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画中人》蓼汀

12、第 12 章

　　二十一

　　甘锦明在驿站小住了几日，便接到皇上的谕令，回宫去了。近日他前朝后宫忙前忙后，为的是打通人脉拉拢人心。忙碌中的甘锦明似乎忘了那日黄昏下，那美人微卷的睫毛半遮的眸子，清丽秀美，让他沉沦迷失。他不知道那日他站了多久，等他清醒过来，想要追寻，发现她和马车早已不见了踪迹。
　　是夜，甘锦明又一次失眠。转眼已是隆冬时节，屋外如柳絮般飞扬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悄无声息地倚靠在窗沿。这日，他如往常一样凭栏望月，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他不禁又想起那个容色倾城的绝世女子。渐渐地，她的容貌，她的气质，在他心里弥散开来，就如这一洗灰暗的明亮白雪，照亮了甘锦明炽热的内心。
　　“她好美。”甘锦明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正绽放一抹淡淡的微笑，点亮了寂静的夜空，月亮似乎与他的心情辉映，也越发明亮了起来。
　　“待我坐拥江山，定要与她携手天下。虽然你湮没在茫茫人海之中，但你一定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嘴角的笑容突然消失，恢复了一样威严的表情，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二十二
　　同样失眠的还有一人。黄鹂已是好几日不见张邪的身影，自那是把她送到府上接到封密函便出去了，这一去就是半月。黄鹂几次问身边的奴仆，他们都不曾告诉她张邪去了哪里，只是奴仆对她恭敬有加，尊她为夫人，事事把她当作女主人般对待。而这只是表象，开始时她并不赞同他们如此恭敬她，只希望他们可以有些许自由，直到那日，她独自游走在后花园内，正瞧着盛开的牡丹，不想听到了假山后几个丫头在背地里嚼她的舌根。
　　“哼，一个妓女，竟高攀我们老爷，真是不知羞。”
　　“被人玩脏了，怕是觉得我们老爷年轻不懂事就上了老爷的床！”
　　“对，这事很有可能，不就脸蛋俏点嘛，也不见得哪里好。”
　　“我们虽是奴仆，也是比她干净不知多少倍。”
　　“就是就是。”
　　“……”几人叽叽喳喳，一句接着一句，而这字字句句，皆是用刀子在剜她的心。没想到她们只是平日对我恭敬，背地里竟把我贬得如此不堪！黄鹂想起自己的身世，又想到张邪对自己的情意，心里五味杂陈，眼角竟流出几滴清泪来。
　　“走吧别说了，兴许被老爷听见，可仔细你们的皮！”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去忙吧。”
　　黄鹂心里堵得不是滋味，如吃了黄连一般。她紧握双拳，长长的指甲嵌入手掌心，蔷薇色的血顺着手指缝留下。
　　“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好看！”

　　二十三
　　自那事以后，黄鹂便事事小心，二十一世纪的她可是看了不少宫斗小说，这些小喽啰她可不放在眼里。
　　是夜，黄鹂独自坐在窗前出神，不想却渐渐地睡去了。梦里，她看见那日刚入洛城的情景，那人的样子是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玄色的衣衫，暗秀的花纹。他似乎在叫她，说着，“黄鹂…你是我的，这一生我定要得到你！”
　　“夫人，夫人？”有人在叫她。黄鹂从梦中被唤醒，那女仆道，“夫人，去床上休息吧，被褥都换好了。仔细受了凉。”
　　“唔……”黄鹂缓缓睁开双眼，“嗯，扶我起来到床上去。”
　　一夜无话，黄鹂好像又梦见那人。她梦到与那人一起，时而充斥着无尽杀戮，时而梦中一片祥和。说来倒也奇怪，这梦里隐隐约约总是像有一条龙，梦里紫光漫天。这离奇的一幕幕梦境，让她心惊胆战，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如此反复，折腾到黎明悠悠转醒，便再也睡不着了。她便起身下床，就这般望着窗外，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