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霭》色空

17、接触

　　“总裁？…呃，总裁？你有在听我说吗？”林森自顾自的讲完，抬起头的时候，他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而坐在面前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空洞的看着自己写过的那张纸，出神的连自己叫他都没有听到，更不用说刚才自己那一大堆的讲解。
　　眼看外面天色越来越暗，林森想回家的心情也是越来越迫切，可是这人好死不死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连林森发出的，特别特别不耐烦的声音都没有注意到。
　　林森都觉得这人是不是故意拖着时间，可他这样的意图是什么，林森却又猜不到。不过林森猜不到也正常，因为我们的总裁大人的确没有什么意图。
　　等到林森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凉了的咖啡，又在座椅上“深情”凝望了赵鸣予五分钟后，他终于被自己肚子发出的哀怨的声音逼疯了。
　　“总裁！”
　　赵鸣予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可林森动作那么大，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他瞟到林森一脸的敢怒不敢言，看到林森气冲冲的喝完剩余的咖啡，还看因为咽下咖啡上下滚动的喉结。
　　赵鸣予有些不敢看，他甚至想嘲笑自己，深爱的人近在咫尺而自己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从回忆里醒来，他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个曾经充满自己大脑的人就坐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而不再只是自己的臆测。这个人有悲有喜有怒有忧，不仅仅只是自己想象中那个被美化的不能再美化的少年。
　　余光瞥到林森望着自己，赵鸣予的心开始了没有规矩的跳动，他甚至觉得连指尖都胀胀的一收一缩。
　　他也听到了从旁边传来的一阵声响，才突然想起来，林森并不像自己已经习惯了比较晚吃饭，心里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脸上却还要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
　　其实有些人就是这样，别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么想什么都不顾及的放肆的去爱一个人。
　　等到他终于一脸回过神来样子时，林森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不靠谱的上司，等他解决了赵子祎的事，他的确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去向。
　　“总裁！…那个，如果没事了话，您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您看，行吗？”林森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凳子上站起来往门口退了一步，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就像是在告诉赵鸣予，“再不让我走…我就咬死你！”哦不，或许更可能是苦苦哀求的“让我走吧，我真的快饿死了。”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因为…赵总裁并没有想要放林森走的意思，好不容易逮到的活鸡，一口都没吃过，哪能那么快就放回去。
　　“真是抱歉，如果你不提醒，我都没有注意。我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吃顿晚饭吗？也让我表达一下我的歉意。”赵鸣予好歹也是荣安这样一个大公司的决策者，当然不会让林森看出他的窘迫。可即使表面上再怎么侃侃而谈，心里也是有些胆怯的吧。
　　毕竟，他赵鸣予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对喜欢的人无动于衷。

　　两个人最后选定了公司周边一家西餐厅解决晚上的伙食，林森呢是吃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可他觉得赵鸣予并不属于和他一样的范畴。
　　所以他试探性的探了探对方的口风，奈何赵鸣予一副“你快决定一下”的表情，林森也没办法，最后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挑了一家西餐厅。毕竟，林森心目中，像赵鸣予这样上流社会的人，都会比较偏爱西餐，喜欢中餐的，大概都是些年纪比较大的叔伯阿姨了。
　　点了餐，两个人相顾无言，林森低下头玩手机，手机上有陆时发来的几条短讯，他犹豫了下还是点开了。
　　赵鸣予拿了一份餐桌旁的财经报纸看了起来，在他看来林森并不是很有兴趣和他聊天，当然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失落之余，其实他也在心里暗自庆幸，如果林森很热情的和他聊天，他又该说什么，是和盘托出，还是盘算利弊之后再决定。如果林森要和自己聊的正好是自己不曾涉猎的范围，自己又该怎么回答，是随意糊弄过去，还是实话实说。如果随意糊弄，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尊重他，如果实说，林森又会不会觉得和自己距离太大，根本没有想和他继续聊下去的理由，最后不欢而散…
　　赵鸣予的确想得太多了，正如人们常说的，爱情使人盲目，即使是平时再睿智的人也一样。

　　赵鸣予看到林森切了一块盘里的牛肉送进嘴里，林森嘴唇上沾了一点点肉上的酱汁，他的眼神专注的看着自己盘里的肉菜，赵鸣予看了低头哑然失笑，看来的确是把人给饿到了。但是看到林森鼓鼓的腮帮，赵鸣予又觉得自己做的也并不算那么过分。至少，对于他来说，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林森。”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叫了林森一声，他不想让人觉察到他的失态。
　　“嗯？”吃完主菜的林森从埋头的甜品中抬起头，嘴角还遗留了一些巧克力屑。
　　赵鸣予本想问问林森关于赵子祎的事情，看到这一幕，手就不由自主的向林森那里伸了伸，刚伸出一点确有觉得有些不妥的收回，林森被他的举动弄的摸不清头脑，看向他的眼睛中也充满了疑问。
　　赵鸣予被林森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嘴角后就把视线从林森脸上移开。
　　林森有些被面前的人无措的样子吓到了，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还是一副很难相处，而且让人感觉糟糕的一塌糊涂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又是发呆又是不好意思的，还做了这么可爱的动作。
　　林森突然就对面前的人好感倍增，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很严肃的那种人，因为他总觉得从那样的人身上感受不到温暖，可眼前这个人，让他有一些些的晃神，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略带羞涩的表情能从一个习惯了运筹帷幄的人身上看到，他突然觉得，其实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糟。
　　林森放下餐具拿纸巾擦了擦嘴，面前的人也吞下了最后一口牛肉，把刀叉放在一起后，在一开始叠放在腿上的餐巾擦拭了嘴上的些许油渍，又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动作连贯优雅足以看出这个人所受到的优异的教育。
　　西餐厅里的气氛非常好，没有中国传统餐厅的热闹，但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又坐了一会，才正式地聊了聊关于产品构思和企划的问题，因为有食果腹，而且经过一顿饭的熟悉，林森对赵鸣予的映象也是好了许多，两个人的想法又有许多地方不谋而合，将近一个小时的交谈让两个人都颇感愉悦。
　　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林森才发现原来总裁也姓赵，下意识里的，林森就觉得赵总和赵子祎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可到底是怎么个不简单法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想要不问问吧，又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去问，最后只得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林森，你怎么回去？”两人来的时候是一起坐了赵鸣予的车过来的，现在天也已经黑了个彻底，九点多的时间在这里去徐徽明家的末班车也已经错过了，
　　如果不是赵鸣予问起来，就林森这个记性估计又要在车站里坐上好一会才会想得起来。
　　“哦，我…打出租就好，赵总您先回去吧，我等一会儿就好.”林森和赵鸣予打了个哈哈，心里盘算着再走一段路估计就会到出租比较多的路段了，把肩上的单肩包向上提了提，向赵鸣予笑笑就准备离开。
　　“这里……”赵鸣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转头回来看着林森说道:“好像看起来不是很方便。这样吧，你住哪里，我看看顺不顺路，方便就送你回去。你觉得可以吗”
　　对赵鸣予的提议林森并不是不动心的，可是，总觉得不妥，人家可是堂堂一个企业的总裁，自己怎么好让他帮自己做着做那的。
　　看林森一脸的不知所措的样子，赵鸣予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可表面上却还是要保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种人呢，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一片的兵荒马乱，让别人永远不懂他活的有多累。
　　“没事的，如果不是我拉着你和我谈企划的事情，你也不至于那么晚了还没回家。”天知道赵鸣予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小腿肚都在发抖，要知道，即使是在公司签几千万的合同时，他都没有那么紧张过。因为对于林森，他总想有一个好的开始，因为这个人是林森，是他哪怕见不到面一句话的没有说过就不动声色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林森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也不在扭捏，报了徐徽明家的地址就上了赵鸣予的车。
　　赵鸣予的车开的很稳，因为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喝酒，空气里没有一般男人车里常有的烟味酒味，所以显得格外清新，林森打开了副驾驶的车窗，因为车平稳而快速的行驶，突然袭来的风把林森吹了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愣了愣。
　　赵鸣予坐在驾驶座上，无意中在中间的后视镜里看到林森被风吹到的一幕，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林森猛地回过头，赵鸣予已经敛去了笑声，可笑意还特别明显，像是感受到了林森略显杀气的眼神，不时地，林森还能看到赵鸣予小心翼翼的瞥过来的眼睛。
　　林森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心里闪过一丝捉弄的意思。手摸到车门上控制窗户的两个按钮，不怀好意地按下了左边的那个，一阵凉意从左面袭来，等林森转过头去，赵鸣予本来整整齐齐的大背头被吹乱了不少，搁在鼻子上的眼睛也有些滑落了，显示出从未有过的狼狈。
　　赵鸣予默不作声，嘴角却是微微抿起，足以显示出他的好心情。他也不甘示弱，默默打开了头顶的天窗，林森本来就凌乱的头发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乱舞起来，引来一阵懊恼的吼叫。
　　等到了目的地，两个人都不复上车前的拘谨，试问谁能想到，像赵鸣予这样的人，居然真的会和林森玩起那么幼稚的游戏。
　　事后想起来，林森也觉得惊讶的不行，却也真的打心底里感受到这个上司的亲和。两个人的关系就因为这个匪夷所思的方式拉近了不止一点点。
　　回到家里，清艺和阿明都坐在沙发上面带笑意的看着林森。“阿森啊，说说吧，是谁送你回来的啊，我们可都看到了哦……布加迪！And!帅哥！从实招来。”
　　徐徽明说完，清艺还在旁边煽风点火的嚷嚷要见帅哥。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
　　……
　　又是一室的惨叫。

　　等林森回到卧室，给早就没电的手机充上电，手机上就跳出了好几条短讯，有徐徽明问晚饭安排的，也有别的同事问业务的。
　　但更多的，还是陆时和赵子祎的短讯。
　　看到这两个名字，林森无奈按了home键，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这样的事，就留到明天吧，何必破坏了好久没有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