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歌尽》叶初晴

14、第十四章

　　自那日过后，千华倒是时常去看望云沫澜，两人情如姐妹，感情已深。
　　云沫澜，当真是位美女子，像千华这样的女子也难免会多看她两眼。你瞧，她现在正仔细看着对面的澜妃拿着针线在绣些什么呢。
　　“澜姐姐，你在绣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随便绣绣，打发一下漫漫时光而已。”
　　“哦。”千华想着，无意间将心声说了出来：“我有时候看栩栩也经常绣这些玩意儿。”
　　“栩栩？”
　　“嗯。她是我的好朋友。”
　　“原是如此。”云沫澜笑了，“女子在家闲着无聊总归是会做些女红的，只是千华你好像不大爱这些。”
　　千华一听倒是起劲了，“对呀，因为我不太细心，所以我不喜欢做细致的事情，我不爱绣花，不爱削苹果，我只爱玩儿！”
　　云沫澜笑了，站在旁边的莺儿也笑了，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提议：“娘娘，千华姑娘，我们去玩蹴鞠好不好？”
　　千华问道：“蹴鞠是个什么玩意儿？”
　　莺儿答道：“蹴鞠可好玩儿着呢，千华姑娘且去试试？”
　　“好呀！”管它是什么玩意儿呢，只要是玩的，她都喜欢。“澜姐姐，你也别老闷在屋子里了，跟我们出去散散心嘛！”
　　宫人们听了也都起哄，云沫澜没办法，只能跟她们走。“好罢。”
　　别看云沫澜是一个淑女，但到底是在民间长大，这些东西玩起来也都是得心应手的，不像千华，从小避世，王母也不让她做些危险的事情，所以她每次都处于下风。
　　加入队伍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宫女，后来丽妃和林贵人也来了。千华虽知道她们并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人，但她是心地善良之人，见她们如此诚恳倒也真心与她们玩了起来。可惜水平不够，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蹭破了皮。
　　“千华！”沫澜有些着急，正巧林贵人一个球飞来，她躲闪不及，眼看着球就要飞到她脸上，幸好郑倾及时赶到，将那球踢远了，可她还是崴了一脚。
　　“没事吧？”
　　她有些微愣，“嗯，没事。”由他扶着才不至于走不成路。忽然间想起了千华，“千华？”抬头望去，见楚繁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淡然对郑倾道：“皇上，我们先走一步。”
　　郑倾点头，他们走了以后，也把沫澜抱起来往长乐宫方向去了，只留丽妃与林贵人两人呆愣地站在那里。
　　原本想借蹴鞠给那云沫澜一点颜色看看的，可谁料郑倾出现了，这下好了，他当时估计是看见那球是谁踢去的了。

　　缘庆宫中。
　　“嘶——”千华叫了一声：“好痛啊！”
　　楚繁没怎么理她，只管上药，她蹭破的那个地方还就是被蛇咬的那一处，真是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看来是不会好了。
　　他知道她素来贪玩，早该看紧些才是，经过今日一事更让他坚信不能放她一个人出去了。
　　“楚繁哥哥。”
　　“嗯？”
　　“我发现我能听见澜姐姐的心声哎。这是为何？”
　　楚繁倒也没料到，不过想想，“大约是女娲石与六灵珠心灵相通罢。”
　　千华“嗯”了一声，随后惊叫：“啊？！那我的心声会不会也被她听到啊？我才不要呢！”
　　楚繁苦笑，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六灵珠臣服于女娲石，所以她是不可能听到的。”
　　“哦。”她这才松了口气。
　　楚繁转念一想，打算唬唬她：“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没有！”她大喊了出来，着实吓了他一跳，后来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头了，这才收敛了一点。
　　反应太大，那就证明心里有鬼，不过楚繁也没在意，只觉得好笑罢了，就她那样也生不出什么坏心思。
　　千华睡了，她没有告诉楚繁她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其实当时球快飞到沫澜脸上的时候她试着用念力将那球的轨道偏移，可却竟然一点用都没有，楚繁走后，她尝试着用灵力将杯子移到面前，却依旧断断续续，不能一气呵成，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灵力正在逐渐消失，时断时续。

　　长夜漫漫，沫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就在郑倾怀里睡了过去。起初她并不不习惯他的拥抱，好久都没睡着，只觉得煎熬难耐。
　　郑倾道：“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她这才闭了眼，硬着头皮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郑倾他对她确实很好，几乎是百依百顺，她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她却做不到一尘不染地爱他。
　　当年的鹅毛大雪倾天而下，白色的雪花几乎覆盖了他整个身体，尤其是胸口处的那大片血渍。
　　她一身红色貂裘妖冶万分，此地只有她一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架进小木屋。还好此处常来，比较熟悉地形，知道这儿的小木屋里常年不住人，但用具倒还算齐全。
　　烧了一壶开水，替他把身上的飞雪除去，所见真是触目惊心，那一处血肉模糊，竟不忍心把他的衣服拉开一点。
　　尽管自己从来不做这些，但为了他的性命着想，还是硬着头皮掀开了他略微有些破旧的衣服，替他清理伤口，轻手轻脚的，生怕弄疼他。其实当时郑倾已然陷入昏迷状态，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的。
　　她悉心照料数多日，连丞相府都没回。云父云母也并不担心，只当她贪玩，在外面多呆了几日。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好心会改变她的一生与他们的一生，每每思及此都会设想假如当初。然而这个世界最忌讳的便是“假如”，“假如”这种设想如果存在，那便再也没有人会后悔了。
　　有很多爱情故事都是从第一眼见到对方开始的，然而郑倾睁开眼第一次看到她却是异常冷漠，尽管沫澜的眼波清澈明媚。
　　“想要多少报酬？”
　　他这么冷冰冰的一句话倒是让沫澜猝不及防，她的父亲乃是陈国当朝丞相，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她又岂会在乎钱这种俗物呢？
　　她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要钱的。”
　　郑倾轻皱了皱眉头，“那你想要什么？”
　　沫澜无奈这人一根筋，非要给点报酬算罢休，“我什么都不要，既然你好了，那我就走了。”
　　可是她哪里走得了，只是一日工夫，第二日一来再看，他的病情反倒是加重了，于是只能又好好照料了他几日。
　　郑倾对她的感情来自日久生情，她是他此生遇见的第一个没有目的对他施以真心的女子。正是因为“第一个”，所以才可贵。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救的并不是民间男子，而是天子。他问她要多少报酬，她说不要，于是他便把她娶了回去，让她享尽荣华富贵。前提是，他已付出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