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三林在被窝里撑起上身,眼神迷蒙地看看我:“four 宇,啥时候去吃饭?”
我挺尸状,“不去。”
三林两眼贼光闪闪,“four宇,一辉和two东都不在家,你也不去,三哥会饿死的。这天这么热,回头发臭熏着你。”
我探身到下面拎起桌上塑料袋甩他床上,“你哥昨天给你带的。我一会去我姐那,中午不回来了。”
三林立马开吃,嘴还不闲着,“four宇,我哥不说给你带的么,又成给我带了?不过没关系,我帮你吃了,你就不用多跑一趟帮我带饭回来了。恩,这小蛋糕不错,就是果酱有点多,估计你也不喜欢。薯片还行,你吃点不?还挺脆,就是膨化食品对身体不大好。哎,咱姐这周不来看你了?上回姐姐给你带的那猪蹄煲不错诶,说的我口水都下来了。代我给姐姐问好哈,欢迎她常来咱寝做客……”
三林是我老姐脑残粉,我姐每次给我带饭菜这厮都能蹭着吃,又从没机会领略我老姐与外表不符的残暴行径,于是每每一副苍天何其不公,不让我替four宇被姐姐宠爱的贱相。我只能脑补他被海扁还吃着肉幸福得要死的蠢样,有几次甚至不小心在写生本里画成了漫画。但是无论怎样都描绘不出这吃货吃说两不误的脱俗境界。
“……哎咱姐不是弟控吧,要是还木有姐夫,嗝,你让她把我收了得了,嗝,four宇,好兄弟,给哥递口水……”
我实在是懒得理他,“那袋里没有喝的?”
于是这吃货抱着酸奶打着饱嗝嘟嘟哝哝又倒下了。
我想了想,敲敲他的床板,三林“嗯”一声,表示听到。
“三林,你哥,呃,昨天,没说什么吧?”
“说啥?”显然摆脱饥渴的三林已经半入眠。
于是我大胆问,“你哥没说我什么吧?”
他翻身继续挺尸,咕哝一句“恩,说了,说我跟你蹭你姐吃喝,他作为我哥还你点关爱,让我们好好团结友爱什么的……”
我翻个白眼,放心不少。弄得好像我们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难道还为糖果打一架?这事这么了了最好,我不希望自己犯二找事,可是也不想就这么让王……,不是,何哥,记恨我。毕竟这是他的工作。在我不地道地退缩时,他表现出让我意外的气度和包容,让我颇有些汗颜。
又画了三天的图,去老姐那里拿衣服。
老姐的公寓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切都明白地写着主人不在,无人临幸。只最显眼的沙发上码着命我来取的各项物事,用大号超市购物袋装着。最牛的是,茶几上还一张A4纸1234列出明细,严谨得我这工科男都不够看。
另一张A4纸上打印出最近的待办事项,包括哪几件外套需要送去洗衣店洗,本月末老妈生日记得寄礼物打电话,以及我的毕业论文英文摘要部分找哪一位她联系好的师兄解决等。同样,1234,列得清爽明细。
我心里暖得有些闷,老姐总这样,我的事情无论巨细,都在掌握,所以老爸老妈百般放心。两张纸,对她自己,一字未提。甚至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而我无论何时,总有个姐姐可以跳出来照顾我或者修理我。
书桌上电脑旁,一盆仙人掌干燥而坚强地活着,上面吊着一只大可乐瓶子,瓶口穿了小孔,一根棉线从里面引出来,搭在仙人掌上方。瓶里的水已经快没了。我去接满水,再把瓶子吊回去。
她的卧室犹如雪洞,干净冷清。床头柜上摆着我们一家四口的合影。照片里五岁的女孩抱着襁褓里的弟弟,身后站着依偎着的年轻幸福的父母。
我站了一会,拿起她床头柜上一只黑色的小发夹。把玩了一会,装进衬衣口袋。
刘海长了,可以用来别一下。
出门时我有点犯难,换洗衣服什么的还好说,塞背包里背着就好。可是为了我的面试,老姐大手笔买了套笔挺西装,在防尘袋里套着。上面还有老姐亲笔贴士:禁止团折压挤,要么用手举回去,要么挂这,面试前来穿。我既不想为套衣服来回折腾,也没有动力多次光顾这阴风阵阵的女博士公寓,于是决定当回人形活动衣架。
虽然举着衣服不至于影响视野,不过走起来确实不大顺当。下楼我就有些后悔,想着要不要还是挂回去,等面试时直接来穿。或者,穿别的也不至于就导致录用失败吧?
K大的博士生公寓跟留学生公寓毗邻,我在楼下纠结的时候旁边就三三两两的中外人士叽叽咕咕。“啪”地一个响亮的耳光,我不由自主地扭头一望。
一个男生脸上带着巴掌印,整个人都涨红了似的,难堪地四处看了一下,跟我正好目光相撞。
我尴尬得不行。“……”
是老姐指定的帮我搞定论文英文摘要的姜师兄。此时头上飘着四个血红的大字“我,失,恋,了!”
打他的是个情绪激动的女孩子,刚才说话貌似尾音都是“啊噻哟”“思密达”什么的,估计是韩国留学生。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一脸精英相,穿着举止都很体面。一副金边眼镜,眼神在后面闪烁不明。牵着那女孩的一只手。
我举着衣架恨不能隐形。这种新欢旧爱的狗血隐私我不想看见啊!
姜师兄定了定神,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抿着嘴唇的女孩子,闭了闭眼,扭头看我,“樊宇,你找我?”
我后退一步,“师兄,我,我来我姐这拿点东西,这就要走。”除了姜师兄外,那对男女也在看我,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倒像是我在里面掺和了多余的一脚似的。
说完我冲师兄点下头,逃跑般扭身就走,哪还有纠结的功夫。
天可怜见,我可不要看这样血淋淋的场面。目睹一个男人最倒霉的瞬间,还想让人家帮你弄论文,不杀人灭口就万幸了好么!
天老爷爷笑眯眯地捋了把胡子,没有理我。然后我就被师兄捉住拖走了。
他力气大得吓人,走得飞快。我被拖得跌跌撞撞,只勉强举着衣服,免得踩到摔倒再被他踩踏致死。。
之后被拖去K大周围的小饭店,被勒令陪他喝酒。我无法拒绝。
师兄一瓶啤酒下去后,泪流满面,“你以为我是纠缠她么?不是!分就分,我是真心爱她的,只要她好,分就分!”
我又给他倒一杯。
他喝掉,继续哭,“可是你说这娘们儿有多傻?老子追了她一年,在一起半年像供观音似的供着!人家认识她三天,就哄得北都找不着在哪了!我说她傻,她一劲儿道歉,说对不起我。我说那男人是一骗子,花花公子,她一巴掌就抡上来,你说是不是傻冒烟儿了……”
师兄哭得很尽兴。这样好。哭过就好了。
我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他们之间曾经的甜蜜,说他多爱她,说她受伤他会有多难过,说对这失去的感情多么的力不从心,又多么地不甘心。
他喝光一杯,我就给倒一杯。他哭一阵,我就给递张纸巾。三年的陪哭业务,使得我熟练又专业。他说得哽咽,我就顺应两句,然后拍拍他的背。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爱而不得的人。你爱她,可是她却一意远走,不肯回头。你以为能给她最好的,可是偏偏给不了她想要的。
所以我陪着他,让他喝掉这些辛辣的酒,洗去腹中曾经甜蜜而现在苦涩的爱情。一觉醒来,还是那个我尊敬的羡慕的姜师兄。
之后付了账,举起那已经团折压挤过的战袍。
我把烂醉如泥的师兄送回了宿舍,走时说了唯一一句劝慰的话:“师兄,爱她就让她走吧,去追求她想要的。或者你变成她最想要的那种人。你还有机会。”
师兄醉得不辨东西,呢喃几声,转身睡去。
衣服我还是留在了老姐的公寓。在那休息了一会,打车回了学校。
实习单位基本上敲定了,这周要把手续办好上交学院。表格上需要一个实习单位的公章,拿章的那位据说明天出差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