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成空》夜宿ys

3、第三章

　　第三章

　　那女子红衣黑发，手提方灯缓缓走近，白皙精致的脸上眼角微微上翘，明亮的猫眼中闪现着嘲弄，嘴角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用嘲讽的语气道：
　　“慰尚空，好久不见。”
　　这副神情，像极了一个人。

　　（一）
　　世间万物，死后都会魂归冥界。通往冥界的路只有黄泉路一条，路的尽头是渡魂的冥河。冥河上架着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便真正进入冥界。而在冥河的另一畔，盛开着守冥河的红色彼岸花。
　　冥界并不像外界盛传的那样幽暗阴冷，过了彼岸花丛，就渐渐亮了起来。最亮处却又说不上光亮。只是整个冥界都有淡淡的光晕，让人回家一般温暖。
　　若在此住下，也是不错的。慰尚空甩甩头发想。
　　“主人。”扇非离瞧见远处一道散发着光晕的身影，似是向她们走来，便提醒慰尚空。慰尚空转身看去。
　　远远的有一团红光在靠近。红光靠近了，慰尚空才知晓原来那红光原是一盏方灯。灯中灯火明灭。看清灯火照耀下女子娇俏的脸庞，慰尚空心底似平底炸开惊雷般。
　　那女子红衣黑发，手提方灯缓缓走近，白皙精致的脸上眼角微微上翘，明亮的猫眼中闪现着嘲弄，嘴角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用嘲讽的语气道：
　　“慰尚空，好久不见。”
　　这副神情，像极了一个人。
　　（二）
　　一百年前，冥界出了大事。据说是因冥王与花妖相恋触犯天颜，两人遭受惩罚：花妖魂灭，冥王修为受损。一百年来因冥王遭神界冷落，还没有外人到访冥界拜见冥王。所以除了冥王亲信外，还没外人知道修为受损的冥王如今顶着稚童的模样。
　　慰尚空抿了口茶，隐去脸上的笑意。但看见小小的冥王坐在王座上，小短腿够不着地，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还是忍不住喷笑出声。正张嘴等点心的冥王圆圆的眼狠狠一瞪，清秀的小脸上带着点愤怒，脆生生道：“干嘛？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就张嘴吃了一口侍女递过来的桂花糕。......
　　身体变小了，脾气也变得孩子气了。
　　慰尚空笑道：“冥衣，我希望你能助我夺回魔界。”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好像自己说的话只是个玩笑。正高兴地吃着糕点的冥王笑着看她，小嘴鼓鼓的，含糊不清地道：“你现在可不是魔界少主了。”言下之意是你现在没什么投资的资本了。冥王艰难地咽下黏在喉咙的糕点，一双圆圆的眼眸黑得如深潭里的水，一望不见底：“何况，我也没能力帮你。”
　　慰尚空上下扫视小小的冥王。
　　虽然是个稚童模样，但全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只想要你守冥河的一只花妖。”
　　冥王眼眸中似乎闪过什么，勾了勾嘴角，“哦？我彼岸花族可没骁勇的大将。”慰尚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彼岸花妖，花茕蓂。”
　　（三）
　　冥王笑意渐无，脸上却飘过一丝了然，“是么？不久前妖王也点名要这小花妖呢？”
　　慰尚空脸上笑容一僵，却很快恢复过来，笑道：“是么？”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慰尚空垂眸把玩腰上的玉佩，似是不经意地问：“容瑢要她做什么？”
　　要？冥王挑挑眉。
　　“我不知道呀，没准是被我家茕儿迷倒了呢？”
　　慰尚空忽然忆起那红衣花妖，便突然了悟容瑢的目的。她低头垂眸，掩饰住眼底流放的艺彩。她抬头看向荡漾着两条小短腿的冥王，愉悦一笑，道：“那便请这小花妖，让我一睹她的风采。”
　　冥王瞪了她一眼。
　　你不是见过了么还装什么傻！！
　　（四）
　　多年以后，慰尚空又遇见了一只彼岸花妖。她和她的一生，变成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她说故事，花妖听故事。
　　“茕儿比你漂亮多啦。”慰尚空调侃她道。毫不意外地看到花妖瞪圆了眼。看着花妖微怒的神情，慰尚空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刷的一白，止不住的咳嗽。
　　是了，她最爱的，不就是看着花妖羞恼的神情吗。
　　“那时的她也是一身红装，头发呀又长又黑，却因懒而不束起来。其实她是有簪子的，很漂亮的簪子......但她却像是没发育似的，这里，”慰尚空指指自己的胸脯，“这里可平了。”
　　弯弯的眉，圆圆的猫眼，挺翘的鼻子，淡红的唇。这时她最初的模样。
　　可她消失了三百年之后，却变了另一个模样。眉变得细长了，那圆圆的猫眼也变得细长了，眼角还微微上翘，仍是挺翘的鼻，淡红的唇。
　　像极了。
　　“魔尊真是坏蛋。”小花妖一本正经地点评到，“唔，妖王也不怎么样。”
　　唔，心理平衡了。
　　（五）
　　猩红的花瓣翩然而至，远远地便听到银铃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远远地，一抹亮丽的红出现，逐渐靠近。
　　慰尚空心突然砰砰跳起来，冥王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待那抹红走近了，身影清晰了，冥王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花茕蓂显然刚睡醒，一双艳红的眼迷迷瞪瞪的，长长的乌黑头发也略显凌乱。身上的红裙飞扬，腰上有金色的束带，上面挂着好看的白玉玉佩。走一步便听到从宽大的袖子下传出银铃声，慰尚空猜想她的银铃是戴在手腕上的。
　　唔，不拘小节。
　　慰尚空憋笑地看了一眼面色不郁的冥王，然后盯着花茕蓂的脸庞一个劲地看啊看。
　　诶嘿，好看。
　　（六）
　　饶是以花茕蓂迷糊的性格都发现了慰尚空看着自己那痴痴的表情。轻轻咳了一声，走到冥王身边，与冥王进行眼神交流。
　　你怎么连头发都不梳理一下就出来了？！！冥王瞪花茕蓂一眼。诶亚你不是急找我么？我没光着出来都不错啦！花妖眨眨眼。敢情你还光着睡啊！！冥王鄙视的眼神小花妖拒绝接受。
　　咳。被无视的慰尚空努力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于是花茕蓂开始仔细打量着她。
　　初见时两人深陷困境，花茕蓂未清楚地看过慰尚空的容貌。
　　（七）
　　娃娃脸，弯弯的眉，挺翘的鼻，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眨呀眨，天真又纯良。不认识她的人一定会被她无害的脸骗到。花茕蓂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开始偷偷打量慰尚空的身高。
　　咦？花茕蓂眨眨眼。怎么她比我矮了一个头。然后发现慰尚空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于是小花妖睨了慰尚空一眼，皱眉道：“慰尚空？”慰尚空弯弯眼，笑得一脸无害：“茕儿跟我走好不好？”
　　你倒是自来熟。冥王瞥她一眼。
　　花茕蓂一愣，呆呆问：“跟你走去哪？”“去哪里都好。”“为什么？”
　　慰尚空一脸坦然，眉眼弯弯：“因为我喜欢你呀。”
　　（八）
　　花茕蓂愣住了，一抹绯红在姣好的脸上悄悄蔓延。冥王被桂花糕噎住了，不住地咳嗽。慰尚空似乎觉得刚才那句话并无说服力，还郑重地添了一句：
　　“一见钟情。”
　　花茕蓂瞪圆了眼睛。
　　空气中渐渐弥漫了一股舒服而好闻的清香。花茕蓂觉得这气味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闻过。而慰尚空和冥王却变了脸色，飞快地对视一眼，站了起来。花茕蓂趁机比较了一下自己和慰尚空的身高。
　　唔，真的是一个头。
　　清香越来越浓，慰尚空和冥衣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怎么，冥王不欢迎我？”清冷的声音从殿前不远处传来。花茕蓂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玄色长衫的女子缓缓而来。女主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扇非离。
　　（九）
　　辽阔的草原上的一角，一黑一红两人并排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还有那飘动的白云朵朵。红衣女子突然起身，一双大眼睛亮亮的，兴奋地问：“那是妖王对不对？！！”黑衣人脸上表情淡淡的，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得到确认的红衣女子高兴地扑道黑衣人怀里蹭了蹭，嘴角勾笑，却又忽然问道：“妖王比魔尊高许多？”黑衣人脸一黑，不情愿地嗯一声。小花妖清脆的笑声散在空中，却又戛然而止：“你是怎么知道的？”慰尚空侧了头，看着小花妖疑惑的脸。白皙透红的脸颊还有些肉肉的，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
　　慰尚空又侧过头去，看向另一侧那辽阔的远方。
　　“故人。他们都是我的故人。”
　　（十）
　　那玄衣女子一出现，花茕蓂的目光就被吸引了。高挑的身段，玲珑有致的身材......花茕蓂拂拂肩上散落的长发，掩饰自己饿狼一样的眼神，正经地抬头打量那女子。
　　不算惊艳的眉眼，却让人移不开眼。
　　富英气的眉，细长的眼眸是鲜艳的血红色。眼中带着淡淡疏离，高挺的鼻梁下是淡红的薄唇。
　　冥王不悦的声音响起：“容瑢，来我冥界却不打声招呼？”说完还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容瑢却勾了嘴角，环视一圈屋内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那脸上清楚地显现着“嘿美人本公子看上你了”风流神情的花茕蓂，眼中疏离散去，脸上添上几分笑意，却用清冷的声音说：“冥衣，你的脾气见长了。”说这句话时，容瑢并没有看向冥王，只一心一意地看着神情变得疑惑的小花妖。
　　（十一）
　　？！！小冥王瞪圆了一双眼睛。尼玛这训小屁孩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喂！我逍遥六界的时候你容瑢还光着屁股呢！！
　　不去理冥王那气极而圆鼓鼓的脸，容瑢目光从花茕蓂脸上移开，对上慰尚空明显带着敌意的眼。两人却相对无言。良久，容瑢才道：
　　“慰尚空，别来无恙。”
　　慰尚空眯眯眼，勾了嘴角，“别来无恙。”
　　这突然蔓延的杀气是怎么回事啊喂！衣装不整的小花妖忍不住后退一步，却不小心一脚踩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扇非离脚背上。
　　“啊！！”的一声惨叫。脸色苍白的扇非离别过头去。冥王撇嘴道：“又不是你被踩瞎叫唤什么。”花茕蓂无辜地看了一眼被她惨叫声吸引过来的容、慰两人，缩缩头摇摇手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然后赶紧给扇非离赔礼道歉后，缩着躲到冥王身后去了。
　　（十二）
　　躲到冥王身后去的小花妖却还是露出了一大截身体。
　　慰尚空调侃的语气：“冥衣太矮遮不住你的。”于是原本弓着背的花茕蓂立刻挺直了背，瞪着慰尚空，不甘示弱地回一句：“说得好像你很高似的。”
　　慰尚空脸一黑，回嘴道：
　　“比冥衣高就对了。”
　　“哼，刚你和妖王对视的时候你是怎么做到抬头这么久脖子不断的？”
　　“我没有抬头！”
　　“你的身高不抬头连妖王的肩膀都看不到何况是脸！”
　　“你！”慰尚空憋屈地没有再回嘴，自己的身高本来就是个笑柄。那么霸气的我居然只有容瑢胸这么高？！！说出去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