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无悔》淡云舒

3、第 3 章

　　日子过得并不是十分艰难。一个破旧的小公寓，角落里还有未干涸的雨迹。屋檐上慢悠悠的蜘蛛缓缓地爬着。
　　书才他换了笔名，他依旧文采斐然，他的文字依旧让人拍案叫绝，即使与时事无关。有知名作家发长文点评：处处可见亮点。更登报寻人想认识他，次次感叹，文坛后继有人；商才他依旧聪明狡诈、目光精准。无论在哪，都能看到商机，找到赚钱的机会。更何况他与洋人相交日久，对其性格、办事风格都熟知一二，一口流利的英语连洋人都叹服三分。只是如今他很少自己独干，多半当入股人。
　　商才学会了做饭。换了的公寓旁边，是曾经的御厨。老人孤寡无依，悠闲的商才他提着一壶热茶，和老人坐在院子里闲聊。书才他闲坐一旁，捧着一本古书，慢慢研读。老人喜欢聪明直接的孩子，献出毕生精华艺本，商才他拜其为师，日日训练，终有所成。
　　虽学会了御菜，家里的米依旧是书才他买，家里的菜依旧是书才他做。但家里的碗家里的衣确实商才他包了的。

　　那一年张学良、杨虎城扣押□□，国共合作。
　　那一年，他们的关系无意被邻居撞见，商才他的才华被□□得知。那一年，他们在友人的帮助下登上开往香港的轮船。
　　那里，本地人看不起外地人；那里 ，外地人比本地人勤劳，也比本地人狠毒。拉帮结派，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城市里白天一片繁华似锦、热闹非凡。晚上，刀光剑影、献血横流。他们在城市小住一段后，谢绝了友人的挽留，搬到了乡下。买了几亩地，种上庄稼。闲暇时，白天去城里，做做小买卖，或者去治安好的地方，看看异域风光。
　　农具打磨着商才他的虎口，虎口的茧慢慢堆积，像额头上慢慢皱起的皱纹。太阳重塑了他的身躯。古铜色的身躯，结实而又健壮，每一块肌肉好像活的一样，在书才他的手中跳跃。
　　那几年，中国全民族开始抗战了，但是南京沦陷了，上海也沦陷了，后来，武汉也沦陷了。再后来，国共两党又打起来了。
　　那几年，他们建了新房，在村子的尽头。用篱笆围了一个不小的院子。商才他砍的竹子，书才他削的尖。篱笆旁边种上爬山虎，爬山虎绕着篱笆，缠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院子一旁种上蔬菜，一旁种了些花草。菜是书才他种的，种的全是商才爱吃的；花是书才他选的，选的全是商才他喜欢的。院子有一棵老树。树下有张木桌子，粗糙不规则。还有两把石凳。木桌是是商才他自己做的，石凳是商才他亲自打磨的。那双笑傲商场、敲打算盘的手，如今拿得了镰刀，砍得了木头。手指修长依旧，不过骨节突出，充满力道。
　　他们还养了两只狗，一个孩子。
　　孩子的母亲亲自将孩子塞到书才的手里，然后病死街头。孩子那时就已经四岁了。很听话，很老实，就是不怎么聪明。孩子特别依赖书才他，这让商才他很不满。所以抱了两只狗，让孩子亲自喂养。
　　书才的爱好有些依旧不变，他喜欢喝清茶，喜欢看书，喜欢写些无关时事的风花雪月或者正经文学研究。有些爱好却越来越奇怪，他喜欢靠在商才他的胸前，倾听他的心跳，喜欢数他身上的肌肉；他迷上了按摩，时不时地温情款款地给他松弛肌肉，又按到了一半，放弃；他还迷上了做点心，时不时地偷袭商才，塞进他的嘴里，充满了各种味道。那双拿笔的手，如今拿得起镰刀，打得了算盘。
　　报纸也是要看的，不过是商才他。世界在打仗，报纸上多是战事。偶尔于空隙能找到书才他的文章。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来，夹在收藏夹中，放在他亲自做的木盒中。或是看到好的投资商机有了好的主意，给几个认识的人打电话，他从收益中，抽得分成。
　　那一年，日本突然对珍珠港进行了偷袭，商才他得到消息，香港岌岌可危。在几个外国友人的帮助下，他们再次出发，登上了外国使船，离开了香港。那天晚上，他们看见爆炸的火花让香港亮如白昼，一阵接着一阵，明明很远了，但是耳中似乎能听到人们的呼救声。船上一片沉默，妇女的低泣声在海面上飘荡着，久久不息。
　　那一年，香港总督宣布投降，香港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