋友。
　　离登记还有两个小时，机场太吵，应硕还不想去，但总不能订个酒店坐在沙发上打发时光吧？听起来很烧钱，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顾惜提议，让应硕陪她去趟超市。与其烧钱，倒不如把钱花在该花的点上。
　　佩城的超市有些东西事其他地方买不到的，比如说：特制的酱料什么的。
　　顾惜推着推车走在一排货物边上，旁边是应硕，戴着耳机。顾惜认为，一个帅哥穿西装戴耳机……多多少少有点违和吧……
　　应硕冷笑：“我怎么知道不会有小偷？戴耳机可以让我第一时间发现并快速做出反应以保证我的财产安全不受到侵害。据我所知，中国的治安，向来都很烂。”
　　“哦。”但还是违和，顾惜坚持这一观点。有必要这么做吗？
　　“我的手机储存了大量工作文件，我可不想再花费时间在复制文件上。通过综上所述，我觉得有必要。”应硕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排货架的牛奶，好像完全洞悉了顾惜的心思。
　　你是鬼吗……顾惜难以理解。而且，你确定小偷看得懂你的文件？这一串串数据估计会把小偷弄疯。
　　顾惜笑着把一瓶辣酱放进推车。
　　“奇怪的女人。”应硕瞄一眼顾惜，冷冷地冒出一句话。
　　顾惜也没在意，抱起一个柚子，扬扬眉，转身问：“要吗？”
　　应硕看一眼：“要我带上飞机当抱枕吗？而且柚子的质感我个人不建议这么做。”
　　顾惜满脸黑线：“算了，我还是明天再带回去吧。”
　　“它的味道不错，挑个酸的，我要白心。”应硕说了一句，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往后看一眼：“你还能再慢一点，真的。”
　　顾惜可以断定，这是反话。
　　不过，管他呢。

作者有话说

　　半夜更新。读者们，你们知道我的痛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