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霭》色空

16、暗恋的味道

　　林森在会客室坐到下班时分，楚彦说的报告早就写完了，面前的咖啡也已经喝到了底，手上的杂志已经不知道翻到第几本，就在他正犹豫着是不是和楚彦打个招呼就离开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楚彦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的意思，林森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往门口望去。
　　过了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楚彦看见后欠身让了让他。
　　是…总裁？
　　那人走到林森面前，手上还拿着刚才收到的一份文件，随意翻看了一下以后直直的扔向了林森身后的长桌。林森看着眼前的人，五官很立体，鼻梁高，显得搁在鼻子上的眼镜特别稳当，身上的西装像是量身定做的，袖子在手肘处卷了几下，显得特别随意，却想是刻意在向别人营造一份亲和。
　　“总裁。”林森朝他稍稍弯了下腰，可对面的人显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拿起林森手上的报告坐到椅子上看了起来。报告很短，早先离开了一会儿的楚彦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放下以后，就在坐着的人的示意下离开了。
　　“坐。”那人看了一会儿，手随意往旁边指了指。林森也不客气，绕到那人对面坐了下来。
　　“听说最近销售部的赵经理和你联系有些频繁。”林森听到对方提到赵子祎，有些疑惑的望向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呢。再看看那人至今都没有抬起来的头，林森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位身价上亿的领导人，百般要求见自己，说是说为了miracle，可直到见了自己只字不提设计的事，张口就是关于赵子祎的事，这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意思啊，可是，他这是为了什么呢。林森回想了一下这人刚才说话的口气，却像是隐隐有些不满，越回想林森越觉得后怕，所以，总裁其实和赵子祎才是一对情侣吗，不然，何必这样劳师动众。男人，不都是这样吗，或者说是雄性，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永远保持着高度的占有欲。
　　“也没有，只是一些工作上的接触而已。”既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意，林森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敏感，不然，岂不是做了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子。
　　“介绍一下你的这份报告和你设计的构思。”那人放下了林森手写的报告，抬眼看着林森。
　　所以…是怎样呢。林森有些诧异，这人，话题转变的也太快了些吧。所以，现在自己是要给他介绍一遍设计的事了吗？报告上不是都写了吗，他看了那么久到底在看什么啊！果然是伺机报复吗。
　　林森实在是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
　　而且，他实在是饿了！
　　这老总是没有看到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吗，还是他根本没觉得饿呢！
　　可是林森的确是已经饿的不行了，更确切的说，他一整天，只吃了早饭和几杯咖啡…
　　林森嘴里还在不停的讲着自己那些构思了很久的话，心里却在不停地想着怎么把话题尽快结束。
　　可随着林森一个一个发散出来的思维，咱们的总裁大人也像是被林森的异样想法吸引了去，随着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来，林森也只得认命的接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森的饿意已经退散了，困意却渐渐袭来，可看看面前这个废寝忘食看起来没完没了的领导。
　　林森觉得好像自己的睡意也没法满足。

　　赵鸣予其实不是第一次见林森，他第一次见到林森，是四年前荣安去北京几个大学招聘的时候，本来是作为法学硕士的他是准备成立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可最后却因为父亲的执意要求进了荣安，他并没有从基层做起，或许什么都有遗传吧，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睿智，低调，高要求，当父亲放下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当之无愧的接任了下来，毫无疑义。
　　其实那时他也不知道，那天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赶着去那次的招聘会，为什么又突然开始从未有过的不耐烦，为什么要听到那段琴声，有为什么性差阳错看到那个这几年不停闯入自己心扉的少年。
　　少年的手里握着画笔，随意的在画布上碟上厚厚的颜料，那天是阴天，没有阳光，少年的脸还有些青涩，一半的脸因为照不到阳光而呈现出异样的美感。
　　赵鸣予几乎一眼就被这个少年吸引住了，他就一直站在门外，看着少年，看着他一笔一笔的画，看着他坐一会儿就走远看看自己的画，看着他偶尔拿笔杆挠挠自己的头，心里有一种模糊的情绪泛滥开来。

　　再见到林森的时候，是在大学的林荫小道上，因为第一天看到的那一幕，赵鸣予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向来沉着的人开始出现少有的躁动，他很不适应，很不舒服。
　　于是第二天，他又跑去了前一天见到少年的地方，可这次，画室的大门紧闭，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有些失落的出了艺术楼，开始沿着环绕学校的小道走了起来，小道上的的风景很好，窄窄的地上铺满了累积起来的落叶，走起路来咔嚓咔嚓的响。
　　没有多久，学生就开始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结伴而已，赵鸣予西装革履的走在这一群活力四射的学生中总觉得自己那么的格格不入。
　　明明也才二十八岁的年纪，如果是个普通人，或许还没有固定下工作，或许心还在不停的往外飞。
　　可他是赵鸣予，他比同龄人背负的多得多，并不是说只是一间小小的作坊，他肩膀上的是一门产业的龙头，作为它的决策者，赵鸣予总会显得更老成寡言。
　　“你尝尝！我做了好久的！”赵鸣予突然听到一个略显聒噪的声音，这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些不耐的抬起头。
　　却不料想，面前走来了困扰他一夜的少年，少年走在一个男生的微微的斜后方，脚步不停的调整，跟随着前方的人。不时，还把手上的东西的凑到那个男生面前，满脸的讨好。
　　赵鸣予在路边站定，看着两人从自己面前走过，他就这么一直站着，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也听不到少年温和却聒噪的身影才缓步离开。
　　回到公司之后，犹豫再三，他还是让楚彦帮他去调查了一下少年的资料，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人叫林森，原来，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原来，自己那种躁动的感觉，是心动。
　　人们总说，第一眼就心动的人，能喜欢很久。
　　或许的确是这样。
　　就像陆时第一眼看到林森时那样，林森是个发光体，即使相貌平平，可他就是有自己的魅力，把别人的目光，不停的吸向他。
　　陆时是在自己不清不楚的情况下似爱非爱的和林森过了五年，而赵鸣予，却是在笃定了感情之后默默的接受了林森已经有了爱人这个事实，即使他知道林森和那个男人，一直都只是林森的不停的努力，或许别人都觉得这两个人不适合，这两个人根本无法在一起。
　　可这世界上哪有感情是真正纯粹的，又有谁真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又有谁不是在不停的摸索中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赵鸣予不想打扰了林森，因为他想，没有在一起就不是对的人，对的人就是不应该分开的。所以他并没有插入这对小情侣的感情，即使他也一样对林森迫不及待。
　　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林森，慢慢的了解他的感情，有时候也会为他着急，但也庆幸自己还有机会去得到这个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赵鸣予总是做梦，梦到林森，梦醒了，思绪却还是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幻想和林森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他那时候还暗暗嘲笑过自己这样的行为，简直像个偷窥狂，像个变态。
　　自从认识了林森，应该…也可以说是认识了吧。至少，不说了如指掌，赵鸣予已经了解了林森的各种喜好。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直在改变，有时候还要嘲笑一下自己，为了一个未知的人，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
　　林森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头栽进他赵鸣予的世界里，然后拿着超大号的刷子，把他的世界刷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又拿着一把刀，把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把刻进他的心里。
　　在之后的默默岁月里，他不愿意再去触碰他不喜欢的身体，不愿意再去回应那些他毫无感觉的词句，更不愿意再去拥抱那些他从未为之心动过的灵魂。
　　他只想为一个人疯狂。
　　想在早上醒来看见他睡眼惺忪，可以在他脸上亲一亲，抱抱他，温柔的说声早。
　　想听他不舍得说早点回来。
　　更希望他看到自己的时候，眼里也有幸福的目光。
　　可他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