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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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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去看了吗,沈家公子被打得屁滚尿流跑了。”
“我不敢看,谁知道那疯子会不会把我也给抢啦?那可是吃大亏倒大霉的事。”
小小还没走到庭院,就听见一群人在讨论昨天的事。
“真是的,到手的三千两成煮熟的鸭子飞了,又失了身,要是我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叫馨玉的那个女子幸灾乐祸:“昨夜里不是还说她这竞价高得前无古人吗?这回给一闹一抢,才真叫做后无来者啦哈哈哈哈……”
她们都是一样贫苦的出身 ,在天香阁本来应该是互相关怀,可这世上总不缺看别人热闹换自己宽心的二货。
还没等小小上前,一个白玉酒杯就从她眼前飞过,正正砸中馨玉的后脑勺,她的发髻也歪了大半。
馨玉被砸得厉害,忙捂着后脑回头一看,原来是琴心。
“哟,大清早的我还以为哪来一群疯狗扰人清梦,”琴心立在窗前,一边撩拨头发一边向她们说话,“原来是你们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两个贱……”
馨玉话音未落,一个白玉酒壶猛地被砸了过去,她们连退了几步,酒壶在脚下碎成一堆白瓷。
“今天就把话撂这了,以后谁还在老娘面前说了我不爱听的,砸的可就不是酒杯酒壶了,还不快给我滚!”
馨玉一伙都是色厉内荏的家伙,的确是不敢招惹说得出做得到的琴心,骂骂咧咧几句都纷纷绕路走了。
天香阁里不少人都怕琴心,这种畏惧感传染了小小,一直都不敢太靠近,面对面说话还会发抖。倒是琴心颇喜欢弟弟子初,常来送她一些小孩子的衣料,一来二去算是熟悉了,小小慢慢察觉,琴心虽然性情乖张、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对朋友十分仗义。
“丫头,用早点了没?“
小小摇头。
“那来陪我吃。”
“我还要去找二娘负荆请罪呢。”是切是剁也得有个结果吧。
琴心从房中出来,拉着小小就往里面走,“怕什么,最要命就是让你签多几张借契罢了,债多了不愁!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问你,统领大人可口吗?哈哈…… ”说完又咳了起来,春天花粉漫天,琴心近来总是难受,咳得内脏都疼得很。
“嗯,不怎么……“小小该怎么回答,根本就……没吃到。
“卓小小!”春大娘在十米以外,声音如雷贯耳,”一大早到处瞎混,害我找了你半天,二娘让你到账房去!“
小小差点就不认得大娘了,今天她垮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钱一样。
小小唯有向琴心眨了眨眼,随即就回大娘:“我马上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二娘在账房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声音响得惊人。
“二娘。”小小感觉自己来错了时候,可错就要认,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二娘抬起眼皮看了小小一眼,又垂眼继续和那些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算珠作战。
小小站了半个时辰,终于,二娘立起算盘,算珠哗啦哗啦的响,“你知道我昨天亏了多少钱吗?不算那一千两黄金,你的置装、舞台,这个宴席的酒菜、厢房,一共花了我一千三百两!”
“那些酒菜又不是我吃的。”小小低声的嘟囔着抗辩,别说酒菜,厢房,还有置装的费用,其他进门的宾客打赏就不止这个价。
二娘也肯定不止是为这个生气。
这时候,春大娘跟专管天香阁的龟倌打手的武大进来了,她俩喊了一句‘二娘’,就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只见二娘把手中的算盘扔了出去,正中武大的肩膀,这下力道可不能小看,看到武大脸上扭曲的脸容,小小知道,二娘是真的怒了。
“都是废物!昨天混进了多少形迹可疑的外来人,你们就当他们真是嫖客,好酒好菜地侍候?稍微张大眼睛,就不至于如此!”
小小不太懂,她昨天看到最形迹可疑的,也就是乔申一个,不过二娘金睛火眼,她说有,她也不能说没。
武大应该也有疑惑,只是他也不敢多说一句。
“昨夜那人强抢,你们就一句话不说,给他们守了一天的门?”
“那个男人的随从武功高强,连沈公子的随身都打趴下了,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何况他是朝廷的人……”
春大娘也搭腔了:“他说自己是二品大官,我后来想就是个骗人的家伙,哪有……”
二娘打断了她:“那人的确是京城禁卫的统领。只是扬州的地界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以内,我现在还搞不清楚他到这来是要做什么。”
“小小你出去。”二娘反手一挥,显然是有重要的事不能让她知道。
小小转身,只听到身后还传来了一句,“那一千三百两,记在你账上。”
原来,昨天最倒霉的人还是她。
让二娘发够了火,小小走到阮小冬门前,准备接受第二轮责备。
阮小冬,她的“姐姐”,传说中的淮扬第一名妓。
跟了阮小冬学艺六年,小小还是没有猜中过这位姐姐的心思。
像今天,小冬让她坐下以后,就不再说话,一杯茶喝掉了小半个时辰。
小小还记得那天,与阮小冬第一次见面时,她孤零零地站在众人面前,同来的小香和玉儿都被人挑走了,剩下自己还在被评头论足。
“样子普通,眼睛倒冷得很。”阮小冬瞥了小小一眼,悠悠然喝下一口茶,说道。
卞湘湘坐在旁边,淡笑着说:“我看着不是冷,倒像是呆。”
小小低头看着脚下大了一个码的新鞋,心里不是滋味,她揪着衣角,感觉自己与周围一切都格格不入。
忽然,阮小冬站了起来,牵起小小的手,“我收了。”
“以后,你只需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小小仰起头,阮小冬的嫣然一笑让她恍惚了心神,只得呆呆应‘是’。
“倾城绝色”,小小看书识字以后,才懂如何形容那日阮小冬的笑颜。
“要哭?”阮小冬的话把她拉回现实。
“啊?不哭不哭。“小小连忙摆手,“我就是怕你担心,又怕你生气。”
阮小冬摇了摇头,“你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
这句话,怎么小小听出离别的味道?
“过几天,我就会离开天香阁,搬到城西的绣楼,大概有一段日子不能相见。”
“啊?”
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知道阮小冬早已赎身,不过是挂牌在天香阁接客,像湘湘姐姐也是有自己的绣楼,可小冬突然搬走,她一时间接受不来。
“姐姐,你怎么都不跟我……”
“还有事吗?”阮小冬下逐客令。
……真是够了。
小小想,那些千山万水来见姐姐一面的人,就是为了被冷言冷语两句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去吗?每天一刀飞来,至少她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住。
“那等你收拾好以后,我要当你家的第一个客人,你不可以让其他人先进来!”临出门前,小小还是不放心,千叮万嘱道。
忽然间,小小发现,即使阮小冬对人冷淡疏离,可六年来朝夕与共,同吃同住,她早已是除了弟弟以外自己最亲近的人。
阮小冬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只是脸上多了温暖的浅笑:“别那么小孩子气了,快走吧。”
看着小小离开的身影,阮小冬的笑容凝在脸上,眼睛里是望不透的迷雾。
“公子,我昨天的戏不错吧,是不是张弛有度、深入浅出?”定一觉得,自己真是能文能武,临时出的一个剧本,居然还能骗了所有人。
乔申笑了笑,说:“那要不我们回去再演一场?”
“骄、奢、淫、逸公子都演遍了,下一场可不知道怎么演了。”定二笑说。
乔申也笑,说:“我也不知道。”
要看他们肯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