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遇见你》只会读书

42、No. 42

　　“我当时就没懂他说好好沟通，别干傻事什么意思！”崔凌和徐澜吐槽道，“后来才知道这里面的深刻涵义。别的不说，就之前他手下有个很厉害的博士发了很多高水准的Paper想早点毕业走人，他愣是以在投的两篇期刊文章还在审核中，尚未发表的原因不让人走，坚持一定要等到那两篇文章发表了才让人毕业。那投的两家杂志影响因子很高，很难投中，光一审二审都耗了三年多，什么三年半毕业，都是哄鬼的，也就是说得好听，忽悠我们拼死拼活的给他卖命做实验呢。”
　　“你老板是挺阴险的，哎，隔壁那教授是干什么的呀？”徐澜好奇的问道。
　　“当时我也不知道啊，我刚进系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去哪了解隔壁老板的事情啊！”崔凌抱怨道。

　　李肖恩的Lab就在他办公室斜对面，结束了第一次会面谈话，崔凌忐忑不安的出了门，进了Lab。这时候还是寒假假期，整个Lab空荡荡的没人，很安静。这是一间狭长的屋子，一入眼，两边贴墙各一排标准的灰白色办公桌，中间是两排黑色的靠背椅。办公桌顶上是一层架子，可以放书和资料，中间放着显示器，键盘，鼠标垫，笔筒和文件夹，下面一侧格子放着电脑主机，另一侧是三个抽屉还带着钥匙，可以放自己的私人物品。大门后的角落挂着一排衣架可以挂背包和大衣，紧挨着的还有一个和办公桌同色系的灰白色落地大柜子，能存放一些比较大的不常用的杂物。大柜子的旁边就是秘书给崔凌安排好的办公桌了。

　　崔凌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又把放在桌上的铭牌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方放在顶层架子上摆好。然后调节了一下黑色靠背椅的高度，给自己调整到了一个相对办公桌的水平高度来说最方便舒适的高度，这才满意地坐下来。桌子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了，空荡荡的，也没什么灰，崔凌仔细的把自己的笔记本等办公物品放进抽屉里，这才开始初始化自己的办公电脑，双宽屏显示器，工作站主机，Intel Core I7 3.2GB CPU,32GB RAM，不由得自言自语的赞叹起来：“Cool，果然好配置！计算机系就是不一样啊！”

　　整个Lab暖烘烘的，熏得崔凌有些混混欲睡，感觉初次进Lab就在里面睡觉不好，她赶紧打起精神来下载了几篇李肖恩发给他的参考文献，点击了打印，远处传来打印机唧唧的工作声音，才注意到自己这一排最里面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台硕大的惠普激光打印机，以及厚厚的几包打印纸，她站起来过去去了打好的文献资料，又发现桌上还放着订书机，胶水，签字笔，草稿本，打孔器等办公文具，真是齐全方便啊！站在Lab最里面望出去，才发现另一排桌子的贴墙处下面放着一个垃圾桶和一个废纸回收箱——原来垃圾桶就在自己背后啊，扔东西可真方便！墙上则有一个大圆盘和电灯开关。咦，这是什么东西？崔凌好奇的走过去，噢，原来是温度调节器，她顺手扭开电灯开关，整个屋子一下亮起来。这时门一声响，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黝黑微胖的男人。
　　“你是谁？”崔凌吃了一惊，吓了一跳。
　　“Hi，你就是新来的PhD”进来的男人反倒嬉皮笑脸的，冲她眯眼一笑：“你好，我叫Hari，也是这个Lab的学生，不过我还在念Master,要下学期才会升为PhD。”
　　看起来像是东南亚的人，但是中文又很流利，只是腔调乖乖的，带着广东口音。崔凌迟疑道，“你好，我叫崔凌，你是中国人吗？”
　　“不是啦，我是马拉西亚的华人，我们那里中英文都讲得啦，你觉得我有点象广东人对不对，哈哈，其实我祖爷爷那一代是海南人的啦，我爷爷才讨生活跑去马拉西亚的噢！当然我还是会讲粤语的啦。”Hari自来熟道：“现在大家都在放假呢，开学了你会有机会见到其他人的，大家平时都相处的很融洽，只是今年要毕业几个，应该都会比较忙了。你过来的好早啊，今儿我也就是过来取点东西而已。”
　　有这么一个外向的华人同胞在Lab，两人聊了几句，立刻热络起来。Hari拿了自己的东西，问崔凌要不要和他一起走，可以送她回公寓。崔凌想想反正杂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点点头收拾了东西和他一起出门。

　　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崔凌左右张望了一下没人，疑惑的问他道：“你知道隔壁的教授是干什么的吗？怎么李教授叫我不要和隔壁的教授扯上关系啊？”
　　“隔壁教授？许教授吗？他这么和你说？”Hari停下来若有所思，“也难怪，你是女的嘛！”
　　“我不知道啊？他没说名字。怎么，那个教授也是女的？她怎么得罪李老板了？”崔凌精神一振，有八卦。
　　Hari欲言又止，崔凌赶紧撇清关系，“我和李教授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他亲戚啥的，安心啦，我这人不多嘴的。”
　　Hari笑笑：“也没啥，只是这事在系里影响不好，所以大家平时都不敢谈论，你是新来的，不了解行情。隔壁的许教授和李教授有些矛盾，他俩互相看不顺眼，听说以前教授朝会的时候，他俩在会上就吵起来了，李教授还把许教授骂哭过的，许教授还去系主任那里告过他，后来不了了之了。他叫你不要和许教授扯上关系，是因为通常来说，你们女的喜欢跟女的聚在一起嘛，我们男生就没所谓咯。”
　　“噢，怪不得他叫我做研究注意保密呢！他俩到底啥矛盾，开会都能吵起来，李教授这心眼也忒笑了吧？好男不跟女斗，他怎么还把许教授给骂哭了呢？这大男人骂话得多难听啊？”崔凌嘴巴惊成O型，“还是在美国生活久了，大家都直肠子，不加掩饰直来直去惯了，这也太不讲情面了吧？”
　　“什么呀，美国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讲关系的。咱们李教授关系深着呢，具体什么矛盾我不清楚，不过听说是为了钱也就是NSF（基金）和谁先Tenure（终身教授）的缘故，最后系里和稀泥，一个拿到NSF，一个先Tenure了。”
　　“噢，怪说不得我看他简历都进来5年了怎么还没变成Tenure状态啊，美国的终身教授这么难拿吗？我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NSF被招进来干活的呀？”崔凌好奇的问，“他有什么靠山啊？他不是名校毕业的吗？还需要靠关系进来？”

　　“不知道是他姐姐还是妹妹嫁给了咱们系主任，他算是系主任的亲戚呢，不要小看美国的关系网了，不比大陆的人际关系简单！别说出去啊，系主任忌讳着呢。”Hari神神秘秘的笑了：“不是你这个NSF，你这个是联合申请的，他自己另外刚申下一个自己全权负责的NSF，所以我们Lab还会进来新人的。”
　　“噢，我总觉得心里打鼓呢，这老板心眼太小，跟女人这么计较，又记仇不是好事呢！”崔凌忧愁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其实我之前拿到三个Offer的，只是三个专业一个是工业工程研究水资源净化的，一个是通信工程研究无线传感器通信加密算法的，只有这个计算机科学专业是研究机器学习和数据挖掘的，这是目前的大热门啊，我寻思着这个方向以后最好找工作，所以才接了这个Offer，要是老板人品有问题，我是不是应该赶紧转校啊？怎么办，我英文又不好，现在转校不知道来的及不？”
　　“安啦，没事啦，你现在是Lab里唯一的女生，只要老实听话，他应该不会为难你的吧。”Hari不太确定的忽悠道，“别走了，咱们Lab的人都还不错，他好容易招个女生来调节Lab氛围，之前就跑了一个，你再跑了，咱们干活就更不得劲了。其它专业也不好找工作，安心留在这里吧，早点毕业找到好工作，比什么都强！”

　　徐澜倒抽了一口气，这世上还有跟女人对骂的男人，真是奇葩一朵啊！他送了个安慰的表情过去：“看来你确实比我背多了。我只是损失了一点金钱而已，你这是精神上严重受伤害啊！你们俩没吵过架吧？”
　　“怎么可能没吵，你不知道他说话有多难听，说我又懒又笨，后来把我逼急了，跟他拍桌子对骂过！唉，我真傻，真的。”崔凌就跟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一样跟徐澜絮叨道，“当时就应该趁着屁股还没坐热，GRE和托福还没过期赶紧走人的，当时真的就被好好干三年半毕业给吸引了。唉，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所以说人啊，就是不能被利益所迷惑了自己的本心，我当时要不贪图早点毕业这么张大饼，也不会在他手下忍气吞声两年了。”
　　“噢，其实照你说的，只要没得罪他，也还勉强能呆啊，你怎么惹到他的啊？”徐澜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反正最近都没什么事儿，空闲的很，继续听她磨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