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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宴会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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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很强大,扶狸以为从后衍话落那一刻起,过去,现在,未来,任何时间都和那个名叫沈陆白,只是意外好看的少年不会有任何瓜葛,但命运是个女王,她不想让人那么简单就如愿。
入夜,后衍和扶狸坐着王府的马车前往皇家的避暑庄园赴太子昭之约,夏夜虽然不似白天那般热浪滚滚,也依旧闷热,身着蓝色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的太监一路将后衍引入宴席,宴席分凉风殿和半月湖两处,殿内是朝廷重臣及他们的家眷,湖边则是邵阳城的权贵或没资格面见皇帝的人。
两人到时宴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与现代也没什么两样,人们挂着虚假的微笑说着用烂了的客套说辞,一个个大腹便便穿着华服的人热情的像见了亲人一样跟后衍寒暄,扶狸以婢女的身份跟在后衍身后,免不了卑躬屈膝的见礼,后衍便尽量避开人群,从后面绕至凉风殿。
后衍带着扶狸从侧门而入,相比起半月湖的攀权附势,殿内大都自矜身份,与家眷端坐在小案前吃着小食点心,欣赏歌舞,扶狸低着头不敢乱瞧,后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皇帝和皇后在最高的台阶上,左右分别是太子和静王,你先去静王那边等我。”
明明是欢歌载舞的节日,每个人却都在压抑着喜悦,也许这个节日对他们本就无足轻重。
“臣裴衍叩见吾皇,吾皇万寿无疆,福泽天下。”
“平身,去坐吧。”
扶狸站在静王身后,不敢抬头,只听见高座上的声音威严寒冷,让人脊背发寒,那就是天国的帝王。
声音,倒是位清冷贤明的皇帝。
后衍走到静王身旁,停住,低声说了些什么,而后走到扶狸面前:“若觉得殿内太闷,就去外面透透气,拿着我的腰牌,一会儿我和太子昭去外面寻你。”
她正求之不得呢,接过腰牌,眼睛余光左右扫了扫,半蹲福身:“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从侧门出去,迎面吹来仍有些温煦的夜风,她被乱发迷了眼,不经意的回头,恍惚看见一个紫色华服的身影隐没在大殿的黑暗中,把乱发拢至耳后,在看时,仍是轻歌曼舞却那般压抑的大殿,恍惚,是自己看错了。
不会是沈陆白,扶狸从没听说过有哪位沈姓的重臣,邵阳倒有一族姓沈的落魄贵族,但是那种落魄的贵族,能接到邀约到半月湖就是抬举了,怎么可能进到凉风殿里去呢。
夜风掀起红色的披帛,她温和的面孔却隐隐露出令人窒息的漠然,温热的血仿佛一点点凝结成冰,她觉得很冷。
半月湖埋没在浓郁的夜色中,星光寂寥,湖边亮着莲盏,束束火光亮人,穿着得体的夫人小姐两三围在一起,风鼓起她们的裙摆,树木花草斜向一边,那层叠绵延的光亮中,传来了谈话的细语。
惨白的月光透过流云和碧瓦朱檐倾泻下来,她站在半月湖和凉风殿之间的树下,哪面都无法前进一步。在自身安危和后衍之间二选一,她选择了自身安危,现在,这个念头却摆来摆去。
她脑子不灵的,心也不够狠,嘴还笨,能帮上后衍什么忙呢,不过是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罢了,可,让后衍自己深陷泥潭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扶狸忽然想到了一个词,甘苦与共,如果是后衍的话,似乎也很好。
她回过神时,半月湖已然大变样子,刚刚还站在一起的夫人小姐们都倒在地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从哪个树影里窜出了大批的黑衣人,身姿轻盈,无声无息的靠近凉风殿。
侍卫呢!!
扶狸心中警铃大作,敏捷轻快的转身藏在树后,给披帛系了个结,以免被风吹开,身体紧贴树皮,屏息不敢发出声响。
那些人必然是刺客,趁着宴会人多杂乱混在树上,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摆平了侍卫,又以迷药迷晕了半月湖的人,他们既然不乱杀人,那么目标一定很明确,大抵,是凉风殿里身份最尊贵的那几位之一。
刺客从凉风殿的侧门而入,一瞬间的平静后是刺破耳膜的尖叫,尊贵的女人们放弃了良好的教养,大声的惊叫着:“有刺客!”
扶狸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这不是电视剧里的闹着玩吧,他们是真的要杀人。
理智尚存,拼命的在耳边说冲进去也无济于事,她皱眉,为自己的弱小无力感到可悲的同时,咬牙,朝凉风殿的方向迈开步子。
“竟然落下一只,那些蛮人未免太辜负我的辛苦了。”带着些许惊讶的口气,细腻优雅的音线突然在耳边响起,从身后伸出的手臂圈过肩膀,停顿在脖子前,修长洁白的手指夹着一根银针,抵在脖颈的皮肤上,扶狸汗毛倒竖,细微的疼痛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收回迈出的步子,被陌生的男人圈在怀里,老老实实,不哭不叫。
身后的人定然是一身尊贵的紫衣,那张好看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漫不经心又或者在笑,她知道他的名字。
沈陆白。
扶狸没想到,又见到了他。
她不吭声,沈陆白就把她转过身,正面相对,那双眼睛仍刻印着清晰无比的漠然孤傲,看到她的脸,眯起眼,渐渐晕开笑意:“裴静府上的丫头?”
直呼静王的名讳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扶狸有些发怔,点点头。
他松开钳制扶狸的胳膊,扶狸赶紧后退两步,站的远远的,他把银针放好,开口说:“我记得你是裴衍身边的,在担心裴衍?”
扶狸再点。
他笑,温温雅雅:“安全着呢,这场闹剧就是裴静搞出来的,他怎么舍得宝贝儿子出事?”
扶狸站在原地,脑筋打了死结,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静王爷安排的刺客?”
他的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伸手撩她的头发:“那些可不是什么好人,要不要弃暗投明?随我从良?”
扶狸不明白他存的什么心思,想了想,摇摇头:“我的家人在这里。”
“家人?”他细长的眼尾从凉风殿扫过,在看她时就多了些意韵不明的笑意,眨了眨眼睛,纯良无害的模样,声音淡淡,温雅柔软:“来玩一玩?”
“什么?”
扶狸惊愕的同时,侍卫终于举着火把赶来,人数不少,一队进了凉风殿,一队围在殿外防止刺客逃跑,还有几人指着他们这边,嗓门粗厉:“树下是什么人!?”
沈陆白低笑两声,而后握住扶狸的手腕,轻轻一拉,扶狸整个人都跌进他怀中,好闻的香味吸进鼻腔在脑袋里乱窜,她来不及反应,便被沈陆白随手劈晕。
虽然是被劈晕的,扶狸却罕见的做了梦,街道,树荫,飞驰的汽车,按部就班的公交车,她静静的站在机场的路口,马路对面温婉漂亮年轻依旧的妈妈挽着蓝色警服脸色有些疲惫的爸爸走过来,可那路宽的不得了,扶狸怎么等都等不到他们走过来,于是便迫不及待的朝他们招手。
“爸爸,妈妈!”
揉着痛的要命的脖子醒来,周围黑漆漆一片,干燥的空气和一丝诡异的气味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扶狸伸出胳膊四下摸索,地面像石头,表面平滑带有开凿的缝隙,向前摸去,指尖触到细长温热的物体,扶狸触电般的缩回去。
是手指。
沈陆白吹亮火折子,紫衣依旧,橘色的火光浸润他的侧脸,鼻翼,光泽温润。
扶狸再低头看看那个温热的物体,果然是沈陆白的手指,于是再往后缩了缩,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过于平整的石壁,前后黑洞洞不见尽头的隧道,像是藏着吃人的怪兽。他站起来,对扶狸伸出手:“世子墓。”
扶狸搭着他的手站起来,再没多问,他走在前面,她就跟在后面离他不远。
走了一段路程,被一堵石门挡住了路。
沈陆白拿着火折子四处照了照,按住了旁边的墙壁,轻轻一推,石砖凹陷,石门发出隆隆的响声升了上去,沙土飞扬,沈陆白嫌恶的往后躲了躲,扶狸在他身后,扯扯他的衣角。
沈陆白回头便看到一方雪白的手帕静静躺在女孩手中,女孩面色温和,唇边抿起淡淡的弧度。
他接过手帕,难得好心,告诉她:“世子墓机关众多,你自己小心些。”
她沉默着点点头,沙土归于地面,空气仍然漂浮着尘埃颗粒,沈陆白用手帕捂住口鼻,微微皱眉,继续往前走。
他笑,惊艳一片寂静:“ 不怕?”
她软软的,摇头,有些委屈,怕有什么用?这种地方,还不如跟紧他。
他拿了个火折子给她,说:“前面很危险,我们得分开走。”
沈陆白摸索着前进,墓道里异常阴冷,越往里走便越让人胸口发闷,扶狸迷迷糊糊的跟着前面的光线走,忽然一阵破风声。
一支箭矢“哧”的从耳边飞过,火折子明灭不定的跳动,扶狸停下,站在原地,看前面沈陆白的火折子早已熄了,一片黑暗中,箭矢的声音和衣料摩擦声不断响起,扶狸捏着泛白的指尖,不敢动弹。
一切又回归寂静,前面的沈陆白亮起火折子,地上密密麻麻插满了铁铸的箭矢,扶狸不敢动弹,沈陆白说:“过来吧,地上的砖有问题,照我说的走不会有事。”
沈陆白的身手在扶狸看来像是魔法一样不可思议,她跟着当警察的父亲学过部队里的格斗术,自然明白在空手的情况下,躲开这些铁箭有多么不可能。
照着沈陆白的指示走过了那片危险区域,他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异味,把手帕给她:“有水银蒸发的气味,用手帕捂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