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五说》五玝

4、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上）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你以后就叫南思吧。”宛如谪仙般的男子立于百花之间，清清冷冷的声音中仿佛都渗进了花香，一不留意就能将人轻易蛊惑。
　　“好。”旁边的小孩子拽紧了他的衣袖，点头答应。
　　一、南思
　　我叫南思，是一只妖怪。自从被被白泽捡到，已经在这霍山上生活了近千年。我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妖怪，我的生命于我而言开始于见到白泽的那一刻。
　　将视线从霍山亘古不变的天空上收回来，我看着湖边安静淡然的男子，随便拾了块石子扔过去，“白泽，我好无聊。”
　　石子没有打到白泽就被震开，白泽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勾起浅浅的笑，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我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果然余之德不足以胜妖孽，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这么美。
　　“南思，你不可以离开这座山的。”白泽走到我面前，揉着我的刘海，语气温和却坚定。
　　“为什么？”我赌气拍开他的手，“这里太无趣了，什么都没有，连其他的妖怪都没有。如果哪天你走了，我还要在这里一个人待一辈子吗？”
　　“南思，外面的世界不适合你，你还太小，不要胡闹。”白泽无奈的收回手，眼中有我不明白的情绪，“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白泽，我已经一千岁了。”我上前抱住白泽撒娇，“我想离开这里。”
　　“南思。”白泽叫我的名字，语气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转身离开，不再去理他。
　　我是真的很想离开这里，白泽从不许我离开霍山，这里的生活日复一日单调乏味，我最讨厌的是这里的寂寞。我想要去外面，想要用我自己的眼睛来看清这个世界。我看着霍山上空的结界，握紧了长袖中的手，那里面是我刚刚趁机从白泽身上摘下的玉佩。白泽，你不让我走，我偏要离开。
　　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是夜。
　　我捏紧手中的玉佩，这是我出入霍山结界的唯一方式。白泽太强大，他的结界我是无法强行突破的。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结界，下定决心迈了出去。
　　白泽，对不起，我会回来看你的。我想。
　　一冲出霍山，我便狂奔起来，有人出入结界白泽一定会有反应，再不跑就又要被抓回去了。令我惊讶的是霍山外竟有许多人类，无暇顾及，我继续向前跑去。我不知道在奔跑间，我已经现出了原型。
　　四周嘈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下一刻有人惊呼，“腓腓！原来霍山上真的住着这种妖怪！”
　　我有些疑惑地看他们一眼，是在说我吗？
　　然而下一刻，我看到他们都露出贪婪的嘴脸，指着我大喊，“不要让她跑掉！”
　　我呲牙示威，看着迅速围过来的人群，转身逃去。虽然不太清楚他们说的意思，但直觉一旦被捉住肯定会很糟糕。
　　就在我快要筋疲力竭之时，我甚至听到了后面人类得意的笑声，一只手提起我几个起落间已经把身后的人都甩掉。
　　落地后，我抬头看救了我的人，愣了愣。头顶的男子和白泽仙风道骨的美不一样，他有凌厉的丹凤眼，轮廓深邃，气度不凡，一派丰神俊朗的模样。
　　似乎我呆愣的样子取悦了他，他点点我的额头，“怎么，小妖怪，吓傻了？”
　　我看着他唇边的那抹笑容，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
　　“呵。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之可以已忧。”他又轻笑一声，“想不到腓腓竟是如此有趣的东西。”
　　我化作人形，纠正，“我不是腓腓，我叫南思。”
　　“嗯，南思。”他叫我的名字，“你要回霍山吗？”
　　我想了想，好不容易才从霍山出来，不要回去。我摇头。
　　“哦，那你要和我走吗？”他又问。
　　我想了想那群追着我的人类，又看了看眼前的人，他救了我，应该是好人吧？于是我点了点头。
　　“我和你走。”
　　二、白泽
　　我是上古神兽白泽，我知晓这天下所有的妖怪。然而我的心里，却只有那个长得像只小狸猫的妖怪腓腓。
　　千年前第一次见她，她刚从人类的手中逃脱，记忆和妖力都消散了，小小的妖怪化成人形迷茫的立在荒野上，单薄的让人心疼。我知道这种妖怪，在人类的传说中，把这种妖怪养在身边可以解除自己的忧愁，恐怕也正是因为她的能力才让她落到当时的那种境地吧。
　　当时大概鬼迷了心窍，我竟上去牵起了她的手，之后为她取名南思，希望她不再被人所牵念，陪她居于霍山，已有千年。
　　当感到结界传来的波动时，我千万年来第一次感到心慌，出了霍山看到还在追赶着的人类更是一股怒火从心头燃起，一千年了！沧海桑田，这些人类的贪婪却一点没变！
　　我长袖一挥，拦住所有人的去路，也懒得再去管天谴不天谴，直接把所有人收拾干净，循着南思的气息跟了上去。
　　当看到南思对那个陌生男子点头说好的时候，我几乎忍不住想冲下去一巴掌扇飞他。但看到南思脸上的笑容时，我犹豫了。南思.....很喜欢外面的世界。
　　罢了罢了，最终我也没有现身，大不了我跟在暗处就是了，时间久了，南思玩够了，总会回到我身边的。
　　那时我想。

　　以妖的生命来看，那不过是几个眨眼间的事，我看着南思随那个男人四处游览，看到南思因他而生的笑容，看到南思看他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既苦涩又开心。
　　我的小妖怪，已经懂得什么是喜欢了。
　　也许很快，就不再需要我了吧
　　看一眼不远处的天雷翻滚，我默默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