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协议》依稀西

6、第六章

　　“程总，你只是要一个实习生，做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不觉得大材小用吗？”我听见一种诡异的声音从自己的躯壳里发出，虽然没有蓄意，可是不满和讥讽就这么流露出来。因为真情流露，是以毫无违和。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对方几乎把我扒得赤身裸体一般，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自己，了解我身边的人，并且毫不掩饰地展示给我。那张脸写满的是自信的掌控，却没有任何回答问题的意愿。那双眼睛，很漂亮，却无波澜。就好像看着的，不过是橱窗后面的工艺品。他有兴致，而且出得起价。
　　程总把手里的纸张换了个上下，把下面的递给我。
　　这次我接过来，并且看得仔细。
　　还是份协议，而且书写很正式，比那份格式统一的就业协议有趣得多。要是乙方换个名字，我估计可以笑很久。

　　甲方：程仕俊
　　乙方：樊宇
　　甲、乙双方本着自愿、平等、公平、诚实、信用的原则，经友好协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关法律、法规的规定签定本协议，由双方共同遵守。
　　第一条协议范围内，双方的关系确定为合作关系。为了双方的共同发展和利益需要，甲方雇佣乙方为正式员工，并在协约期内双方共同认定对方为恋爱对象。
　　第二条订立本协议的目的在于确保甲、乙双方忠实地履行本协议规定的双方的职责和权利。乙方必须遵守甲方的恋人行为标准，并履行相关恋人的义务。甲方同样须遵守恋人间的约束，并履行相关责任义务。以投资方的身份尽量保障樊宁的人身安全，并给予一切方便。甲方尊重乙方作为独立行为能力人的其他一切权力。订立本协议并未授予乙方任何约束甲方或甲方有关企业之权利，甲方对本协议任何条款有最终的解释权。
　　第三条有效期从_______年_____月_____日起，截至日期须满足下列任一条件。
　　（1）何梓杰回到甲方身边。
　　（2）樊宁结束课题安全返回。
　　（3）甲方要求终止协议。
　　第四条甲方为使乙方高质量地履行协议，在本协议期间，甲方承诺，积极协助樊宁所参与的课题研究，承担樊宁此次研究的所有经费开支。甲方负责保障樊宁进行课题研究期间的人身安全。甲方承诺在乙方要求下，可为乙方的学业和事业进行技术和资金支持。甲方为乙方提供适当的培训和辅导。甲方负责双方协议期内乙方的住所的所有开支。
　　第五条乙方不得进行任何对甲方有利益侵害的行为或言论。乙方须保障甲方的知情权，不隐瞒或欺诈甲方。
　　第六条若乙方违背本协议即移情别恋，、恶意欺骗、侵犯甲方权益等严重行为时，甲方有权采取对乙方的下列措施：
　　1.甲方承诺乙方的一切权力作废。
　　2.追索乙方的赔偿责任，乙方必须
　　（1）失去一切自主决定权。
　　（2）不得向甲方提出任何要求。
　　（3）不得拒绝甲方提出的任何要求。
　　第七条如双方因不可抗力，或非双方所能控制或所能预见事件的发生，包括自然灾害、战争、政府行为、社会骚乱等情况而不能履行其业务，本协议的履行可以终止。
　　乙方兹承认签署本协议，并已阅读及明白本协议所列条款所包含的规定，并同意受其约束。
　　如果某个条文认为是不适用或无效的，可以在本协议的附加协议中予以更改和修正，该条文不适用或无效不应影响整个协议的效力。同时签署的本协议的附加协议中的更改和修正，与本协议有同等法律效力。
　　甲方：________________
　　公章：________________
　　委托人：_______________
　　签定日期：_____________
　　乙方：_______________
　　公章：________________
　　委托人：_______________
　　签定日期：____________
　　甲方：

　　受方晓晴这些腐女们的影响，我居然都没有多惊讶我的新老板性向上的特殊，反倒为这协议绝倒。程仕骏果然具备奸商潜质，整个协议把乙方约束得死死的，毫无空子可钻，甲方呢，说白了，就是包养个情儿。这么一面倒还协议什么，你不如直接写个须知给我就好了。就程总这身家条件，养个小三还要这么一本正经，连协议都弄出来，要么就是韩剧看多了，要么就是挣钱挣傻了。
　　我没傻。他一面金钱诱惑，一面用樊宁的安危威胁，目的是让我做他心上人的替身。做替身什么的，我还真不在乎，起码比他真盯上我来的轻松。
　　“樊宁她，在做什么危险的项目？”
　　“国家级的机密项目，有一定风险。”我以为他会把准备好的材料放给我看，毕竟目前为止，不需要我问，他已经给了太多直观的答案。可他礼貌地看着我，说了史上第一个长句。内容等于什么都没说，好在语气并不敷衍。
　　“如果樊宁受伤或者……怎么办？”
　　“尽量避免。否则，算我违约，你可以走。”
　　“你是投资方？”
　　“国家投入一部分资金，项目搁置过一段时间，目前我是主要投资方。”
　　樊宁说过她参与导师的一个重要课题，涉密度较高。从小到大，樊宁基本不说谎，但是说什么，怎么说，是她的独门绝技。以至于她写了遗书，买了保险，在正常情况下，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她经历过这些。
　　“你什么时候开始投资的？”
　　“去年。不是为你。”
　　这回答有点不客气，不过我听着心里多少轻松一点。被人觊觎屁股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比起因为被人觊觎屁股给家人带来麻烦，就没有那么难以承受。
　　“你为什么投资这个？”
　　他长睫毛垂了垂，抬眼看我，“商业机密，不能说。”
　　我没问为什么找我，没问如果我不签会怎么样，没问何梓杰是谁，更没问我跟了他具体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他看似慷慨，其实是明码标价，能给的，都摆出来给你。不能给的，问也没用。所以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以后可以随时让我知道一些不涉及机密的樊宁的情况么？比如她在做什么样的事情，有没有危险？”
　　“可以。”
　　“程总，协议我就不签了。其实就算我签了，要毁约也不过是赔点违约金；而另一份，另一份协议，如果我不在意樊宁的死活，签不签都是一样的。”
　　“……”他不说话我就当默认，反正他没反对不是吗。

　　我没什么可问的了。那份协议我一字字看过来的，他条件摆得清楚，我也不必装糊涂。我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程总，我，我其实喜欢女孩子，所以，履行义务什么的，我大概做不好，你别怪罪。”
　　“我来。你配合就好。”
　　我不由自主低头后退了一步。
　　程仕骏按了桌面的一个按钮，很快书房门被轻轻敲响。过了三秒，门被拧开，高跟鞋轻响，走到我旁边停下来，“程总。”
　　我看了一眼这位美人，她衣饰都已不一样，但气质没变，右手食指上的白金指环也没变，跟程仕骏打过招呼后就万年不变地礼貌，“樊宇，我是程总的生活秘书Christian，以后你生活上的事也可以交给我打理。现在我带你去熟悉下环境，然后去你的房间。”
　　程仕骏真是暴殄天物，身边放着这种档次的美女却当管家使，见着个高仿的西贝货却要囤起来自我催眠当宝贝。
　　我的房间？是啊，我怎么忘了，甲方是负责给我提供住所的，而乙方没有权力拒绝。
　　我早上出来是来实习的，仅仅半天时间，就把自己卖了。虽然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谁知道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临毕业了突然甩卖成功。
　　但是我真的有些撑不住。我看看程仕骏，请求他，“程总，我今天来实习报到，什么都没带。可以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住过来吗？”
　　程仕骏斜眼扫了下Christian，他的脑电波信号再次被接受成功，Christian便微笑看我，“樊宇，你要用什么跟我说就可以，有什么特别的我马上去办。”
　　“额，不是的。是我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有我的毕业课程设计和毕业论文。”我尽量坦然地看着他。妈的，你不是说尊重我的一切权力么？
　　程仕骏教养绝对的好，不论你说什么，不管他有没有言语回应，一定是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并且慎重权衡后给出负责任的态度。所以他看了我5秒，说，“明天我陪你去。”
　　我直接傻了。
　　Christian突然转头看我，然后轻轻咳了一声，“那……樊宇，我们现在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