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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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宁近几日信件往来频繁，她住在镇南王府，多少还是引起了宋缺的注意。于是就有下人进她房间收拾整理，可除了一封来自李靖夫人的信笺，内容无关轻重，就再无其他发现。因着女儿的关系，宋缺只能对李秀宁客气相待，尽管他一直看不起李家人。此时又无法寻到她的错处，更加不知该怎样劝自家小女儿离她远些。
李秀宁所居客房外。
宋玉致在门外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人喊过了，门敲过了，就是没有回应。她略一犹豫，就干脆推开了房门。屋里没有人，她摸摸桌上的茶盏，早已冰凉，看来李秀宁出去已经有一段时候了。
换药的时辰已到却不见了病人，这让她犯难了。抓住路过的家仆一问，竟没人知道李秀宁去了哪里。她原本打算一边给李秀宁上药，一边问她些事情，结果这下连人都不见了。
她吩咐家仆看到李秀宁告诉她该回来上药了，家仆应声退下，她想自己反正无事，干脆就在这里等着，以免李秀宁回来了她不在。
难得这里只有她一人，她环视屋内，这才想起来宋家重简朴，屋子都修饰得清雅素净。她对各种礼数知之不详，不知这间客房究竟衬不衬得上公主的身份，但好在李秀宁从未说过什么。其实，这里已经是府上最好的客房了，至少比阎息住的那间好。
想到阎息，宋玉致不禁叹气。
阎息近来似乎很喜欢待在房间里，有时吃东西都是让人送去他房间。以前他偶尔也这样，但都是为了研究珍奇药材。可最近她根本就没见阎息出门采过药，何来药材。她想起在扬州时，阎息带她找到阎君，那段时间里他也是一个人不知成天在忙些什么。
宋玉致仔细回想，也猜测各种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心里慌。
她起身，想先去看看阎息。
李秀宁在这时推门而入，看到她顿时一愣，随即笑道，“和阎先生聊得太投机，我竟忘了时辰。”
一听她刚才和阎息在一起，宋玉致立马上前问道：“你和师兄？你们聊什么？”
李秀宁被她的反应一惊，愣了一瞬，反问道：“玉致，怎么了？”
“我师兄，他……他最近都不愿见我，不是，是他很少出门，我都没机会见他……”宋玉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于是坚持不懈地问，“你们聊了些什么？”
李秀宁当然不会说实话，笑道：“不过是他行走江湖的一些趣闻，我觉得很有意思，就请他细细说给我听，不料耽搁了上药的时辰。我跟没跟你说过，连我二哥都出过重金请他入宫呢！”
宋玉致若有所思地垂头，心思完全不在话上，她抬头问：“那他身体可好？”
李秀宁感到她或许是察觉出了什么，不由得心一悬，却还要故作疑惑的样子：“依我所见，阎先生并无不好。他说他近来忙着研究你的新药，或许是有些累着了吧？”
这回轮到宋玉致不明白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恐惧再次袭来：“新药，我的病怎么了吗？”
李秀宁连忙安抚她：“不怕，玉致，不是你的病怎么了。你师兄说阎老前辈来信了，他找了三个药童，决定一心将医蛊绝学传授于他们，要和你们断绝师徒关系。”
“啊？！”宋玉致惊讶不已，“师父他真的……那师兄岂不是很难过？不行，我要去找他！”
说着她就往门外跑，全然忘了就在不久前，自己为了让阎息死心，连走路都要避开他。李秀宁拉住她，让她先把话听完：“难过是自然，可你这段日子就不要去见阎先生了，看到你只会让他更难过。”
宋玉致懂她的意思，他们师徒闹成这样，很大部分原因都是自己。
她问：“那新药又是怎么回事？”
李秀宁的神情看起来又像笑，又像带着无限哀愁，答道：“阎老前辈说，他以前气不过阎先生为了你甘受续命蛊之苦，他把传承衣钵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阎先生却偏偏不在乎，所以他赌气之下对于续命蛊的疗法有所隐瞒，可如今既然他已不把你们当弟子了，自然也就释怀了。”
宋玉致急切地看着李秀宁，用眼神乞求她快说下去。
“他说，续命蛊虽不可治，但还有一法可抑。用此法，可保十年性命无虞。”
兴许是好事来得太突然，宋玉致觉得整个人都飘渺起来了：“真的？”
李秀宁点头：“我听说的是这样。”
“可是，师兄都没和我说过这事……”
李秀宁慢慢分析给她听：“阎老前辈才和他断绝了关系，他难过之余不想见你也是人之常情。但他也没有放下你的病情，一心照着阎老前辈的法子研制新药，忙起来累起来就忘了难过了，当然，也忘了把事情告诉你。直到今天我闲来无事去找他，他才想起来让我告诉你一声。”
宋玉致觉得以阎君的个性，赌气之下这种事还真有可能发生。但她又总觉得哪里没搞清楚，思前想后，问：“是什么样的新药，他说了吗？”
李秀宁笑着安慰她：“他说，不是什么凶险的法子。”
见宋玉致有些呆愣的神情，她故意道：“我知道，十年太短了，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宋玉致赶紧否认：“不是不是，十年已经够长了。我本来以为我活不过今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爹他们说呢！能有十年已经很好了！”
“是啊，能有十年也好。”李秀宁爱怜地轻抚她的乌发，“即使没有过去的回忆，你可以重新过这十年，和寇仲一起创造你们的回忆。”
这话让宋玉致原本高兴起来的心情又低落了：“秀宁姐，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是不是就不用嫁给寇仲了呀？本来……我说要嫁他就是为了……为了……”
“为了让阎息死心，不再继续用他的命和续命蛊抵抗。可如今你可以活更久了，就想留在他身边报答他的恩情。”李秀宁替她把话说完，“可是，玉致，阎先生终究不同于寇仲。”
“阎先生对你……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可他救你不只是因为这一点，他也对你有愧，他后悔让你闯入蛊阵令你受苦。阎老前辈为了证明自己，以血肉练蛊，他本就不认同。他为你做了这么多，是因为愧疚。若换了别人，他医者仁心也同样会这样做。你感激他，我们都感激他。可是，玉致，你不必因为他对你心有戚戚，就觉得欠他的只有用自己才能偿还。”
宋玉致紧咬下唇，静静地听着。
“我们可以用别的报答他的方法，甚至将来我还可以倾朝廷之力为他找寻阎老前辈，助他们师徒言归于好。总好过你苦了自己，又不顾寇仲感受。”
昔日驰骋乱世的李四小姐，金口铄言为李家收服过多少英豪，如今娓娓劝她，句句都让她无处反驳。她憋了许久，才说：“我不苦。”
李秀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阎先生对你并非全心全意，他还有愧疚和善心的逼使，可寇仲不同。寇仲不回洛阳先来岭南，一路上对阎先生礼遇有加，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只为了你，就算你忘了过去，可他都记得。”
宋玉致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看待寇仲，自从那天从墓室回来以后，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和李秀宁说起他。
她眼神游离，突然问：“秀宁姐，我以前真的很喜欢寇仲吗？”
见她神色有异，李秀宁面色一紧，“以前被你瞒过一次，这次你瞒不过我了。我知道，你现在也喜欢他，你们两个还是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要吵起来，好在他现在已经知道让着你了。”
“有时候我是挺喜欢他的，虽然他有点无赖，时常没个正经，但好歹他还救过我命呢，可有时候他又……”宋玉致支支吾吾地说，“他又很奇怪。”
李秀宁没有追问为什么她觉得寇仲奇怪，而是说：“你记不起以前的事了，不能像以前一样了解他，自然就觉得他有时行事古怪。”
“可是……”她还是觉得事情不像说的那么轻松，“秀宁姐，你以前是怎么爱上寇仲的呢？你现在还爱他吗？”
李秀宁苦笑，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这在以前，该是多么难出口的话，如今却被她这样轻易地问出。
“李将军走后第二日，我收到了红拂的信。红拂既是李夫人，也曾是我的侍女。她知道你还活着很高兴，可她也担心我，问我如何看待你和寇仲。”没有一丝别样的情感，李秀宁轻缓地陈述道，“还有二哥，甚至子陵都来信问过我。可事到如今，我已不用刻意以什么身份对待你们。我和寇仲有过一段情，乱世之中绚烂如烟火，我无法否认。可再美的烟花总会落败，再留恋也只会被散落的烟尘迷眼，更何况如今我双目痊愈，除了看你们小吵小闹，还想看看别处的风景。”
宋玉致完全忘了他们在讨论多么严肃的话题，心思陡然间剑走偏锋，惊问：“别处的风景？秀宁姐，你和我师兄……你们……所以他才跟你说这么多，你才这么懂他对吗？！”
李秀宁一怔，顿时哑然失笑。她望着宋玉致圆圆的眼睛直摇头，不知说她什么好。好笑之余又觉感慨不已，在扬州刺史别院，寇仲也曾这样看着她和徐子陵。
“不知道是你学寇仲，还是寇仲学你。”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