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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戏剧性谋杀三十题28-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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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如同梦境/真相解密
29.盛宴落幕/“凶手就是你!”
一连串由低到高的钢琴琴声破开寂静的空间,像是舞台上倏然亮起的灯光,在一片漆黑中聚焦成一片圆形的光圈。
主角终于登场。
请柬上的名字、暴雨中的别墅、被孤立的九人、接二连三的谋杀,这一切也都不过是前奏而已。直到琴声尾音重重砸下,方如一场戏剧盛大开幕。
开幕的同时,也是落幕。
精心策划的剧本只写到主角登场之前,巧妙得几乎让人找不出破绽。而当戏剧真正上演时将会如何展开,就连编剧人也无法预言。
因为这场戏剧的观众里,有赤羽信之介。
“你听,温皇还没死。”赤羽信之介顺着琴声望向楼梯的方向,微微勾起嘴角。
任飘渺轻轻摩挲着怀表盖子上的银铸暗纹,很有耐心的样子。
“而且,你们也不会让他死。”赤羽接着说道。
任飘渺把怀表揣进风衣口袋,连带着双手也都揣了进去。
“温皇是个特别的人。”
赤羽嗤笑一声,道:“如果你说的是,身为一名催眠师却不依常理,在作为道具的怀表盖子上添加分散被催眠者注意力的东西,温皇确实是一名喜爱剑走偏锋的人。”
“不。”任飘渺缓缓摇头:“我指的是,温皇是个特别的人,能让赤羽信之介对他如此有信心。”
赤羽稍微窒了一下,似乎对这句话颇有些意外,随即笑了起来:“你听岔了。我不是相信温皇不会死,而是相信你们不会让他死。”
“有区别?”
“有。”
话至此处,赤羽忽然不想再谈了。他背过身去,试图转动宫本总司房间的门把,但房门依旧紧锁。自从宫本总司身亡、剑无极将房门锁起之后,这间卧室的门就再也没被打开过。赤羽与温皇最后一次来到三层寻找任飘渺行踪的时候,也因为被催眠昏睡而错失机会。
任飘渺对着赤羽的背影问道:“然后呢?敢于坦然地背对我,你的推论不会只有这一点。”
“在剑无极和凤蝶出事之前,我几乎已经断定一切都是温皇一人的安排。温皇催眠总司和伊织,又诱导众人相信他们已死,他完全有能力也有机会这样做。”
“很合理的推测。”
“非常合理。虽然仍然存在疑点,比如系在电灯上的刀子掉落的准确时间,和鱼线尾端写有任飘渺名字的字条。但相比整个事件的合理性,这些疑点可以姑且忽略不计。所以,当任飘渺出现、袭击剑无极和凤蝶、将合理的推测全部推翻时,彻底打乱了我的思路。”赤羽顿了一顿,转过身来面对任飘渺。“但是,你最大的失误,也是出现在我面前,任飘渺。”
“哦?”任飘渺扬起下巴,示意赤羽说下去。
“因为你的动机不合理。”
“挑衅温皇,就是我的动机。”
“如果是你谋害了总司和伊织,又完美地嫁祸到温皇头上,这难道不是对他最佳的挑衅?你有什么理由出面袭击凤蝶,替温皇洗脱嫌疑?”
狭长的紫眸微微眯起,任飘渺笑得有几分愉悦。“也许我只是喜欢更为直接的挑衅方式。”
“或者,单凭我的推测无法达成你挑衅温皇的目的。”
赤羽抬起右手,手指伸进衬衫胸口的口袋。“我的推测并没有错误,只是从一开始我就忽视了一种可能。策划整个事件的不止有温皇一名催眠师,还有另一批人,就是你们——任飘渺!无论温皇一开始是否知道你们的存在,他都没有想到任飘渺会中途插手。凤蝶遇袭在他的计划之外,也只有这件事才能真正地挑衅这个男人。至于证据——”
赤羽的右手扬起,指尖夹着从他衬衫口袋里取出的纸条,正是那张系在鱼线尾端、写有“任飘渺”三字的字条。
“这张字条是暗示任飘渺存在的开端,也就是从这个时候,你们开始脱离温皇的计划。”
抵在温皇后腰上的刀子已经移开,任飘渺拿在手里把玩着。尖锐的小刀在他手掌里自如地旋转,不时翻出些新鲜的花样,动作娴熟得如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场景,就连温皇也一时看得入神。
这一位任飘渺与赤羽面对的那位不同,似乎并没有很好的耐心,对角色扮演的游戏也不热衷。只是催眠没有解除,无论他做出如何不像“任飘渺”的举动,看在温皇眼中依然是那名充满危险压迫感的男人。
“看够了吗?”任飘渺瞥向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温皇,冷声说道。
“哎呀。”温皇苦恼地叹了一声,道:“你的性格与我所知的那两人都不同,你是谁呢?”
“猜测我的身份是你的工作。”任飘渺停下手中的动作,随手把小刀揣进风衣口袋。“一次机会,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猜对了给你解开催眠,猜错了难保会发生什么,要赌吗?”
“在猜测你的身份之前,不如来说说另一位催眠师。”
“不就是我吗?”
“不是你,不是任飘渺。”温皇说道:“任飘渺藏于暗处,没有机会分别催眠每一个人,更不可能一次催眠所有人。另一位催眠师,就在二层客厅里沉睡的众人中间。”
任飘渺赞许地点了一下头。“看样子你有答案了。”
“此人催眠手段在我之上,连我都没有警觉,她在心理学上的造诣更是超过赤羽。这样的人物,在这栋别墅里,只有一个人选。”温皇从钢琴前的座椅上站起身来,与任飘渺对视一眼。
虽然没有人正面讲出另一名催眠师的名字,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我计划之外的发展,是她安排的吗?”温皇问道。
“是她的提议,也是我们一同安排的。”任飘渺解释道:“鱼线和字条是我事先系上去的,她负责引导信之介和剑无极,另一名任飘渺负责袭击凤蝶。”
温皇闻言微微蹙起眉头,竟是有些生气的模样,但语气仍是轻松:“我与你们合作的计划是锻炼剑无极,袭击凤蝶超出了说好的范围。”
任飘渺笑道:“哈,袭击凤蝶当然是为了挑衅你,再说剑无极也只是受到催眠而已。他的伤口你亲眼看过吗?恐怕只是在远处看见了一片血红吧。”
“凤蝶手臂的划伤呢?”
“一道红痕而已,你猜有多少种伪装成伤口的方法。”
温皇沉默下来,似乎在判断任飘渺话语的可信度,最后他淡淡问道:“为什么这样做?”
“让一个危险的催眠师待在信之介的身边,你的能力到底到什么程度,我们总要确认下。”
任飘渺说着,慢慢踱步到温皇身边。错身而过时,他停下脚步,看向温皇。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带任何私心地帮我们锻炼剑无极。与五年前挑战萧无名时同样,你没有变,只是你认定的对手变了而已。”
“我啊……”温皇长长出了一口气,话语随着这一口气慢条斯理地吐了出来:“赤羽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对手啊。”
温皇也看向任飘渺,笑得温文尔雅。
这回轮到任飘渺蹙眉了。
赤羽展开字条,“任飘渺”三字写得镌秀工整。
看着这三个字,赤羽忽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之前被过多的线索误导,竟是没有注意。
“的确,这张字条是我们事先写好的,为了将你和温皇的视线引到任飘渺的身上。”对面,任飘渺表示承认。
赤羽叠起字条,把它重新放到衬衫口袋里。
“我被两名催眠师的同时存在扰乱了思路,如今有了这个突破点,一切不合理之处都可以解释了。”
任飘渺没有答话,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赤羽的神态更加认真,细细分析起来。“字条系在鱼线上,鱼线的另一端系着掉落在伊织脚下的小刀——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从小刀落地到我发现吊灯里的鱼线,这中间的时间除了总司被锁在卧室之外,所有人都两人成组待在客厅里,字条系在鱼线上只有可能是小刀掉落之前的事情。小刀掉落后,温皇反复提醒我们伊织有嫌疑,这说明小刀的掉落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字条在小刀掉落前就系在了鱼线上,温皇却只知道小刀,不知道字条,这说明什么?”
赤羽提出了问题,却并没有打算让任飘渺回答,而是自行解说下去。
“唯一的可能,小刀根本不是像看起来那样从鱼线的环套里掉下去的。吊灯里的字条、甚至是看似用来拴住刀柄的鱼线,温皇全不知情。那么接下来,小刀到底是从哪里掉落的?”
“天宫伊织。”任飘渺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平淡地替赤羽回答出声。
“嗯。”赤羽低声应了一声,微微垂下眼。“伊织当然不是凶手,所以,那把刀子,是她本人故意抛出来的。”
赤羽看向走廊的另一端,紧闭的客房门口。
那间房间里,应该躺着天宫伊织的尸体,赤羽也亲自确认过的。
然而他忽然迈开步子,向着那个房间走去。他走的不算快也不算慢,任飘渺就保持着和他一样的速度跟在后面。
赤羽停在了客房门口,抬手握上门把,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他转动把手,推开了房门。
客房的床上,空荡荡的。
“伊织抛出的刀子,任飘渺事先系好的字条,呵呵呵。如果我猜的不错……”
赤羽愉快地笑起来。他转过身面对任飘渺,平素锐利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你是总司。”
一层餐厅里,温皇向旁边走了两步,让开了三角钢琴前的座位。
“回到之前的问题,你的身份,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我愿意赌。”
“那么你压哪边?”
温皇摸着下巴,沉吟道:“虽然你现在的表现与我所知的性格不同,不过我想,宫本总司应该和赤羽在一起,你嘛,就是天宫伊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