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三水聿

10、他与他10

　　所谓的镜池，也只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池子，以石砌而成，说也古怪，尽管池边石缘早已生出青青草苔，池水还是清澈如故，平滑圆润，奕奕的反射着清明的身影。
　　丰神俊逸，仙风道骨，泛指的应就是镜池倒映出的人影吧。
　　蹩了蹩眉，镜池的人影也相同的蹩紧秀眉，怎么差这么多，明明那一次，那人儿，那情景，是如此的令我醺然。
　　可是现时，无论我用这个躯壳作出怎样相似的动作，就是不若那人一般。
　　唉……
　　幽幽的一叹，池中人影也做着相同的动作，斜睨镜池中的人影一眼，终是放弃的离开镜池，蹲跪于地，对着深埋着玄蛇的泥地，像是诉说与玄蛇听，又像是喃喃自语着：[老大，我好无聊啊！在这里，没有烧鸡可以吃，也没有鸡腿可以啃，甚至连只鸡都没看到，啊──叫我怎么活啊──]
　　烦恼的抓抓挠挠脑顶，如水般顺滑沁凉的触感，让我惊觉这个身躯的不同。
　　[老大，这个身体，我真是有点不习惯……]对着泥地，我开始每一日的絮絮叼叼，一再重复着相同的话语，有时我会想如果老大现时苏醒的话，见我这般碎嘴，定是翻白眼给我看，[唉……不知为何，我的脑子总是想着那个道士。]
　　[他那个表情，总是时不时出现，真是古怪……]
　　[总觉得这个症状好熟啊？在哪本医书看过……]
　　[唉……天界一日，人界一年，还要再等九十八日。好长喔……]
　　光阴荏苒，在我长长的叹息中，百日到期，那人没出现。原以为他想小人的反悔我们之间的约定，不想，多等了一日后，他竟出现在我面前。
　　使我惊诧的是，那人竟是以妖形的形态出现，样子有点狼狈。
　　[发生了一些事……]
　　对此，那人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就闭口不提，坐于镜池缘，懵懵的发着呆。
　　他呆呆的发着愣，我怔怔的看着他。
　　我记得曾有一个书生，在被我下完改良的泻药后，不是对着我恶毒的诅咒，反是竟对我痴痴地说：[一笑倾城，回笑百媚，也不过如此啊！]说完，这个书生就在下一刻拼命地跑茅房。
　　由此可见，我的面皮在人类中可说是极为好看的，但无论我对着铜镜照多少次，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倾城、百笑的，但现时，我初次觉得，原来我的面皮是如此的好看……
　　浓密微翘的长睫毛半阖着狭长的丹凤眼，眼内的黑珍珠闪着深沉难懂的光芒，使其愈加深遽惑人。潋潋朱唇，艳红湿润，一开一启间，与口内洁白贝齿相映，闪烁着诱惑的媚意。淡淡的忧愁袭罩一身，轻风一拂，浓密黑亮的发丝，轻逸飘飞，飞扬的青丝闪耀着波动的光晕，映衬着白皙的瓜子脸更加晶莹剔透。
　　雪白的襦衫，随风轻扬，低垂着头的人儿，仿佛像是一眨眼间就会随风消散般，使人迷醉，也使人不安……
　　忽然微睁的瞳孔，与怀中多出来的温度，使我懵懂，回过神来后，方才发现我紧紧的搂住了那人。
　　宛若怕他会消失般，一时冲动，就这样紧搂住了他。
　　那人似是觉得讶然，轻轻微挣了起来，但在我紧了紧手劲后，又停下，眸子直直的望进我的眼底。
　　被他的漆黑瞳眸一望，我的心开始不规律的跳动了起来，脸也开始发烫。
　　真是奇怪！？为何会这样？
　　搂着那人的手再次紧了紧，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一呼一吸间，声响粗浓，渐渐地，开始轻喘了起来，脸不知不觉间靠近了那人沁凉的脸颊，伸舌轻轻的舔舐着那晶莹的肌肤，那人像是倏然回神，挣扎了起来。
　　手劲再次收紧，压制住挣扎的手脚，似是有点不满足于唇舌的碰触，我开始用贝齿轻轻啃咬起来。
　　那人似是想到什么，停止了挣动，安静的让我做着这些越规之举。
　　片刻之后，那人瞠大双眼，似是不敢置信，大声怒喝：[够了！]强制推开了我，羞愤的拉拢起被我无意识间拉扯开的衣襟，[这可是你的身体，你怎能、怎能……作出如此下流之举？！]
　　迷糊间被人推开，骤失怀中温度，使我有点恼怒了起来，看着眼前之人愤然的表情与指责，我微嘟着嘴，不满的道：[为什么不能？我就是想对你这样！]
　　那人的眼瞠得更加大了起来，指着我的手指微微颤动着，[你、你……这可是你的身体？！]
　　一把扑上前，再次搂抱住那人，狠狠亲了一下那张诱人的朱唇，发出啾的一声，使那人的脸面更加涨红，[即然是我的身体，我想怎样都可行。]
　　怀中的人闻得我如无赖般的言语，立即挣动着手脚，急道：[即是如此，你我就快点把身子互换回来，到时，你想如何，我定是不会多说一言。]
　　[不要！]
　　怀中的身躯霎时僵直了起来，不再反抗的动作，让我很是兴喜地在那人光洁的额上轻吻了一下，望进诧异的眸子，柔柔的道：[作我的雌狐好不好？我不会再令你孤单一人，也不会令你寂寞，我会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刚刚的人儿那股寂然深深的震撼着我，使我的心湖激起醉人的涟漪，上一次我还没尝出那股悸动是为何，就被这人无意打碎，现时我终是弄懂老大那时所说的话。而我与老大一味盲追，到头来悲悲凄凄不同，我喜欢的事物，不一定要得到，但我喜欢的人，我定要追随……
　　[你……]他的眼眸倒映着原本是属于他的样貌，依然清俊非凡，依然逸然若仙，却灼灼情深……
　　[当真不换回身体？]
　　映在我眼眸中的身影，绝艳美貌，谪仙风姿，风华绝代……
　　摇了摇头，迷醉不已地说，[不换。要是换回你定是离得我远远的，现时，就甚好。]
　　那人直直望进我的眼眸，似是想看出其中的真假，片刻后，白皙的脸庞竟染上薄薄的红晕，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偏过头，闷声闷气地道：[不要用我的脸来作出那种表情。]
　　摸了摸脸，不解的问：[我有做出使你厌恶的表情吗？]
　　那人偷窥了我一眼后，脸更加涨红，似是快要烧起来般，声如细蚊的喃喃道：[我是不会有这种表情的……]
　　[做我的雌狐好不好？]
　　[我是男的。]
　　[那就换一种说法，让我作你的雄狐好不好？]
　　[……你还真是不会吃亏。]
　　[不喜欢？！那，再换一种，当我的妻子？]
　　[妻子是女子之说，我是男子。]
　　[不行吗？凡人都是这么说的。那再换一种，永远陪在我身边，一起白头到老。]
　　[仙与妖是不会出现白头的，除非是天生发色，或是有意变幻。]
　　[还是不行！？那我再想想。]皱紧着眉。
　　那人拍拍搂紧着他细腰的手臂，柔柔的说：[先放开再说，你搂得我有点痛。]
　　含糊的应了一声，松了些手劲，但却无移开之意，见状，那人现出有点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一时情动不已，眼里闪现出一丝柔情溺爱，吻上那朱唇：[与我相伴而行，做我的姻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