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随意欢》一杯新茶

6、第 6 章

　　新生半个月的军训之后，我正式成了一名大学教师。我依然记得第一次走上讲台的那种心情——兴奋，激动，害怕，紧张。。。。各种情绪交织百感。
　　台下我的学生们，个个风华正茂，阳光朝气，周围窗明几净，流光明媚。
　　我站在讲台上，用我偷偷练习了一百次的语气，温柔清亮的向大家自我介绍。“我叫颜如玉，是你们的口语老师，我们将会在这一个学期里经常见面，英语是一门国际语言。。。。”
　　我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我听着它，从未有过的神圣和悦耳。
　　孩子们静静地聆听着我的讲话，专注又乖巧。
　　我满意的翘起嘴角，完毕了我的演讲。
　　时间一晃，我已为人师表半个多月。我的学生们依旧文静听话，不让我操半分心。我过得如鱼得水，惬意安详，随性洒脱。人世间再无忧亦无虑，除了偶尔的思恋。图书馆，或者办公桌上，静静的思恋，静静的缅怀。
　　然而，柳学长恰与我相反。他阳光的脸上偶尔会出现无奈的表情。我静静喝了一口海带汤，笑着问：“你有心事？”
　　柳学长苦笑。“唉！那帮学生，为什么偏偏都是帮怪才呢？”
　　我笑。“若像你一样，是个全才，天下的老师都该失业了。”
　　他同感的点头。我吃吃的笑。
　　“颜老师。”一个长得可爱的小女生嫣笑着向我们走来，走到我身边时，腼腆的红了脸，低头轻轻叫了句。“柳老师好。”
　　柳学长含笑点头。
　　这学生叫田心怡，是新一届学校校花，长相甜美，神似奶茶妹妹，几乎是所有男生倾慕的女神。她喜欢柳学长，几乎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知道的事，那时我自我介绍完毕，忽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老师，您有男朋友吗？”
　　一道靓丽的身影鹤立鸡群，越过清亮的时光，她的目光与我交汇。她不避不畏，墨玉一般的眸里滑润湿亮。
　　我浅笑摇头。“没有。”
　　“那您和柳老师是什么关系？”她眼里太过骤亮的闪光，泄露了她此时激动的心绪。
　　我不暇思索的回答。“朋友，很好的朋友，他也是我的学长。”
　　我喜欢看她脸上慢慢浮起的红晕，压抑不住的雀跃欢喜。那是我多年前也经历过的心情，觉得轻飘飘的，像是在云朵里飞舞一样，很美好。
　　我仿佛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季节里，一个女孩站在她心爱的男孩子面前的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她低头，乖巧的说。
　　男孩的脸依旧淡淡的，他摸摸女孩的头，柔柔将她搂进怀里。“那么，就做我女朋友吧！”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一辈子呆在你身边？那个女孩幸福的笑着，觉得连迎面的空气都是甜的。好腻人的味道。
　　“老师，我可以坐在旁边吗？”
　　女孩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笑着点头。她走过来，含羞带怯地坐在我身边，然后极为淑女地用勺往小嘴里送饭，一勺一勺，慢而优雅，她的每个动作都像尊贵的艺术一样具有非常高的收藏价值。这样的美女，怎能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若是我是男人，我定会穷追不舍死缠乱打不成。
　　她看似在认真吃饭，目光却有事无事的偷瞄柳学长，那种欲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儿情态，真正是美到了极点。我在她和柳学长之间来回打量，柳学长倒是一副正人君子柳下惠的模样，一本正经心无旁骛的吃饭，那动作也是相当有欣赏价值的。
　　我在心里鄙视：你就装吧！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你还不乐得一癫一癫的。你就别装矜持了，上吧，上吧。。。”
　　柳学长感受到我灼灼的目光，忽然抬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猛扒饭，扒了几口碗里的白米饭就见了底，也不管吃没吃饱，找了个借口便起身冲冲离去。
　　看吧！都给我使眼色了：你这灯泡当的，太没有自觉了吧！柳学长啊柳学长，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我边走边哼着歌，脚步轻快极了。心想，如果这两人能成，才子佳人的理想也就成了现实，何乐而不为呢？那些原本美好的东西本该聚在一起，倘若分开了，美好与不美好站在一起，谁看了也不会赏心悦目的。
　　这时电话铃声想起，我摁下接听键。那头的小青欢天喜地的说她找到工作了。高兴的有些过了。
　　我原本也猜得到，凭她的能力，除非是瞎了眼的公司，不录用她的都是傻子。但被她好心情感染了似的，我竟感到了双喜临门的喜悦感。
　　今天是什么日子？嗯，好像一生中的好事都凑在了一起。
　　应该是个好日子吧？我想。
　　秋高气爽，万物静美。阳光在湖中的波面上洒下一片碎金子，美得我不禁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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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几天，柳学长的情绪愈加低落。
　　因为是美男，即使蹙眉起来，看着也是美不胜收的。我们在欣赏中也不免为他揪心。
　　有些女孩子，甚至感同身受，不惜与男友分手，以此抗议那些怪胎们的所作所为。
　　整个校园，哀鸿遍野，苦不堪言。
　　终于，第N个英文老师被踢出大一中文系一班的教室时，校长大人在全校女生的抗议声下重视起了这个严峻的问题。
　　所有英文教师被召集到校长办公室，召开紧急会议——包括我。
　　作为新人兼菜鸟的我，自认为如此重大责任，那些博士博士后教师都功败垂成，望尘莫及的事情，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降临到我的头上。我坐在会议桌的最后一个，高枕无忧，所以心情也最为轻松愉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是，我怎么忘记了，职场法则：菜鸟就是用来挡枪子的。往往那些老员工都喜欢将不好办的事情交给职场新人，美其名曰是对新人的器重和提携，实则上是推卸责任。
　　很不幸的，我华丽丽的躺枪了。望着数十双灼热而期待的双眸，如高压线般闪耀在我的头顶，我惭愧的低下头。
　　然而，我猛抬头，欲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可是，校长。。。。”
　　校长大人立刻截断我的话。“小颜啊，我们对你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的。你是柳老师一手提携的，又是本校学生，我对你是绝对的放心。你就大胆的干吧!无论成败如何，我们都支持你。”语毕，他那厚实的手掌狠狠拍在我纤细的肩膀上，以表决心。
　　“咳咳”我差点咳出内伤。可怜兮兮的双眼看向其他人，他们却点头如蒜。我挫败的低头舔舐内伤。校长大人您说的轻巧，若是我真败了，你还指不定要怎么数落我呢！
　　唉，菜鸟法则：吃苦耐劳，忍气吞声。
　　我扒着碗里的凉拌海带丝，两眼无光，唉声叹气。一旁的柳学长很是惭愧，“我跟校长求求情去。”
　　我忙阻止他。“本来我的学历就不合格，你再帮我，我以后更加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是我的错。”柳学长懊恼。“若不是我把这个问题丢给他，他也不会借题发挥，故意刁难你。他这么做，实际上针对的人是我，他知道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做，我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又把这个问题扔了过来。这老家伙，现在肯定特别得意，他最喜欢看我伤脑筋。”
　　我从来没有见过柳学长咬牙切齿的模样，他从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样子，今日一见，才觉这人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不过，他苦恼的表情实在可爱，我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他一愣，也笑了。“哎，他与我情同父子，否则我才不来这破学校呢！他尽给我找罪受。”
　　我突然能够理解校长大人为什么喜欢给柳学长找麻烦。像他这样的人，真性情实在难以透露，若是能让他抓狂，也真算是一件算得上功德圆满的事件。
　　忽然也能够与之前柳学长跟我说的一句话‘整我，是那只老狐狸的一大乐趣’对号入座了。我仿佛能够看见校长大人坐在办公椅上，笑得贼淫的表情了。
　　我囧。这种癖好真是难得一见啊！
　　我说：“我知道啊，不然我也不会是唯一一个学士学位毕业的英文大学老师了。”
　　“不过。”我拍拍胸脯。“我是不会认输的，我才不相信我会训不过一群比我还小的小屁孩呢。”
　　柳学长体贴的摸我的头。“坚持不了就说出来，那群怪物我还未用杀手锏呢！”说完，他朝我眨眨眼。
　　我郑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