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只有你》文雯晓情

8、第 8 章

　　第八章
　　尹茜几乎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小心翼翼地从房里探了个头出来，四处搜寻着晖的身影。
　　咦？
　　不在？
　　尹茜慢慢地走出来，边走边到处看着，似乎能在某个缝隙里看到晖一般。
　　真的不在！
　　她松了口气似的，可心里却隐隐有点失落的味道。
　　洗漱好之后，晖依然没有出现。尹茜一边做着早餐一边想着要不要给他留一点。
　　但他去哪里了呢？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面对他，可是见不到他，却又忍不住担心呢？
　　是啊，怎么会不担心呢？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而她就是那个收留他的人。
　　就只是这样而已吧！

　　尹茜站在玄关，看着鞋柜里的鞋子，思索着哪对和今天的衣服比较配。
　　可是思绪却很不争气地慢慢飘远。
　　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她回过头，看着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他饿了吧？
　　他能够到哪里去呢？
　　这样的问题不停地在脑海中盘旋，她就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

　　“你再发呆，就要迟到了。”忽然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尹茜吓了一跳，倒退了几步，靠在鞋柜上，瞪大了双眼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晖：“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晖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一直在，只不过你没有感觉到而已。”
　　“怎么可能？”尹茜根本不相信。
　　晖笑了笑，也不辩解，只道：“昨晚的事，我们都忘了吧。”
　　尹茜一愣：“啊，昨晚啊，你是开玩笑的吧。”
　　晖摇了摇头，道：“我是认真的。但是既然让你这么困扰，我们就都忘了吧。我以后会好好控制的。”
　　尹茜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根本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说都忘了，他说他是认真的……
　　既然他是认真的，为什么要当作没发生过？
　　能这样轻易就当作没发生过，果然是小孩子的游戏吧！
　　“再不走，就真的迟到了。”晖又提醒道。
　　尹茜转过身，随便选了双鞋，套在腿上，就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那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而已，她居然还认真地为此烦恼了一个晚上，真是笨死了！
　　晖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乌黑的瞳间渐渐地露出了一丝痛楚。

　　纪小晴双手托着脑袋，看着柜台里正发呆的尹茜，研究了半晌，终于大大叹了口气，对她嚷道：“回魂了，回魂了！”
　　尹茜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定睛一看，发现是纪小晴在她面前乱晃，这才松了口气，瞪了她一眼，道：“发什么神经啊？乱吼什么！”
　　纪小晴很无奈地摊一摊手：“拜托，店长大人，现在怎么说也是上班时间，你这样公然于神游太虚去了，怎么说得过去？”
　　尹茜嗔了她一下，没多说话。
　　“怎么，难不成你和男朋友吵架了？”纪小晴开玩笑似地道。
　　“男朋友？”尹茜一愣，没反应过来。
　　“不过说来他也好久没来接你下班了，真的吵架了？”
　　尹茜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康劲：“我们分手了。”
　　“咦？”纪小晴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多星期了吧！”尹茜想了一下。
　　“哇，怎么没见你伤心难过？”纪小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你的样子看起来没怎么受创啊。你甩他的？”
　　尹茜摇了摇头：“不是。”
　　纪小晴叹了口气：“恢复得真快，看来你和他的感情还真的挺平淡的。”
　　以前纪小晴就说过她和康劲之间太过于平淡的感觉了。可尹茜却认为这样很好，恋爱这么多年了，归入平淡是正常的。而且一切已经习惯了，成自然了，不必像以前那样大惊小怪的，平平静静地相处，也是一种幸福。
　　可这一下子，她才突然发现，虽然难受过，虽然哭过，但她真的恢复得很快。是因为感情平淡吗？
　　还是因为身边有他陪着？
　　想着想着，晖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中了。
　　尹茜甩了甩头，想要将他甩出来。
　　不要再想他了，不是说好当作没有发生过吗？
　　“那你刚才想那么出神，想什么去了？”纪小晴不解地看着她。
　　尹茜一愣，刚才自己想什么了？
　　“忘了。”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瞪了纪小晴一眼，“发呆怎么会想事情呢？”
　　“好好好。”纪小晴也不跟她辩了，“那你好端端的干嘛发呆？昨晚没睡，在打瞌睡？”
　　“昨晚的确失眠了。”尹茜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一个晚上没睡。”
　　“呵呵，不睡觉，做贼去了？”纪小晴笑得有几分奸诈的味道。
　　尹茜瞪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别把你那套奔放作风往我身上套，我很传统的，不会和陌生男人怎么怎么样的。”
　　纪小晴完全不介意她话里的含意，继续笑道：“那跟不陌生的男人不就没关系了。”
　　“我才没有——”晖的身影一下子串了出来，还有昨晚那个吻的味道，这些都让尹茜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不陌生的男人！还有吻！
　　“啊！”纪小晴跳了起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尹茜，“不会吧，你昨晚真的——”
　　尹茜连忙冲出来，捂住她的嘴：“别乱说话，这可是在店里啊。”
　　“唔唔。“纪小晴连忙点头，示意她可以松开手。
　　尹茜有点不放心，但还是松开了手。
　　纪小晴长长地呼了口气，才道：“又不是双休日，而且这个时间，通常客人不会多的。你真的做贼心虚了。”
　　“没有啦，不要乱想。”尹茜哼了一声，决定不再与她鬼扯了，开始整理起店里的模特的衣服了。
　　就当作没发生过，不是吗？
　　他可以做到，她也可以的！
　　哼！

　　公孙文正望了望病房外，然后转过头又看了看正睡着的言小慧，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出了门，他停了一下，接着继续往外走，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牙套在耳朵上，道：“怎么是你一个人？”
　　晖见状跟了上来：“她上班了。”
　　公孙文正斜斜地靠着墙：“好像发生了什么吧。”
　　晖看着他，嘴角有一丝落寞的笑：“嗯。”
　　公孙文正轻哼一声：“她有什么好的，喜欢她什么了？”
　　“这种事情应该说不清楚的吧，总之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晖笑得很无奈，当第一次被她温柔的手怀抱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开始沦陷了。
　　公孙文正冷笑一声：“果然是命中注定。”忽地，他的眼神变得凌厉，“不过我就偏不要让命运得逞。”
　　晖一愣，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命中注定？”
　　公孙文正看了他一眼，道：“算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晖看着他酷酷的侧脸，这张脸在属于自己的时候，也会有这种表情吗？玩弄一般地看着这个世界，嘴边蓄一缕冷冷的笑，在他眼里，这上世界是什么感觉？
　　“小慧怎么样了？”他不想再往深处想，连忙转个话题。
　　“情况比想像中好些。”说到言小慧，公孙文正的表情就得柔和许多。
　　晖听了也不禁开心了些：“这样就好。”
　　公孙文正却道：“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好消息吧。”
　　“为什么？”晖不解。
　　“因为这样你的身体就不会那么快重新属于你了。”
　　“喔。”晖轻轻应了一声。
　　“怎么？不在乎的样子啊。”公孙文正有点讶异。
　　“啊，如果小慧能好起来，本来就是好事。至于我嘛，再说吧！”晖笑笑道。
　　在他心里，隐隐觉得，就算像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不错。虽然也有想过要回一个真实的躯体，但是却又有种感觉：回去了，也许就不能再见到她了。
　　“其实那个家伙应该相当迟钝，我觉得她还蛮紧张你的。”公孙文正忽然道。
　　晖一愣：“是吗？”
　　“不过她笨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对你有些不同。算了，你还是多多提点她吧。”公孙文正轻叹一口气。
　　晖忍不住笑了：“你对她的评价真的很低。”
　　“还好，就是笨了些。”公孙文正耸耸肩。
　　“如果她听到了，一定会生气的。”晖笑道。
　　公孙文正回头对他一笑：“好了，进去看看小慧吧。有什么话的话，我可以帮忙转答的。”
　　晖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是回去了。小慧有你在身边，我很放心。”
　　公孙文正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惊讶他也居然有这样的法力，难道他也在修行？
　　长呼一口气，真不明白他对自己的信心是哪里来的，明明应该是他的仇人，明明伤害过他。
　　这个男人——
　　上天对尹茜还真好！

　　其实晖没想到他站在病房外会被公孙文正发现的，原来他微弱的法力所施的咒，只能躲得过尹茜。
　　今天看着她心不在焉的做着早餐，看着她站在鞋柜前发呆，心里还是有丝丝的喜悦。她心里还是会挂念着他的。
　　只是她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大概是当成了弟弟吧！
　　公孙文正所说的不同，应该也就是如此吧。
　　如果他的爱让她困扰，那么，就忘了吧，然后让他们就像之前那样就好了。
　　他真的不贪心，他真的不敢贪心。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金属的碰撞声。
　　她回来了？
　　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好像早了些啊。
　　他站了起来，往门口方向走去：“今天这么早——”他愣了愣，因为推开门的居然是——
　　康劲！
　　他怎么来了？
　　只见康劲径直地走向卧房，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晖跟在他身后，心里觉得奇怪极了。
　　之前康劲不是已经来把他的东西全带走了吗？他还上来干嘛？
　　看着康劲胡乱地翻着东西，晖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难道是上次遗忘了什么东西？
　　正这样想着，忽然晖觉得有东西在蹭着他的脚，低头一看，居然是个白色的西施狗。
　　好可爱啊！
　　晖蹲下来，摸摸它的头，它就很乖地躺下任由他摸了。
　　“你怎么来这里的？他带来的？”晖问道。虽然不敢肯定这只小狗能不能听懂他的话。
　　“汪！”小狗叫了一声。
　　哈，居然听懂了。
　　晖有点兴奋，他坐到地上，将小狗抱到腿上：“真可爱，他是你的主人？”
　　“汪！”小狗又叫了一声，但这次与上次的声音不同，低沉许多。
　　“不是啊，那你跟着他干嘛？”晖抚摸着它的颈，“难道他害了你？”
　　“汪！”又是一声高调的。
　　“原来如此。”晖轻叹一声，“那么你跟着他也没用啊。”
　　“呜——”小狗低低地呜鸣着，仿佛诉说着它心中的怨恨。
　　“这又何苦呢？”晖无奈地道。
　　他俯下身子，用脸摩挲着小狗的颈，小狗就温驯地趴在他的腿上。
　　尹茜打开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一愣，防备地看了晖腿上的小狗一眼。
　　晖发现她回来了，抬起头，对她一笑：“回来了？”
　　“哪来的小狗？”尹茜的眼神还是防备着。
　　晖抱起小狗，让尹茜看它的脸，“可爱吧！跟着康劲来的。”
　　尹茜撇撇嘴，她对小动物一向不是很感兴趣。
　　“康劲？”
　　晖用下巴指了指卧室方向：“在里面翻东西。”
　　尹茜略皱眉头，走了进去。
　　“你在找什么？”她倚在门边，问道。
　　康劲一惊，回过头来，一脸惊讶，仿佛根本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尹茜走过去，看着一征狼藉的桌面：“你有东西忘在这里了吗？要我帮你找吗？”
　　康劲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
　　尹茜一边收拾着桌面上被翻乱的书，一边道：“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让你回头来找？”
　　康劲微微讶异于她的冷淡，但心里那种心虚感更为明显，让他无法责怪她的冷淡。
　　“茜，你不是说过你有那种能力吗？”半天，他才厚着脸皮道。
　　尹茜抬头看着他，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我是看得到，一只纯白色的西施狗，样子挺可爱的。”她看了看正与晖玩耍的小狗。
　　康劲明显地缩了一下，他嘿嘿地笑了两下：“可以帮我解决一下吗？”
　　尹茜看着他，真是可笑，前不久，这个人还觉得她是精神有问题了，觉得她可怕。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因为这个来找她，让她帮忙。
　　“你不是不相信吗？”
　　“我——”他一时语塞了，然后叹了口气，才道，“有些事情太邪门了。”
　　“好吧，先说说你对那小狗做什么了吧。”尹茜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晖跟了过去，还想把小狗往她身上放。
　　她皱着眉瞪着他：“我真的不喜欢小动物。”虽然明知道小狗根本不可能碰到她，但她还是拒绝道。
　　“不是吧，很可爱的。”晖开心地笑道，那小狗也讨好似的吐着舌头，嘿嘿地看着尹茜。
　　“不觉得，抱开。”尹茜有点厌恶的挥挥手。
　　康劲跟在后面，忽然听到尹茜的“自言自语”，不禁打了个冷战。
　　晖撅着嘴，抱着小狗走了。
　　尹茜这才回过头看康劲：“你还回答我的问题。”
　　康劲很不自在地走过去，看了看她旁边的空位，却迟迟不敢坐下。
　　“你踩到小狗的尾巴了。”尹茜忽然道。
　　康劲吓得一下子跳开好远。
　　尹茜忍住笑，低下了头。
　　晖见些情景就完全不需要忍着了——笑了出来。他发现尹茜还是挺顽皮的，有时候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
　　康劲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明白了，她骗他了。可是又不能爆发，只发忍着。
　　“我那天晚上开车回家，不小心碰了它。”康劲的语气听来不太甘心。
　　“啊，就这样？”尹茜看了看和晖玩得正起劲的小狗，很怀疑康劲是不是在撞死了它之后，又跑去踢了它几脚，“然后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一切变得很奇怪，我会经常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一些像小狗似的动作。”
　　尹茜听了不自觉地在脑海里幻想康劲像一只狗那样走路、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好意思，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但明明就有。
　　康劲瞪了她一眼。
　　尹茜也不理会他，只回头对晖道：“你跟这小动物能沟通吗？问问它想把这家伙怎么样吧。”
　　“你当我会狗语啊？”晖有些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尹茜嘻嘻一笑。
　　晖只好对小狗道：“她问你想把那个人怎么办。”
　　小狗汪汪叫了几声。
　　“你果然会狗语啊。”尹茜笑道。
　　晖瞪了她一眼，她吐吐舌头，笑了。
　　晖也跟着笑了一下，他说道：“事实上，我不知道它想什么。不过我想最起码让他诚心道个歉，然后让你外公带它走好了。”
　　尹茜点点头：“好吧，就这样吧。”
　　“是不是有结果了？”康劲见她回过头，连忙道。
　　“小狗说要你让它咬一口就放过你。”尹茜认真地道。
　　康劲一愣，瞪大了双眼，害怕的神情爬上了脸。
　　尹茜扑哧一下笑了，道：“逗你玩的，你去和它道个歉吧，诚心一些，它会懂的。”

　　康劲看着尹茜在那里“自言自语”，听来是在与人在交谈，好像不只一个“人”。
　　忽然一阵毛骨悚然。
　　尹茜和那“人”道别后，回过头看他一脸恐惧的样子，不禁庆幸当初和他说清楚，分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她就知道，就算他相信她的能力，也不会接受的——就算她刚刚才用这种能力稍稍帮了他一把。
　　“好了，搞定了。”她道。
　　“那谢谢了。”康劲不太自在地道，“那我走了。”
　　“等一下，钥匙，把家里的钥匙放下吧。”尹茜突然叫住他。
　　康劲一愣，慢慢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属于这里的那条拆了下来。
　　其实上次来拿东西的时候他就应该放下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拆下来，后来她也没有再问他。
　　没想到今天她会开口向他要。
　　尹茜看着他手中的那两条钥匙，心里居然没有太大波动，只是觉得这样的是应该的。
　　是啊，他们早就分手了，归还钥匙是应该的。

　　晖看着尹茜将钥匙放进抽屉里，然后若无其事就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就像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没有上心似的。
　　“其实如果他因为这件事接受你的能力，你们会不会重新开始？”他不禁觉得好奇，当初他们分手的时候，尹茜可是大哭了一顿的。
　　尹茜一愣，好像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似的，她回头看着他：“为什么要重新开始呢？”
　　“你们之所以分手，并不是因为不再相爱，而只是因为你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而已。如果他能接受的话，你们根本就不会分手。”
　　“可是问题在于他并不能接受啊！”
　　“那是之前，说不定今后……”
　　尹茜打断他的话：“他之所以不能接受，不是因为我的能力太异常，而是因为我们的爱根本不够让他来包容这点。”她笑了笑，这是她花了很大努力才接受过来的一个事实，“爱情是盲目的，如果真的爱到那个程度，根本不会介意这些问题。既然他接受不来，只能说他不够爱我。”
　　“你这样子说会不会太无情了些？”晖眉头略皱。
　　“那你想我说什么呢？说我很期待和他复合？”
　　“当然不是。”晖马上否认，事实上，他是怕她会这样说。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再多说。
　　尹茜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轻笑一下，道：“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也有这么不诚实的时候。”
　　晖看着他，有点窘样地擦了擦鼻子。
　　“我和他，也许早就不再相爱了。因为习惯，因为都觉得应该走到最后，要知道，我们还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这么多年的相处，就算爱情淡去，总还是有感情的。所以我们才会一直走下去，终于有一天，我们都发现，我们早已不相爱，这样的话，感情的联系就变得薄弱，经不起打击。”她叹了口气，“不过如果真的没有这种事情的话，我相年内我们就会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了吧。”忽地她笑了出来，“不过，算了。只不过二十七岁才突然失恋，有点麻烦了。”
　　“但其实你和他还可以……”晖咬着唇，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尹茜看着他，慢慢眯起眼，有几分危险的味道：“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想弥补昨天晚上开的那个玩笑？我和康劲复合了，你就不用负责任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尹茜真的恼死了，怎么自己又往这件事想了，不是说好了要忘了的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要把它当玩笑。”晖回过神来，连忙辩白道，“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可是你明明说要当作没有发生过的。”尹茜忍不住反驳。
　　“那是因为我怕对你造成困扰——”
　　“你这样才会造成我的困扰呢！”尹茜怒冲冲地道。
　　两人再一次愣住，陷入沉默。
　　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那么你是想——让我负责？”
　　他语带期盼，屏气凝神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尹茜的口张开了又合上，却说不出任何话，最后她终于瞪了他一眼，有几分耍赖地道：“我没有这样说。”
　　晖不禁有些失望，他耸耸肩：“那就是说我们都应该忘记了。”
　　“我——”尹茜已经弄不清，不，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弄清楚过自己想怎么样。
　　当她听到他说要忘记的时候，她会生气；但如果不忘记，那到底又该怎么样？她到底想怎么样？
　　她看着他，稍长的流海在额间摆荡，让他的眼神变得琢磨不清，只是脸上的失落却是清晰的。
　　美丽的面孔，轻轻的愁意，让人心痛的感觉。
　　只是——
　　事实上就是这样，他，一个美丽的孩子，只是这样而已。
　　而她，一个二十七岁的普通女人。
　　他们，不能同一个世界的吧！
　　就算现在一时情迷，也不过是因为他的遭遇，他只有她。可是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的正是散发着无穷活力的世界，多彩多姿，很快就会忘记她的。
　　一定会这样的！
　　那么，现在——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道：“还是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吧。”

　　晖看着她，刚才听到要忘记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比想象中更难受，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差点就停住似的，连呼吸也没有了一般。
　　忘记啊！
　　也对，只是要怎样忘记？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但我会努力。但我还是希望你记得，我从来没有抱着玩笑的态度，我是很认真地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他深深地看着她，坚定地，“我爱你。”
　　尹茜心一紧，忘了呼吸，愣愣地看着他。
　　晖慢慢地走近她，站到她面前，他们之间接近到几乎要贴上了。
　　她仿佛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的呼吸，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他慢慢地低下头，唇对上了她的唇——
　　明明不会有真实的感觉，明明不会接触到，明明——
　　可是尹茜却觉得双唇发麻，就像身体被电击中似的，全身都没有了知觉一般地酥麻。
　　她似乎感觉到他的吻了！
　　“请你记得，曾经有人这样爱过你。”晖缓缓地说着。
　　她愣愣地看着他，一阵难过袭来，心变得沉重。
　　他的话，听来，让人觉得难受，真的很难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看着他，看着他——
　　看着他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她看不清他那双清澈的眼，看不清他那好看的常笑的嘴，看不清他美丽的面孔，看不清他清秀高大的身形……
　　“晖——”尹茜一惊。
　　晖对她笑了笑，慢慢地退后，也慢慢地消失——
　　终于，尹茜面前什么也没有了，连模糊的影子也没有了——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晖消失的地方，终于明白到一件事——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