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外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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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外族
什么叫狭路相逢，就像现在的李秀宁和寇仲。
他们二人很少这样单独撞见过彼此，之前唯一的一次是在夜里，寇仲抹黑找吃的，李秀宁正欲前去悄悄换掉宋玉致的旧药瓶。那时候大家各怀心思，匆匆碰了一面就分开。
这次相遇，是在寇仲和宋玉致的婚期定下后，二人之间的气氛与上次相比多少有些不同。
寇仲咧嘴一笑：“这么巧啊！”
“是啊，真巧。”
不像宋玉致完全忘了过去，对待谁都轻松自如。他们二人都带着过往的回忆，彼此的相识，相知，相爱，乃至别离，他们都记得。
想起之前被李世民说是偏执的自己，李秀宁感慨，她曾那样执着地要记得过去，是因为怕再没有人记得，现在寇仲记得了，她终于不用再为那段可能消逝的回忆而难过。
寇仲似想起什么，突然问：“听宋伯父，下个月该改口叫岳丈了，他说你最近几日似乎特别忙，不知在忙些什么？”
“也没什么，玉致每天都来替我上药，闲暇时我就四处走走，看看风景。”李秀宁眉睫轻眨，笑了，“虽是秋天，可如今我看什么，都觉好看。”
“果然是圣手阎君，在扬州时，我还担心你的眼睛好不了了呢。”寇仲也笑了，话锋却是一转，“对了，世民兄最近来信了吗？”
李秀宁心思慧黠，知道他或许是在试探，便道：“我们一直都有书信来往，二哥也一直关心着玉致的情况。”
听到李世民关心宋玉致，寇仲默然，李秀宁接着说：“听说阎先生答应了为双龙帮做事，不知道你是怎么劝说他的？”
寇仲并不想谈论阎息，随意敷衍道：“他行走江湖找个靠山也是应该，正好双龙帮需要人才，我们两个是一拍即合。”
李秀宁知道，他们二人何止是回不到从前了，如今他们哪怕做朋友，都必须这样相互试探。她意有所指道：“我和阎先生偶有交谈，他提到过，阎老前辈尤喜奇异之事，觉得长生诀乃神功，可他却觉得长生诀是邪功，所以对你也有偏见。如今看来，他终于摒弃了偏见。对你，对玉致，都是好事。”
“是啊，真是好事！”寇仲神色不改，调笑道：“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两个相处得这么好。你们还谈了些什么？”
“阎先生说阎老前辈另寻了三位弟子，他心中已无牵挂，终于可以一心救玉致了。”
寇仲的微笑僵在嘴角：“他连这些都跟你说？”
“你们两人的协议，他一字一句都告诉了我，包括怎么瞒玉致，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他都告诉我了。”李秀宁注视寇仲，缓缓道：“说到底，他还是信不过你。他愿意将玉致交付于你，又怕他走后，你会变得如他担心的那样。所以才找到了我，让我在他走后，抓住你的把柄。”
寇仲怎么也没想到，他和李秀宁有一天会这样说话，他无奈摇头：“他不相信我，秀宁，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李秀宁沉默，过了一会才开口：“你知不知道，其实二哥在信里问过我，害死淑妮的那条手帕该怎么处理。我说，烧了它。寇仲，你真的那么恨淑妮吗？”
寇仲只觉好笑：“你因为这样就不信任我？因为我恨她？秀宁，如果不是她，怎会有玄武门一事，我和子陵何故死在李世民剑下，玉致又怎么会为了我受尽折磨？！玉致现在都不记得我了！难道我不该恨她吗？！”
相比他的激动，李秀宁越发冷静，冰冷道：“我也曾恨过她，可她疯了，死了。她的疯狂，狠厉，都是因为当初，你说要将梁都送她。”
她嘲讽道：“梁都，梁都，你说要送我做聘礼，结果成了我成亲的贺礼。我送还于你，你却用它来赢获了淑妮的心。”
“更可笑的，是玉致陪我打下的梁都。”寇仲也自嘲了一把，冷哼一声，“你不信任我，究竟是因为过去，还是现在？”
“当然是现在。”李秀宁静静地说，“现在的寇仲爱憎太分明，且对自己做过的错事，毫无悔意。”
寇仲盯着她，一句话不说，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对方。忽然之间，他脸上挂起一个夸张的笑容，笑得有些无赖：“哎呀，我认错还不行么？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嘛，以为巴结了王世充的外甥女就后备无忧了啊！哪里想到会有后来这些事，我也不想的嘛！”
李秀宁微微笑着，不置一言。
寇仲轻轻推搡她，一脸殷勤：“玉致最近看到我总没好脸色，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她了，秀宁，我还指望着你帮我呢！”
李秀宁顺着他的话，自然而然地转开了话题：“好吧，我帮你去探探她的口风。”
寇仲一听，顿时高兴起来。看着他欣喜的表情，李秀宁也不愿多想其他，决定让自己心情愉悦起来。
她嘴角上扬，露出真心一笑。至少，她只是怀疑，还没有理由相信他真的变了。至少，他们还有机会做朋友。
远处，路过的商秀珣正巧看到凉亭相聚的二人，想到二人以前的关系，她不知自己该不该打扰。正犹豫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出凉亭，道别分开。她暗想，如今寇仲和宋玉致婚期将近，两人是该找个机会好好把话说开。
天气一天天凉下来，冬天就快到了。商秀珣是镇南王府唯一主事的女眷，上下操持下个月的成亲事宜，忙得不可开交，连自己手中的马场生意都懈怠了下来。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她与宋玉致和寇仲两人相识也算早，一直希望他们两人能终成眷属。
宋玉致为寇仲甚至死过一回，这样的感情足以让任何人钦羡。只不过如今的境况又让她不得不叹息，寇仲因为婚事整日容光焕发，宋玉致却看不出多高兴，两人曾经感天动地的情意不知怎的起了变化。
还有宋缺和宋师道的变化也让她费解，当初他们以为宋玉致为了寇仲以身练蛊，受尽折磨而死时，对寇仲是多么的恨，又是怀着多大的痛苦和恨意才答应李秀宁提出的用井中月陪葬的要求。宋缺甚至想找那时还住在公主府的寇仲决一死战，最后被宋师道劝下。
李世民挥兵南下，岭南不敌，宋缺心头更加郁郁难平，后来得知宋玉致还活着，他因兵败而衰颓的身体才终于有了起色。商秀珣以为，即使宋玉致还活着，他们父子俩也不会再接受害死过她一回的人了，所以才在起初的时候对寇仲冷眼相对，反倒对救了宋玉致的阎息处处有礼。
可没过多久情形又变了，却变得更为古怪。宋缺答应寇仲赢取自己的女儿，宋师道却似心有疑虑。宋师道很孝顺，几乎从未拂逆过宋缺。即使当初李世民下诏劝说宋家，宋师道有意归服李唐，可宋缺说要应战，他一样披甲上阵。
同样古怪的还有李秀宁和阎息。其实李靖离开岭南时，李秀宁就可以和他一起走，但她选择留下，商秀珣觉得李秀宁心思慧敏，一定知道宋缺早就不想招待她这位贵客了。也许，她只是想看自己的好姐妹出嫁。
阎息也古怪，他对宋玉致如何众人都看在眼里，商秀珣以为他会反对婚事，却没想到他只顾着成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鲜与人交流。她刚才路过他的房间，果不其然门还是关着。
商秀珣忙着处理府上婚嫁事宜，没心思关心这位客人，但她想，怎么说也是宋玉致的师兄，还是救命恩人，这样冷落人家有失礼数。于是，她决定将此事交给自己的丈夫。
宋师道是一个体贴的丈夫，对外对内都常替她分忧。可这次不知是怎的，她问下人，得知阎息已经三天没出过房门，宋师道也没来看过他。
宋师道没有替她分担府上琐事不说，连客人都怠慢了，而据她所知，他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忙。商秀珣心中愤愤，朝宋师道的书房走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书房外，她第一次听到了宋家父子的争吵声。
“外族？爹，谁是外族？！”宋师道语气激动，大声道，“突厥人是不是外族？！前朝余党投靠□□！是谁保万千百姓免受突厥之扰？！”
宋缺也吼道：“我意已决，无论突厥还是鲜卑，汉室江山绝不可落入外人手中！”
“所以您答应了玉致和寇仲的婚事？您是要助他，还是让他助您？爹！您是怕汉室江山落入外人手中，还是怕落不到您手中！”
“混账！”书房里一阵桌椅木头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宋缺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他断断续续的话，“混账……不要扶我！你若还当我是你爹，咳咳……就好好地帮寇仲！”
商秀珣顾不得其他，立刻推门而入。宋师道懊恼地扶着宋缺，关切道：“孩儿方才说的是气话，爹，我知道您的心意！”
宋缺仍咳嗽得厉害，看来实在是气得不轻。商秀珣赶忙上前，和宋师道一左一右地扶着他坐下，然后斟了一杯茶端来。
她将茶递给宋缺，却被推开。她以为宋缺还在气头上，正想劝劝，宋缺却先开口了。
声音轻缓，像是不生气了：“秀珣，为父想请你帮一个忙。”
她知道他们父子二人谈论的是怎样的大事，却没想到自己也会牵涉其中。她望一眼宋师道，见自己的丈夫眉头一皱，面色越发低沉。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外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