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酒行》月随

2、草原遇狼

　　想到这里，秦艽有些急了。尽管与那人仅有一面之缘，可毕竟受了一壶酒的恩惠，如今要不管他也是不能了。她无奈地叹口气，转马向那来客离开的方向追去。
　　如此一来一回耗去近半个时辰，待秦艽赶到之时，只见一片林中影影幢幢，竟都是毛色灰黑的狼。这些狼生得极大，最小的也有半人高，若人立起来恐怕与她一般。现在，它们都围成一圈，显然是发现了猎物。
　　她放开缰绳，遥望着那群狼，心中不住犹豫：我只看见狼围住猎物，但却不知是不是那公子，若我现在就冲进狼群，未免思虑不足，到时自己身陷狼群可不是好玩的；但若是因我这番犹豫，害得那公子命丧狼群，那可是追悔莫及了。
　　眼看着狼群低低嘶吼，伏在地上，秦艽知道这是狼群进攻的前兆，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她咬咬牙，从药娄里摸出几片草叶咬碎了，随手抹在自己身上，又拧下一枝树枝，粗粗去了叶子，掏出打火石将要点燃。不料夜晚风大，再加上树枝本就不够干燥，竟是怎么也点不着。
　　狼群又开始向中心集中了。为今之计，只有把狼群引到自己这里了。
　　秦艽翻身下马，从地上拾起一把枯枝--幸好正逢初秋，枯枝落得遍地都是。她将枯枝搭在地上，用火石点燃。枯枝猛烈地燃烧起来，不久便形成了一片篝火，噼噼啪啪的声音吸引了狼群的注意力，有几匹狼微微后退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没有头狼的命令，狼群虽然略略骚动，却始终没有专向她。
　　这样下去不行。她寻思着，看来只有把火扔进狼群了。
　　不多时，狼群向她围过来。秦艽是素知草原上狼的可怕的，当下并不恋战，骑上小红马，猛地一鞭，那红马撒开蹄就跑，一时之间，连狼群也赶之不及。
　　秦艽一边催动马匹，一边抽空回头望了眼，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那里，无声无息。秦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人能醉死在酒乡，倒也是乐事一件。”说着猛一夹马匹，加快了速度。她伏在马背上，又喃喃道：“可怜我再不想点办法来，就要丧身狼腹喽！”想着那情形，她没怎么害怕，反而笑了起来--这大概也算是种特别的死法罢！要是能在死前喝上两口酒，那就更好了。
　　这么一想，只觉得口干舌燥，立时便摸了酒出来。只可惜在马上一阵颠簸，这酒毕竟是洒了，但好在有草衬垫着，毕竟还是余下了不少。
　　秦艽拔开盖子就往嘴里灌，不料小红马因见着狼群迫近，猛地一个起伏。这下可好，一壶美酒尽数作了洗脸水，未尽的又从鼻子灌入，直呛得她几乎要摔下马来。
　　待她调整好呼吸，小红马却已经站住，四周被狼围得水泄不通，六七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恶狠狠地瞪着她。到了这时，秦艽反而淡然了--横竖是个死，何必惶惶然自己找罪受？
　　她拍拍小红马的马背，笑道：“想不到却是我们俩共赴狼腹。倒是可惜了一壶好酒，否则现在喝几口，也好暖暖身子再去阎王那报到。”
　　“这恐怕是不必了。”忽然有人道。
　　秦艽猛地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棵大树的枝杈上站了个人。
　　见了这个人，秦艽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今天叹气的次数实在是有些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自从遇见这个人起就没走过一回好运呢？此情此景之下陡见此人，她便即知这人身怀绝技，根本不用自己多事救护。而自己却班门弄斧，白白让他看了许久的笑话。
　　只是白日里看这来客的形容，分明是时日无多，但此时他站在那，虽然仍是一脸病容，却有了一种凌厉的气势。若非秦艽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现在的他与早些时的他是同一个人。
　　那人的目光扫过秦艽，也不再说话，十指连弹，只见数道银光闪过，那六七头狼甚是来不及出声，就倒在了草地上，一阵抽搐之后就瘫软在地下。
　　秦艽定睛去看，只见每头狼的颈上插着一把小刀。这些小刀每一把都极薄，看起来似乎只要轻轻一掰就会折断，但不知怎么的，这么一把小刀竟然深深切入狼的侧颈，只是瞬息之间就取了狼的性命。她既已知道这人身手着实不凡，此时见着这一手便不如何惊讶，只道：“原来是我多事，多谢公子解围。”
　　那公子低低地咳嗽了几声，才道：“不必。”语罢转身就要离开。
　　秦艽皱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等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也许是他刚才的身上的气势使她觉得他还是有救的；也许只是她不希望一个还算认识的人死去。
　　不论是因为什么，在看到他停下脚步的时候，秦艽终究松了一口气，道：“你的病……我可以治好。”
　　似乎她刚刚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那公子诧异地回头，看着她充满信心的样子，最终只是淡淡地笑道：“多谢姑娘的好意。”
　　听他的语气，是不会留下了。但秦艽却不甘心让他就这样走了——她已有多日未替人治病了，正是闲得手痒的时候，更何况她对这个人确实很有兴趣。眼看他要转身离开，秦艽赶忙跟在后面，一边嚷道:“喂！等等我啊！”
　　明明他走得并不匆忙，步子也不大，但秦艽和他的距离却很快拉开了。秦艽匆忙地想要翻身上马，只是马匹正在前行，一时上不去。她心里着急，强行拽住缰绳，脚踏上了马镫。但马却突然小跑一步，一下把她甩在地上。秦艽痛呼:“哎哟！好疼啊！”却是崴了脚，坐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眼看那公子越走越远，秦艽不禁哭起来:“呜，草原上那么多狼，我回不了、回不了家，要、要被狼吃掉了！”似乎很害怕，她哭得抽抽噎噎，唯恐不能惹人同情。
　　不出所料，那公子停下脚步，回到她身边，蹙眉看着她。
　　秦艽略略收住哭声，用可怜无助的目光望着他。那公子道:“还能，咳，还能上马吗？”秦艽带泪摇头。那公子看她半晌，道:“算了，送你回去吧！”
　　秦艽瞬间眉开眼笑，在那公子的帮助下上马，拉住马缰道:“多谢公子。”
　　她轻轻拍拍小红马，笑道：“带我们回家就要靠你咯！”
　　小红马轻嘶一声，小跑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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