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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试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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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描金线的软靴再度出现,像是审判她的天神,严厉的声音似从天上来:“云怜幽,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破了你的誓,也坏了我的大事。你不要忘了,当初你如何哀求我,你也不要忘了,你们不过是我手心的玩偶,即便是动手捏死他,我也不会费第二根手指!”
双膝缓缓跪倒,石子路面,不住的疼痛流血。可是怜兮的心却惊惶不定,再无暇去感觉疼痛,她羸弱的肩颤抖得不盈一握:“门主,怜兮知罪,请不要责罚于他,怜兮甘愿受罚。”
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将她扶起,也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罚你?我怎忍心么!”
他同样用两指掂起她的脸,同样的举止,却不同的温度,这双手的温度更温柔多情,怜兮却依旧怀念另双手的温暖。
粗犷纹路的脸贴近她柔软的面颊,胡子的尖端刺痛了她,他轻轻的似在耳语:“我还要留着你,养着你,勾引更多的人为我所用,怪就怪你自己吧,仙子的外表,妖精的骨血,哪个男人见你不会疯?”
为什么,只单单除了他,如今的他……
那天神般的男人放开她,突兀得丢了她一个趔趄。他淡淡的冷漠着,拍了拍手:“如此看来,怕是不处罚他都不成了呢。”
怜兮拉住他的衣袖下摆:“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男人握住她纤细冰冷畏缩的手,一点点自他衣袖上抽离,冷冷的淡如刀光:“我抱着的女人,她的心里不能想着其他男人,你犯了我的大忌!不过……”他轻哼,“我不会打他。处罚一条越俎代庖的狗,最好的办法不是打断他的腿,而是抢他的骨头,他心念着,渴盼着的那种骨头。”
怜兮反握住他的手,卑微的哀求:“不要去动她,拜托你……我恳求你……”
那男人偏过头,在她鬓间轻轻一嗅,迷醉的闭了眼:“你的身子早已换了苏落的全身而退,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本用来交换?你还有什么可以牺牲的?”
她还拥有什么,是可以被践踏的?她还有什么,是完整属于自己的?
她颓然松开手,那男人的手缓缓的滑出她的掌握,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啧啧称赞:“这身红妆很适合你,江南一带,怕也只有苏州凌家有这等绣功。‘苏州二娇’的弟弟,原也是个多情护花之人,这等风流人物,等了你这么多年,仅仅依靠着‘神交’守在那里。若是他知道你原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妓,又该是怎样的表情?云怜幽,看来愚笨痴傻的人,并不止你一个!”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我的惋情又该以怎样的装束来迎接我呢?我又耽误了这些时间,怕是她又会嗔怪了。冷落佳人,不是我赵赦的作风呢……”他背转身,寂寂的离去,带着几分志得意满,走到门口,不忘得意的道:“惋情,和她娘一样,只为我而装扮……”
她站在窗边遥望,笙歌红滟之处,是惋情所在的地方。
热闹的地方,自是属于赵赦的。
而属于苏落的,该是冷清寂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便如,怜兮此时所在的地方,可以容忍他,舔平伤口的,地方。
景翠小筑。
怜兮是了解惋情的,对于一个飘泊不定的女子来说,最好的迎接不是喧闹繁华,而是静谧安详。景翠小筑便是这样一个休养生息的所在,惋情是一直喜欢的。可是,能让娇蛮任性如惋情改变初衷的人,一定在她心目中占据了很重的分量。
苏落,苏落……
她默念他的名字,你又躲在哪里伤心呢?
跌跌撞撞。
“砰”。
酒壶碎裂,一地水光,月光下瑰丽的琉璃,明媚如琥珀。
他撞开了门,身后,淡淡的血痕。
她扶起他,怀抱着他。红衣如血,映红他的眼。泪迹未干,他已窝在她怀里,蠕动着头颅哭泣。
男人的泪,格外灼热而脆弱。
常常在绝望悲伤时,欲望也会一同苏醒。
更何况,算来也应是他病发之时,这时的他,只能发泄,没有理智用来控制。
他粗鲁的撕裂她上好光鲜的丝衣,疯狂的吻乱了她细心扮就的红妆,他灼热的手不断的在她身上制造着伤痕,深浅不一,一脉青紫殷红。
怜兮心上的伤口不断的扩大,血汩汩流成河,血河。
他的身体,热血,心灵都在呼喊着一个名字。
惋情。
惋情。
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