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纲）泽田纲吉症候群》雪的耳语

7、崩落之茜色

　　见到此景，他急忙冲进病房，在六道骸想要做点什么事情之前就阻拦了他：“你想做什么！”他急急忙忙怒吼着：“放下水果刀。”虽然不太清楚六道骸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纲吉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被发现不该被人知道的事情般，六道骸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将受伤的手臂缩进背后，似乎一点都不想要让纲吉看到他现在的状态。原本以为对方是想要自残，纲吉二话不说便直接抓住了六道骸往后缩的手臂，强硬阻止了他继续往后逃离的打算。“伸出手来。”他要求着，决心先检查一下对方无恙后再讨论下对方原本的打算。

　　“伸手！”见六道骸依旧没有动弹，纲吉厉声地重复了一遍，同时见对方打算闪躲，在他还没有做什么其他动作之时便一把扑了上去，将他死死按压在病床上，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则开始撕扯六道骸手臂上的绷带，大概是六道骸已经拆卸了部分绷带，原本只是想抓住对方逃跑手的行为最后直接变成撕碎，只听到“撕拉”一声，白色的布条纷纷落地。

　　“怎么可能……”接下来的情景却让纲吉大吃一惊。看着六道骸原本受伤的地方，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我记得明明……”明明应该这里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而现在六道骸的手臂上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些细小的伤痕都没有，仿佛从没有受伤过般。

　　不敢相信现实的纲吉于是伸手再次开始撕扯六道骸背上的绷带，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六道骸背部也是满是血痕，明明是他看着那些伤势的造成，但现在……背上也是依旧光滑一片，好像从未有任何人对六道骸造成伤害，或者说是昨晚的一切不过是纲吉的做梦。

　　“怎么可能……”纲吉不敢置信地连忙摇头，眼前的情景明显超出了他能够理解的范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说……你还是不要接近我比较好呢。”就在此时，六道骸突然开口：“你已经看到了吧，现在的我早已经变成了一头怪物。”

　　“你——”纲吉愣住了，他原本想说开玩笑吧！六道骸像是打碎他的幻想继续解释着：“这就是那个诅咒带给我的影响，你看了吧，现在的我已经不再会受伤了，而每当受伤的时候伤口就会很快自动愈合。所以我不用担心那团黑影，它并不能带给我真正实质的伤害，而你才是真正会遇到危险的。”他说完还怕纲吉不相信，直接取出将落在床上水果刀，然后狠狠划了下手臂，让纲吉清楚地看到手臂上流出的鲜血后，伤口过了短短几秒便愈合了。

　　对于这种现象，纲吉只能张了张口，哑口无声。他原本想要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但当他看到六道骸的目光时，却只能下意识沉默了。他说不出任何话，任何试图缓和气氛的不过是一些漂亮而空洞的词藻。正如六道骸所说的一样，他已经变成了不会受伤的异常人，如果用一般人的眼光来看，恐怕只能用怪物来形容他吧。只是……只是

　　即使知道这份残忍的真相，纲吉依旧想找出点理由来说服对方。但六道骸却不愿意等待下去，他自暴自弃般继续愤怒地骂着：“这已经是你最想追求看到的真相！满足了吧！我不想再讨论这个事情下去了，我想我之前说的话已经够明确了，你走吧。”他第二次下了逐客令。见纲吉仍然像是木头般没有动弹，六道骸毫不留情地继续重复了一遍：“我见到你就感到厌恶，你快从我眼前离开！”

　　感觉到对方的排斥，纲吉甚至有一丝就这样子一走了之的想法，但就当他抿紧嘴唇想要转头的时候，却莫名有种异样的情愫在内心里蔓延：这真的是六道骸想说的真相吗？他真的讨厌自己吗？或许十年前泽田纲吉会因为六道骸的这句话而直接扭头，可十年后的他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少年了。

　　他以为自己会心生委屈，然而心里更多的是一股不理解。为什么六道骸宁可自己一个人面对危险，也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相呢？他努力回味着六道骸跟自己说过的话，却隐约回忆起另一句话：“所以不用担心那团黑影，它并不能带给我真正实质的伤害，而你才是真正危险的……”——真正危险的人是自己！像是抓住对方的弱点般，原本准备离开病房的纲吉突然在开门的瞬间僵住了，他下意识用余光打量着身后的六道骸，却发现他正安静地低着头，仿佛力气耗尽般地再也没有动弹过，完全都没有注意到纲吉的异常的样子。

　　纲吉瞬间拨开迷雾看到了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他理解为何六道骸会一而再地刺激自己离开他了。因为六道骸不会受伤，所以现在的他不用畏惧死亡，而自己却至始至终只是个会流血会死亡的普通人，所以一旦遇到危险，六道骸是害怕不能保护自己吧！如果他真的是讨厌自己，也不用在面对黑影的时候直接挡在自己的面前。同时就算知道自己不会受伤，但谁能知道这个不会受伤能维持多久呢？纲吉不由设身处地地想象如果是自己的话，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事实上他自己都没有勇气继续站下去，可六道骸却打破了他的一切认识。哪怕知道那团黑影所带来的灾难，他还是站在自己的面前，即使忍受着疼痛。不会受伤并不代表是没有痛觉，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造成时，对方是确切感受到这些疼痛感的，不然他也不会痛晕过去了。

　　想到这里，纲吉只觉得鼻子都有些泛酸，他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六道骸……”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叫对方的名字，毫不意外看到对方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而浮现出乎意料的表情，此时六道骸的脸上带了少许的茫然，像是完全不明白为何纲吉现在还在这里的原因。

　　“你这个……”趁着六道骸还没有完全理解自己到底什么意思，纲吉一鼓作气往病床方向跑去，然后再次将对方按压在床上，这次他比上次要用劲很多。上次不过是因为担心对方是否想要自残，而这次却是因为理解对方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而引发的下意识行为。

　　“大笨蛋啊，你是！”他用认真的眼神死死盯着对方，生怕六道骸会下秒会再次转身消失。“你想在做什么蠢事！”虽然耳边依旧传来对方讽刺的声音，但这次纲吉却充耳不闻。六道骸试图挣扎，但身上的纲吉却越靠越近，甚至到最后直接脸贴近脸了。纲吉也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想做什么，当他得知六道骸话语中蕴含的真正意义后，原本因为对方的拒绝和排斥而产生的难受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他气愤于六道骸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每次都是自说自话地采取行为，如果不是这次他好好思考了下对方真正的意思，大概又会误解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凝视了下对方的眼睛。纲吉从未近距离地观察过六道骸的眼睛，很多时候，他都会下意识不敢和对方直视，因为六道骸的眼睛不管是蕴含寒冷之意的蓝色之眼，还是释放着杀意的轮回之眼，无论哪个都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喜欢，当然六道骸也从未希冀得到别人的喜欢过，但正是这一双看似完全无情的眼睛，却隐藏着谁也想不到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仿佛想要从中获取更多秘密般完全更靠近了几分，直到鼻尖都凑了上去，甚至纲吉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有多少眼睫毛后，他才停止了继续接近对方的行为。

　　“哈……”就在这个时候，纲吉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要看清楚对方眼睛里的真实情感，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自己将对方压在床上这么暧昧的姿势呢？他原本想要赶紧从六道骸身上爬下来，但却手臂支撑整个上半身时间过长，一旦想要移动便开始重心不稳，他还没有移动一点便直接撞在了对方的头顶上。“痛……”第一反应就是眼冒金星和鼻梁撞上某个坚硬的东西。但接下来就感觉到嘴唇上有某股铁锈味，像是血之类的东西，等等……他猛地从六道骸身上爬了起来，然后坐在床旁边，接着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正在揉着自己的鼻子，看样子刚才撞到了他的鼻梁上，但更加糟糕的是……明显咬到了某个不该咬到的地方。

　　纲吉傻眼了，他牙齿上鲜血很明显是来自于对方嘴唇上一道撕口。这算是明明想要让六道骸不要继续自暴自弃，但却不幸给对方造成了更大的创伤的悲剧吗？尴尬的纲吉只能面红耳赤地匆匆忙忙丢下一句：“对不起……”便直接从病房里跑了出去。

　　泽田纲吉一边叹气一边走在医院的花园里，只要一旦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他就感觉有股热气直接从心口蔓延开到全身上下，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般，脸颊变得异常炽热，他用冰冷的手臂试图冷却下这温度几次都没有成功。渐渐地，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耳根子红得快要滴血。冷静点，泽田纲吉，不过是场意外！冷静点！但等他因为口干舌燥而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的时候，却再次尝到了来自六道骸鲜血的味道，这个事实轰的一下子在脑袋里炸开了，纲吉急忙跑往旁边的水池里，直接扭开水龙头就让水往脸上冲去，直到将衬衫都浸湿吸透水后，纲吉还是没有完全冷静下来。

　　心脏扑通地快要爆炸了，更别提早已经纠缠成一团乱麻的思维。

　　“糟糕了……糟糕了……”纲吉碎碎念着：“以后我还用什么脸面去见六道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