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的雨》东海往事

3、跑步沿着大坝比较不会晕

　　趁这帮人还沉浸在篮球里，我们赶紧往食堂跑，这次应该能捞几个萝卜丁。我们食堂的汤是免费的，同学们忒不厚道了，有时候汤里面或者紫菜或者冬瓜或者萝卜捞完了，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汤，汤底印着自己的脸，有把脸浸下去练个憋气啥的冲动。看着三个碗里各自飘荡着几个萝卜丁，心里也是很飘荡啊。
　　“嗯？”眼前的不锈钢碗晃了晃，我抬头看见于跃的笑脸，示意我往他碗里舀汤。刚舀完，木南接过勺子作势要打他，于跃身形一歪大叫，“你傻的，汤要洒了”。
　　木南跟我都往帆帆碗里夹肉，吃完给她捏捏肩膀。我们的汉奸样在帆帆那儿很受用，她表示今天多吃点，给啥扔啥，把一切都扔的远远的，我跟木南也算为班级荣誉做了点实事。
　　我一抬胳膊示意木南看于跃那桌，有个漂亮的女生，抬手撩了下头发。木南用一句话概括了他们的关系，“小花认于跃当哥，是纪优的女朋友。”
　　“哦？难道她是立良的？”木南对我的开窍相当满意。
　　怪不得木南看见纪优的时候带着诡异的眼神“哦~”，在立良中学认兄妹相当盛行，我们班尽管在两位铁手腕下也暗地里出现过类似的现象，像我们班长跟一个女生就是认哥哥跟妹妹，但是他们是在一起的。但是这种关系很微妙，没有绝对的，有些女生拒绝了男生或者相反，他们也会互认兄妹，有时候这种关系传达出另一种暧昧，有些正好是阻断了暧昧不明，但多少比普通同学是不一般了。
　　小花姓丁叫丁咚，不是我们学校的，是一中的学生，她爸爸是一中的英语老师。她长得很可爱，刘海有点厚，衬得眼睛更黑更大，清澈见底。小花是她的小名，她小的时候就很喜欢花，每次拍照片都会把手托在下巴变成一朵迷人的小花，带过很多花环，她拥有每个女生都会羡慕的公主梦。
　　于跃看见我们看他，对我们笑笑，我们马上心虚的别过头去，各骂自己蠢猪端盘子走人。
　　下午我们主要为帆帆加油助威，铅球砸地笃笃生啊，帆帆不负众望夺得第三名，为班级夺得4分。我们的项目比赛为积分制的，第一名6分第二名5分以此类推前五都有分数。一旁的班长兴奋无比领导人般拍帆帆的手臂说了一堆感激的话，在心里阵阵翻腾之际，他严肃的看着我跟木南，“对了，魏杰进决赛了没？”。
　　“啊？”竟然忘记看体育委员了，他也是短跑。
　　“应该进了吧，他不是田径队的嘛。”“就是，就是，跑的应该快的，进个决赛还是轻松的。”
　　田径场马上被门口进来的三个人吸引了过去，于跃走在前面，小花跟纪优并排走在后面。除了小花礼貌的对熟人笑笑，另外两个倒是相当高冷。那些男生得到微笑推搡的笑得更开心了，看来很多男生为了看她去一中打篮球所言非虚啊。
　　“诶，好羡慕啊”真的是我说出来了吗！！！
　　“羡慕不来的。”于跃看着小花突然开口。确实羡慕不来，有人生来就是花，像花呵护着长大，像花那样甜美，气息也像花一样芬芳。
　　铁饼看起来要比铅球更难，但帆帆扔得相当顺手，场地测量的是我们的化学老师，在最后一次投掷的时候，化学老师弯腰顺手一拉，抬头瞥了我们一眼，我们也给了一个“我们懂”的眼神，帆帆险胜夺得亚军。
　　我们举着饮料干杯，坐在草坪上谈天说地，青草那么香，天空那么耀眼，体育场上的嘈杂腾空而飞，忽远忽近，从不会去想什么渺小。
　　木南给在背后扣编号的时候建议我把外套脱了，我把她拒绝了，帆帆大前天威胁她说要等友谊项目比赛的时候扎回来，木南大笑说友谊赛不计分，根本不用扣编号，帆帆哭着让我给她看看后背是不是被别针扎出血了。
　　怀着悲壮的心情，我往人堆里面一站，也有几个初中同学，初中记得最多的是老师的话，根本没时间深交，互打了个照面贯注比赛了。说是比赛大家都揣着跑几圈再摔比较自然。自己也揣了其他的心思，我希望东海能来，想在七圈半的时间里看见他，又不好意思看见他，怕他看穿我在找他，怕他装作没看穿，也怕他跟我一样的心思只让我无措。不管前面是盼望的还是不盼望的，总觉得往前一踩就落空。
　　我看台略了一圈，转头又是一片人头，晃了晃头，把心思抽回来。一开始还争先恐后不甘落后的奋力样，跑了几圈就鲜有磕磕碰碰了，最后大家也懒得管谁跑几圈了。对于长跑我还是很有经验的，我练习的时候也是让自己均匀呼吸跟步伐，所以跑的时候一直为了把练习时的状态联系起来。本来长跑到最后，根本累到懒得管，也都跟上了发条似的机械的往前奔。我里面的T恤衫几乎湿透了，外套随着步伐晃动，时不时溜进衣服里的一丝流动的空气让身体更闷热，一时觉得我体温蹭蹭往上，我倒数着还剩下的圈数去看看台上东海那班的位置。跑着跑着我觉得自己像一只风筝，被看台牵着，远了又近，近了渐远，我渐渐想不起到底跑了几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数错了，越想数正越晕的慌。我觉得自己脑子肯定是被闷坏了，本来咸闷的感觉消失了，我闻不到也听不见。在越过前面走走停停的同学时，我好像看见东海在我眼前拿伞时的苍白的手，我恍惚看见他手心纠缠的掌纹，我告诉自己要对他笑笑，可是闷热感又回来了，嘴里满是咸味。我现在只想好好躺一会儿，再也挪不动一步了。我仿佛明白了一点所谓的奋斗、汗水和坚持，背过那么多教科书上的励志小故事，写过那么多的读后感，文笔再渲染没有真实踏足也不过是眼过千帆。
　　我想大笑几声，可我太累了笑不出声，腿上的肌肉密密得跳动，像调皮的蚂蚁在爬，我想仔细看看上面，只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片树荫下，随即而来的闷热的汗味令我立即打消了这个推断。
　　木南急坏了，躺在地上的小雨一阵失心疯的偷笑，红着的脸要滴血，害羞的翻了个侧面，像是回忆起某次独食的经历。后悔当时说什么也得把她的外套扒了。一拉拉链掩不住笑得小雨本能的抓紧领口，木南没用什么力就把手甩向一边，薄外套都能拧出几两汗。木南跟帆帆把小雨拖到看台后面乘凉，心想幸好不是帆帆躺着。看着小雨享受的样子，木南用手扇着风着，脑袋想主意想的正热。
　　木南跟帆帆一开始挠我痒痒的时候我是有力气拒绝的，没两下我实在脱力了，懒得反抗了，我一副请君随便上的态度令她们心生鄙夷放弃了与我缠斗，至此得以保全，此为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