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颦眉醉舞》桦叶

38、伤逝 第八章

　　“是老夫人！”柳氏不敢相信的捂住住自己的嘴，“为什么？”
　　珪媚一脸苦笑，为什么？
　　长孙无垢遣走管家，默默坐在那，没有说话。
　　在窦夫人眼里，出身卑贱的柳氏不配生下李家的孩子，同样，珪媚也不配做李家的媳妇！所以出此一计，以为可以一箭双雕！可她低估了珪媚在李元吉心中的地位——于是柳氏成了唯一的受害者，她失去了孩子，也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若你不介意，就来帮我照顾阿福吧！”柳氏的不幸或多或少和杨珪媚有些关系，她实在不忍心，“或者你想出府的话，我也可以安排……”
　　柳氏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这里始终也算是一个栖脚的地方，出去了难到要继续以前卖笑的生活么？

　　大业十三年十一月，李渊攻克长安城，长安内使卫文升听说李渊打进来，活活被吓死！代王杨侑仍在东宫，保卫他的卫队早已逃散，只有侍读姚思廉陪伴着他。
　　李渊进入长安后，宣布约法十二条，取消炀帝苛法。把拒不投降的阴世师、骨仪等隋将枭首示众，并释放囚徒。然后拥立杨侑为恭帝，即位大兴殿，改元义宁，尊炀帝为太上皇。李渊自号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封唐王，以武德殿为丞相府。封长子建成为唐王世子，李世民为秦公，任京兆尹，李元吉为齐公，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

　　杨吉儿守在李世民屋外，见他踏进院门，立刻迎上去。
　　李世民没有停留，只问道：“有事？”
　　“我要和你谈谈！”杨吉儿拦住他。
　　李世民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倔强的眼神——他一直不愿意多看杨吉儿，她和珪媚长得太像！尤其是此时这倔强的眼神。
　　他没回答，只对身边刘青吩咐道：“你先去休息吧！”然后径直走进内厅。

　　“你能答应我将来不伤害我父亲性命吗？”杨吉儿直接问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她一眼，他几乎忘记这个跟着他起兵的女孩是个“公主”。
　　杨吉儿迫切的看着李世民，她需要一个承诺，她背叛了自己的父亲，“保护”父亲的性命是唯一让她释怀的借口。
　　李世民沉默着，是否留下杨广的性命现在还言之过早。
　　杨吉儿也沉默了，她很失望，她以为这么长的时间，李世民多少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一点。
　　“如果你杀了我父亲，我姐姐会恨你一辈子！”杨吉儿冷冷的说。
　　“珪媚？”李世民抬了抬眉头。
　　“我姐姐！”杨吉儿面无表情的说道，“她是我姐姐！”
　　李世民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吉儿冷笑道：“果然只有她的事情才能让你认真起来！”
　　“你不觉得我们太过相像么，你难道就从没怀疑过？”她继续说，“她是我同父同母的姐姐！”
　　“不可能！”李世民笑了，他绝对不能相信杨广会把女儿丢到青楼舞馆。
　　“信不信由你！”吉儿冷笑着看着李世民动摇地眼神，伤心离去。

　　珪媚回到房中，远远就看见桌上放了个精致的小木盒，她露出一丝微笑，李元吉总像个孩子一样喜欢做些没厘头的事。
　　拿起盒子的瞬间，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这个红得有些暗沉的木盒她再眼熟不过！
　　“小桃先下去吧！”她微笑着支开小桃。
　　“是！”小桃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

　　珪媚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蜡丸。
　　蜡丸内却是空的。
　　珪媚呆呆的站着，父亲想说什么？是在谴责她的背叛？她感到一阵心慌，她到底在做什么，她正站在父亲敌对的立场，要帮别人去推翻他啊！
　　不是的！她安慰自己，她是在救他，在救他的江山！

　　李元吉走进来，看到珪媚惨白着一张脸。
　　“出什么事了？”他皱眉道。
　　珪媚上前一把抱住他，哽咽了一下，道：“我要告诉你些事！”

　　“你是……杨吉儿的亲姐姐，那你……”李元吉有些吃惊，但不管珪媚是谁他也都不会介意，他只怕珪媚会恨他们李家。
　　“对！”珪媚知道他的意思，“你父亲已经答应我不伤害我父亲的性命，并可保他富贵。”
　　李元吉松了一口气，原来珪媚早就和父亲达成协议，所以她才会帮父亲出谋划策。
　　“可我能相信吗？”珪媚在他怀中问道，“我是不是已经背叛了我父亲，我背叛了他！”
　　李元吉忙安慰道：“当然没有！”他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摆脱珪媚的负罪感。

　　“我想去江都！”珪媚突然抬头，看着李元吉。
　　“不行！”李元吉想都没想，现在江都是怎样一个多事之秋？而且他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
　　珪媚推开李元吉，坐到一边，很是生气。
　　“绝对不行！”李元吉仍不妥协，还拿出孩子这张王牌道：“阿福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珪媚将头扭到一边，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孩子也不能让她放弃。

　　第二天，李元吉前脚出府，珪媚立马也换装踏上去江都的路。临走时留下一封书信，告诫李元吉府中有死士门的人。
　　珪媚一路马步停蹄，一方面担心李元吉会派人出来找她，一方面到处都在打仗，她不得不一路小心。
　　要到江都，最近最快的路就是从洛阳走水路，沿通济渠、邗沟南下。可要到洛阳，想要从长安绕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必然会浪费许多时间。
　　可她始终也不敢大意，万一李元吉已通知他父兄她离去的消息，长安必然会成为死穴。权衡再三，她决定先绕道涿郡，再由永济渠南下洛阳。
　　时北方已由突厥控制，李渊为防止受突厥的打击，不得不采取怀柔政策，向突厥俯首称臣。而代北有一个勾结突厥的刘武周，易州还有个宋金刚，只怕这一路也不太好走——总之世道是大乱了，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
　　百姓，苦啊！

　　珪媚一路急行，身着男装，又带着武器未免显得招摇。于是她丢弃了带出来的箭，只在袖中暗藏了刘青做的机括，又在怀中放了把匕首来防身。
　　半月之后她也总算安然赶到了易州，离涿郡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