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纲）泽田纲吉症候群》雪的耳语

8、灼热耀眼之黄色

　　事情远没有纲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在他以为他和六道骸两个人僵持的状态至少也得有几天，但却因为晚上黑影的攻击而再次恢复正常。只是他隐约发现，自己开始望着对方侧脸发呆的时间开始变长起来，一开始不过是无意识的行为，等时间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总是在转头的瞬间自然地注视着六道骸的一举一动。

　　过了那么多天，周围人疯狂爱恋着自己存在的病症依旧没有好转，纲吉也迟迟找不到如何解决这种怪病的方法，同时黑影的问题也没有得到解决，但纲吉却没有觉得有多困扰，至少六道骸给他的幻术已经解决不能继续当正常人的问题，虽然每天晚上黑影都莫名来骚扰，但有了应对的方法，之后的处理也变得相当容易起来。

　　事实上现在的他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无所事事。见六道骸也处于任务的空白期，他便计划着回国一躺。这个念头一开始也出现地非常突然，无非是看到一个母亲正牵着孩子在路上走着，纲吉便有种思乡的心绪产生。他回想了下，至少已经有快三四年没有回家，说好每年都有年假，总是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乱了计划。一旦兴起回家的念头，纲吉便准备计划着购买机票和制定回家的行程了。

　　当然他自然是带着六道骸一起回家的，万一等回家到一半，幻术突然失效了，谁知道日本那里的人们也会不会像意大利般发疯呢？纲吉只要是回想起当时疯狂的景象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带着六道骸一起回日本吧。

　　许久不见的家乡依旧和几年前一样，除了某些建筑被拆除，某些建筑新建了。走在街道上也和记忆里般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即使空气时不时还弥漫着汽车尾气，但这种略带生涩的滋味却让纲吉觉得异常熟悉，他有多久没有回到并盛镇了呢？想到这里，他伸了一个懒腰去感受着好久不见的一切。下秒却听到身后细小的轻笑声，毫不意外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六道骸此时将行李箱放在脚边，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自己。纲吉这才想起来当走出车站后，他直接如同放飞的小鸟跑了出去，跟在身后的六道骸自然是早就抛之脑后了。

　　“抱歉，抱歉。”纲吉合掌道歉着，六道骸却嘴角扬了起来，似乎很看不惯他的蠢样子般说：“走吧。”对方非但没有像往常般责怪自己，反倒是拖着行李往前面的公交站台走去。等纲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对方抛下很长的一段距离了，这才瘪瘪嘴，快速跟在他的后面。

　　费力将行李箱拖上公交后，纲吉没多想便直接坐在了六道骸的身旁。这种熟稔过了很久才让他暗暗心惊，不过下秒他就感觉到更加让自己咋舌的事情：当车子发动起来之后，坐在身旁的六道骸估计因为长途劳累太过，开始微微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副快陷入梦乡的模样。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睡梦中的六道骸，纲吉此时却有种新的感受，如果说起初他内心总是存在着少许的畏惧，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内心的恐惧渐渐被另外一种感情替代。或许是公交车的颠簸让躺在自己肩膀上的六道骸抖动了一下，有种像是要因为惯性而飞出去的感觉，纲吉紧张地按住了他的身体，让对方安稳地继续躺在他的肩膀上。对方的头发随着风正轻柔地吹散在自己的脸颊上，时间久了有种痒痒的感觉，纲吉便伸手关小了窗户。他以为六道骸会因为自己的行为突然醒来，但即使做完这一切，对方仍然是安静沉睡的模样，沉睡的模样仿佛一个天使。

　　看着六道骸继续安静沉睡的模样，纲吉有种奇妙的错觉。仿佛就在短短几秒便回到学生时期，那个还在天真无邪的时代，于是他也有些隐约犯困起来。按道理来说应该更加警惕点，但连日来各种的麻烦不断早就让他困倦不堪，再加上好久没有回到的熟悉家乡，没过多久，他也微微闭上了眼睛，这一睡就直接过了好久好久。

　　他做了一个好遥远的美梦。梦中自己熟悉的所有人都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不再是如今一见到就发疯试图向自己表白，而是和往日里般。他第一个反应自然是非常开心，如果说他不怀念在彭格列的时候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有过相当漫长的黑暗，大部分还是和其他成员并肩度过的。

　　渐渐地，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的啊，什么人消失了？他看着面前的人，Reborn，狱寺，山本，大哥，蓝波，云雀学长，甚至连好久不见的京子，碧洋琪，风太等等人都一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似乎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不断叫唤着，试图想让自己也一并融入这个大家庭之中。

　　但这么多人脸上都挂着微笑，唯独没有看到六道骸。

　　六道骸的消失仿佛是一条无形的线索般，纲吉下意识环顾四周，但是不管他怎么搜寻，哪怕面前每一张都带着让自己觉得幸福的笑意，但却没有一个人是自己想要寻找的对方。

　　不管纲吉在周围奔跑了有多久，也呐喊了有多久：“六道骸！六道骸！”“你人在哪里？”但不管嘶吼了多少次，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要寻找的对象。渐渐地，他感觉到有一种无力。一开始不过是没有见到六道骸浓浓的失落感，很快便演变成为喘不过气来的难受和痛楚。

　　六道骸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他又因为身体的问题而选择一个人独处了吗？纲吉越想越心焦，他下意识地继续盲目地奔跑着，哪怕身心疲惫他都没有停止继续奔跑的行为。

　　不知道奔跑了有多久，他终于到达了对方所在的地方。那是光与声音都到达不了的深深水牢之中，六道骸正一个人关在里面，他闭着眼睛，手腕被粗长的锁链捆绑地严严实实。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他安静地泡在水里，没有动弹也没有反应，只有为他输送氧气的氧气管时不时出现了一点气息表现出他还继续活着的迹象。

　　“喂！六道骸！快醒醒！”纲吉并不明白为何上一秒还沉睡在自己身边的六道骸会下秒出现在这里，明明他不是已经从水牢里面出来了吗？但听到他的呼喊，六道骸依旧没有动弹，纲吉不断敲打着玻璃，叫的声嘶力竭：“快醒一醒！”他有种隐约的错觉：如果六道骸继续这么沉睡下去的话，恐怕会发生某样极为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由更是加快了呼叫的声音：“快点醒一醒！”不知道叫喊了有多久，六道骸终于有轻微睁眼的意向，见此纲吉更是加快了呼叫的速度：“你醒了吗？”但是六道骸下秒的动作却让他愣住了，只见到他并没有完全睁开眼睛，而是张了张口，似乎想对自己说些什么，纲吉拼命瞪大眼睛试图看清楚对方想说些什么。

　　“…再……见…”这个词语则如同晴天霹雳出现在自己脑袋里。

　　“不要说这个词语！”纲吉拼命拍打着玻璃罩，试图让六道骸回心转意。

　　但是对方依旧重复了这句话：“再见了，泽田纲吉。”

　　“不要——”泽田纲吉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试图抓住点东西让自己安心下来，却转头发现六道骸正在用一脸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大概是噩梦的后遗症，没有多想的他便直接抓住面前六道骸：“没事吧！你没事吧！”他絮絮叨叨反复重复了这句话好几遍，仿佛是害怕对方会下一秒消失在自己眼睛般，紧接着他选择将对方紧紧搂进怀抱里，直到感觉到对方的温度才稍微安定下来。没有想到纲吉会醒来直接做如此暧昧的行为，六道骸的第一反应却是挣扎，但却换来了纲吉更加用力的拥抱。

　　纲吉一边紧紧抱着他，一边不断喊着：“太好了，太好了，你还在，你还在！”虽然有些僵硬于纲吉的行为，但猜想着大概对方梦到了某样极为可怕的事情，六道骸原本试图推开的手也渐渐放了下去，温顺地继续接受着纲吉的拥抱。

　　等下站的站台不断反复催报着，纲吉这才如梦方醒地松开手，然后红着脸讪讪地说了声：“抱歉。”对于纲吉一而再再而三的越轨行为，六道骸还能怎么说？

　　幸好公交车到站的事实再次拯救了陷入尴尬的两个人，纲吉匆匆忙忙拎起行李便往出口方向跑去，六道骸则跟在身后，和他的莽撞相反，他的行为显得比较慢条斯理。等两个人下车之后，目视着公交车头也不回地往远处开走了，很快又陷入新一轮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六道骸打破了僵局：“我们去哪里？”很明显他对于这所小镇的记忆非常浅显，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纲吉连忙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我们先回家吧……啊，话说，我妈妈该不会也患上这种病吧？”虽然这句话有些半开玩笑的意思，纲吉却没有打算尝试下，说不定真的让他不幸言中也说不定。他的运气一向都不太好，所以万事总是下意识往最坏的方向思考。

　　六道骸沉默了下，然后缓缓开口：“我们还是找附近的旅店住下吧。”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幻术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还是以小心为主吧。

　　纲吉点点头，便顺势和六道骸一起去了并盛镇比较熟悉的旅店，原本计划着一人一间房却因为旅游旺季而没有剩下单人间，只剩下一间双人间并且还是大床房。纲吉对于这种现实不由面面相觑，原本因为之前的事情面对六道骸的时候本来就很尴尬了，现在可好，是准备挑战自己的意志吗？

　　六道骸并没有多抱怨，只是安静地取了钥匙往客房走去。纲吉看着外头天色将晚，虽然行李不重但拖着这个继续满镇寻找旅店也比较耗力，再加上他现在只想好好吃顿晚饭然后洗个澡上床睡觉再去考虑明天的事情。

　　还没想好到底是先去洗澡还是先去吃饭，饿得直叫的肚子已经帮他决定好接下来的打算了。纲吉这次倒没有在扭捏什么，原本维护面子的计划早就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之下破罐子破摔了。他放下行李就带着六道骸往自己熟悉的小吃街走去，但恰逢是有什么节日活动，周围来来往往好多穿着浴衣的少年少女们，等纲吉随手抓住匆匆路过身旁的行人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夏季庙会。

　　上次参加祭典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自己还无忧无虑，从来都不会考虑过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会去思考将要面对什么。但那样子美好的日子距离现在的自己实在太远了。纲吉闭上眼睛，似乎是想品尝这么多年所错过的一切。只是人最好不要回忆过去，因为一旦回忆起来就容易伤感。

　　而就在他内心处于复杂又苦楚的时候，却听到身旁声音提醒着：“你不是饿了吗？”

　　他睁开眼睛，发现六道骸正一脸平常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里并未流露出关切，可这种无形的安慰正是纲吉所需要的东西。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上的安慰，因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管说些什么也不能改变过去了。

　　六道骸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如往常，等待着自己重新恢复成自己。

　　想到这里，纲吉忍不住上扬嘴角，露出微笑。

　　“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