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情窦初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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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凝望着微有些吃惊的长风皓轩，天地万物仿佛在这一霎间皆成了虚无。流光回逝，正如当时他背对于我，倾情如是！
不由含了一抹羞涩的笑意，随意扶了扶因酣睡而将滑落的髻上的紫薰。
良久，他才缓缓沏上一盏“瑶山翠雪”，此茶以瑶池仙草为引加上天山苍松上冬至那日的雪水滚了初夏那日莲叶上的露珠制成！轻盏摇曳间，暗香氤氲开来，一缕似有若无的轻烟飘扬上去。
他默默饮了一口茶，细细回味了一番。方开口道“你倒也有些聪明，知我“紫薰潇染”之意！”随即合上茶盏，凝望于我“只是，这样一声不吭地翻看别人的东西，未免也有些不识礼数吧！”
我从未见他有过这种情绪，只当他是玩笑于我，也不羞恼“上仙之前说过叫我随意择房居住，自然是可用得房间中的一切事物了，潇染不敢不从呢！这画潇染就笑纳了！”
闻言，他虽有些喜色，可仍是难以掩饰那一抹不厌烦的情绪！
他强压住语调中的怒意“那日我寻你名不得或是有些不妥，回来便细细斟酌了一回，想了“潇染”二字，取其“潇雨不染尘世俗”之意！不知你可还喜欢？”
我用力点了点头“只是……”
“只是什么？”
我含羞道“‘潇染’二字虽好，可我看重的确是上仙为潇染作画思名的情意！”还为说完，脸上已有滚滚热浪袭来，仍坚持道“潇染希望，在上仙口中，可以称我为‘潇潇’。不知上仙可否应允？”说完已是汗水淋漓，羞得面色绯红！
不知是我看走了眼还是怎的，我竟觉得皓轩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微微有了一些潮红！
他立即掩饰住，起身背对于我“紫薰，可别失了分寸！”语气中已然有了一丝不快。见他欲要离去，忙跪下身道“潇染知错，望上仙宽恕。只是潇染是真的想要报答上仙当初的滴水之恩啊！”
说罢磕了一个头下去，在坚硬的玉石上有些疼痛“望上仙成全，留潇染在凤栖宫服侍吧！”
还欲再磕头下去时，一道蓝光浮现，迫我直起身来。他仍是不看我，冷冷道“你也不必报答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来服侍。当初我不过是偶然路过天宸山顺手之劳罢了，而后也是不想白白浪费了女娲石精力和你一条性命罢了！你若真想留下来，大可隐了妖气暂住几日，若即刻要走，我也不会拦你！”
说罢，顿了一顿“只是你要记住，你我仙妖有别，凤栖宫也并非你能长久居住下去之地！”旋即转身离去，拂过一阵清风！
我心内郁结难舒，犹如搁了一块大石头在心里。的确，我不过只是小小一只花妖罢了，何德何能可以高攀他古琴上仙？他允我留于此，又是有几分真心几分怜悯呢？
呵，我是否还应该这样执着下去，又或是……早早放手！如果从来不会得到什么，那何不如一早便斩断前因，再不相见。从此他做他的古琴上仙，我做我的小小花妖！
唉，如若真是这样，便真的是“从此萧郎是路人”了，但他，又愿意做我的萧郞吗？念此，不由触动情肠，缓缓落下一滴清泪，滚烫地滑过脸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人生若真的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如此一夜辗转反侧，流泪无眠。帘外鸾鸟依旧啼鸣，又有几人怜我帘内涕语连连？第一缕阳光悄悄爬上了脸颊，有一丝些微的温暖，却怎样也暖不了内心的空洞和失落！风轻拂过唯有干涩疲软的双眸。也许，我真的应该放手！
遂起身将整个屋子收拾干净后，缓缓走出了大殿。望着满池荷花摇曳，手指一扬，立即飞来两朵白荷并一茎枝叶莲藕。瞥了一眼室内静默打坐的皓轩，眉眼间满是焦急与烦闷。
还是为他做一顿饭吧，就当作我俩的离席宴。他虽待我无情，可我，却终究是不能这样待他的！
默默走进厨房，只听得两名仙女对话道“上仙近日有些憔悴的样子呢，看来九天玄女的要求把他也给难住了呢！”另一女子道“谁说不是呢。眼看蟠桃仙宴将至，九天玄女想要献礼也罢了，何苦还要劳烦咱们上仙呢？”巴巴儿地让人传话来，使人犯难！那天蚕冰丝岂是这般容易可得的吗？”
闻言，我竟有了一丝的喜悦。稍稍舒了心，也难怪他昨日一去便是一整日，回来又没有什么好脸色，想来也是和九天玄女商议不下！
遂走了过去，问道“何为‘天蚕冰丝’啊？”
她二人见我到来，也并不惊讶，兴致勃勃道“这天蚕冰丝啊乃是世间不可得的奇宝，是最柔美坚韧的丝线。用它制成的衣裙行动如寒风回雪，可依自身喜好随意更改款式花色。上仙最近也是为这个犯难呢！”
另一人又接口道“这天蚕冰丝唯有通过幻想境界方能从幻雪天蚕身上取得，只是那冰蚕生性狡诈残暴，又擅制幻境，极易迷惑人心。若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迷失在幻境中不能自拔！”
我细细听着，心内暗暗有了打算“那幻雪天蚕何处可寻啊？”
“找到幻雪天蚕到容易，只上仙房中的皓月镜中便有一只，也是离咱们最近的。只是你瞧上仙尚且烦闷不已，更何况咱们，是有心也无力啊！”
我默默还了一笑，开始烹饪早点。先用荷叶将莲子焖熟，再与熟了的莲藕和水而下，用新鲜白米熬成一锅粘稠的稀粥。再将荷花中心莲蓬掏空，盛上粥。再细细用莲叶焖一遍，这样莲叶的清香便全部沁入粥里了！
进了风倚殿中，皓轩起身望着那一朵荷花，含笑道“法子倒也新奇！”说罢用青玉做的汤匙舀了一口，细细品尝。
“不错，既有莲子的甘甜，又有着一缕荷叶的清香，使人口角噙香，回味无穷。最妙的便是余味微有苦涩，使粥浓淡合宜，恰到好处！”
我笑道“上仙喜欢这‘风送荷香’便好！”
他缓缓吃完了一整碗粥，我也趁此悄悄留意了一番布景，很快便在一角落里寻到了一面铜镜，上面隐隐有一道淡黄的封印。
假意道“上仙，那面镜子为何要加上封印啊？”
闻言他又有些不快，拧着剑眉道“我也正为此事烦恼！”看了看我，又道“便告诉你吧。九天玄女为向王母献礼，特意托我为其所铸飞鸢琴续弦，而所需天蚕冰丝虽在我这，可却是我无法做主的！”
说罢走向皓月镜，抚了抚光滑的镜面。
“当初王母将雪魄珠封印在幻雪天蚕中，又将其一并封印于历代古琴上仙手中的皓月镜中，一直到了我这一代。只作托我保管，对外皆是一字不提！而我虽居于神袛可不受天庭拘束，但也少不得要给王母几分薄面！”
说着叹了一口气“若是能平安取得天蚕冰丝成功出来便罢，可一旦被拘泥于其中，不仅自己身陷囹圄，就算得以抽身也上不了使王母难堪！毕竟她也有不可说的原因！”
我凝神想了想“难道非取不可吗？不能拒绝九天玄女吗？”
他淡淡苦笑“哪就这么容易？九天玄女一向待我客气，又从不轻易求人，我也不好回绝。而且外界一直以为冰丝在我手中，若我拒绝，难免有人会起疑心，于我于王母都没有好处！”
“那上仙预备怎么办？”
“呵，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有先找其他材料代替下。若实在不行，就只有硬闯了！”
见他这样，我也不便再问下去，只叙了些新鲜事物说与他听，便默默拾了餐具走了出去。
临至门口时，我转身说道“上仙……我……我预备在这两日便回去了……你……”
觑着他的神色，见他只是如常平缓开口“哦，去了便专心修炼，不要再想着别的！”听完，心里便如晦暗的天空一般阴沉，他真的……这般不在乎我吗？还是，他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过？
正想着，他又开口道“关于皓月镜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呵，果真如此！我掩饰着自己尴尬的神色，匆匆应了一声便逃了出去。但我不知道的是，皓轩也一直凝望着我逐渐远去的身影，久久不移！
他依旧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任何人都不在意，不关他的事！“辕门早朽蓑草漫，伊谓咫尺若远遥！”在他眼中，即便天崩地裂都与他无关，而我和他，又何尝不是近若咫尺却远似天涯呢？
独自在湖边默默想了一整天，其余仙女仙僮见状也不过来打扰我，直到夕阳西下才渐渐回过神来。
见天色渐晚，遂悄悄走至皓轩藏书阁中，寻了好久方找到一册记录着解除封印术法的秘籍。只见上面写道“凡封印，皆按施法者法力高低而视强弱。一般的封印便可使用高等法器纯正之力方可解开，而论封印法器，非只雪魄珠为首……”
转念一想，自己体内的女娲石之力岂非最纯正不过？
一面贪笑一面计划着策略。好在堂堂古琴上仙房中所植之物不俗，没令我失望。认真研习了一宿，待得天明时分便欲动手！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室，清晨的微光并着为完全消去的寒意一起拂上皓月镜光滑的镜面，露出凛凛光彩。
趁着皓轩尚在养神，忙调养起体内灵力来。淡紫色光芒由我四散开来，如一缕幽香悄然攀上整个房梁，掩盖了房中淡雅的青涎香味，直至皓轩受其不意昏沉过去。我略微松了口气，走至窗台折下一株兰铃草置于自己念海之中。
方按照书上所言，凭借女娲石之力轻而易举地解开了皓月镜上的封印！凝了凝神，光滑的镜面俨然已成泛着紫色的幽光漩涡。
望向里面见不到头的黑暗，我稍稍有些害怕，但只一想到是为了他，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了！哪怕……他不在乎我！
自己捏了个决化作一缕紫光穿进漩涡，这反向漩涡时而正切，时而反割，交替不定。形成的风刃在身上割开了一道又一道细小的口子，极小又不易流血，却是专心的疼痛！
手臂逐渐酸软通红起来，我只一味忍着，极力向前行者。眼前倏地一亮，境外本是初晗之时，艳阳高照。而在这镜中，却到处白茫茫一片冰雪琉璃世界，处处白装素裹，鹅毛似的大雪如无数轻小的精灵在肆意撒欢，畅游在万山遍野！
每一片雪花沁入肌肤都是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遍地皆是水晶宝玉丛生。冰晶般植物随处可见，与漫天飞雪交相辉映，折射出道道缤纷而又绚烂的光彩，使整个白色世界中平添了一些色彩斑斓的奇趣！
流连于冰雪美景时，我也并不曾忘了此行的目的。到处寻觅着幻雪天蚕的身影，却始终一无所获。
行得久了，便觉微微有些寒意。忙化了许多紫薰花瓣密密地绕在脖颈和手脚处，才得了一些暖意。
也不知走了多远，忽听身下一声异响，脚下似有一团软绵绵的物事。
我一惊，忙缩回了脚，细看之下，才发现了正面目狰狞冲我怒吼的幻雪天蚕！
只见其身通体洁白，似乎纯净得如同透明一般，隐隐可以窥见其中精奇的骨骼，还微微泛着一层淡蓝色。头上两支金黄的触角泛着呲呲作响的火花！
适才其枕于雪中，眼色太近，以致我竟没有分辨出来，一脚踩在了它那肉肉的小尾巴上，现在必定是大动肝火！
果不其然，这幻雪天蚕面色阴沉，双眸似火一般殷红，抬起约三米长的身躯。头上两支触角泛起金黄的光，直竖起来。
只一霎，便从触角中迸出一道闪电，我忙化出无数百花作盾，用以抵挡！
我本就是花妖出身，但加上女娲石这大地之力作指引，很熟悉地便能控制百花！本以为定能抵挡这一猛击，却不想被粉碎成无数碎片。
我不由慌了神，望着满地烤焦的花瓣，拼命躲藏起来。
那天蚕想是不甘，继续迸发道道闪电！眼见一道闪电横劈而来，我忙化出一朵巨大的莲花，将我层层护住。
只听“砰”的一声，那闪电穿透莲花，重重击过我肩头，霎时血流不止，左边肩胛袭来一股焦味，任由血液染红我雪白的衣衫。
我强忍着泪水，但还是叫出了声来。猛咬牙化出无数冰棱袭向冰蚕，它都一一躲了开来！不过，这才是我的目的！
见它依着步法巧妙闪躲冰棱，我很快熟悉了它的步调。用自身血液凝成的冰棱猛击向冰蚕！只听它惨叫一声，红色血棱深深穿过两支触角，牢牢嵌在上面。
我大叫痛快，抓住这个时机化出许多紫薰，伸手一扬，形成一道紫光团团将其触角困住，隐隐闪耀火花的触角却是怎么也发不出闪电了！
我止了肩上的血，忍痛缓缓靠近了冰蚕。本想趁此取其冰丝，忽见其血口一张，无数飞雪从里出来，速度之急不可言语，迅即将我隔绝开来，汇成一道快而密的雪帘。我不由一急，见它兀自恢复功力。但转念一想，幸亏我还带了个好东西来！
右手从念海中取出那株兰铃草，轻轻一摇，便有清脆空灵的声音发出。我浅笑嫣然，随即双手释出紫光，使兰铃草悠悠漂浮于空中，默默念着迷心术的口诀！
也幸亏是他古琴上仙，不然谁还能藏有这种秘术的禁书呢？不过这虽是低级法术，但想来对付一只畜生还是可行的！
于是施展开来，只闻得兰铃草玎玎作响，婉转如黄鹂之妙音回荡在一片雪域中，兀自四散开来。每作一响，便动人一魂，轻易掠了人心神去！
听闻这迷心术乃是龙族秘术，凡龙族众人无一不是摄魂高手。今日我且看看是否有效！
铃声九转百回，响彻云霄。冰蚕起初明明还能轻易抵挡过去，这倒也是，它本就擅长幻术，岂这么容易就被我控制？又想到了皓轩，于是加大了力度。却见那冰蚕不知怎的竟应声倒地，昏睡过去！
我暗暗高兴，心想其不过如此！
我收回了兰铃草，慢慢走至冰蚕，只见其腹部上面晶莹如发之冰丝附在上面，我一伸手将其全部夺了回来！只觉其受顺无比，熟软轻滑不说，映着雪光还不断变换着颜色，我方心满意足地离去！
虽然在回来的漩涡中又受了不少伤，还引得肩上血流不止，可我内心却是十分欢愉的！
回至房中，见四周无人，欢喜地奔出房外，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他！
而我甫一出门，映入眼帘的却是无数红罗绸帐，双喜临空。整个凤栖宫处处张灯结彩，系上红色帐帷，一应喜庆吉利之物更是数不胜数！
我不由疑惑，忙寻到了曲音亭上一身喜服的皓轩。鲜红的衣色似血一般占据着我的眼球“上仙……这是……”
他只微笑不语，默默捋了捋我鬓边散乱的青丝“跑这么急干嘛？若摔着了可怎么处？”
我不由红了脸，低下头“上仙……”
他白玉般的手指拂上我肩头，霎时不再有任何痛楚，恣意无比！“潇潇，唤我皓轩即可！”
我心头一暖，果真，他还是会在意我的！心中立时有了许多感触，我所受下的所有苦痛，都是值得的。不由缓缓落下两行清泪，此时此刻，亦只有泪千行！
他见状，温柔地替我拭去泪水，将我的头倚在他肩上，心中百感交集。为了他，要我受再多的苦痛也都是在所不惜的，哪怕是耗损我百年修为，甚至是这条命！
千言万语也难以言表我内心的激动，只是随着无数泪水的不断增加而不停落下。
他柔声道“潇潇……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情窦初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