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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他被别人说是一个残忍冷漠的男人。他想,或许那个人是对的,他残忍,无需动手,一声令下,便会有很多鲜活的生命变成鬼魂,从此徘徊在那片战火不断的土地上哀嚎。他冷漠,他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发小派去送死,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母亲过世的电报然后继续工作。现如今,他依旧冷淡地看着自己的合法妻子,云淡风轻地静默着,以回复发妻的眼泪与控诉。
      “丘溟凌,为什么?”她泪眼婆娑,声音轻柔,黛眉细长,樱唇微颤,毫无疑问美人一个。她的名字叫林嫒兰,温柔娴淑,样貌出众,是丘溟凌的母亲为丘溟凌精挑细选的结发妻子。虽然自婚后三年,丘溟凌见她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她是常来丘溟凌的军营的,只不过丘溟凌很少在一个地方呆上三天或以上,所以即使林嫒兰真心想和丘溟凌拥有夫妻之实,可若丘溟凌自己不愿,自己也就只能独守空房对月叹息。
      “你指的是什么?”丘溟凌手握毛笔,在宣纸上留下几笔墨痕,一个“散”字出炉了。丘溟凌不喜欢被人安排,兴许是习惯了指挥别人的生活,所以他是真心一点也不想理会林嫒兰的。
      若不是母亲多事,他也不用背负这个包袱,如今母亲去世,他正好落得一身轻快。至少哪天他战死了也不必担心家人至亲。可是……
      他终于放下笔,双手背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指的什么,你会不清楚吗?”她前进一步,直视他那双满是无情和冷淡的眼睛,“溟凌,我们结婚三年了,母亲临走时要我原谅你,包容你。可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母亲一句话就能改变的不是吗?”她那双满是泪水的眼底依旧掩不掉她对丘溟凌的爱慕。
      丘溟凌看着眼前的女人,冷哼一声:“之前顾及母亲才一直没说什么,如今母亲去世了,你也已经尽了职……”
      “丘溟凌!”林嫒兰忍不住喊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有着文人优雅气质的男人,“你想……说什么?”她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这个男人,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她以为她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是为什么……
      “我们本来就没有夫妻之实,这样做对双方都好不是吗?”丘溟凌抚了一下军装,弯腰坐到身后的椅子上。他见眼前的林嫒兰眼内了无生气,只是呆呆的望着他身后那板墙,“林嫒兰,我们离婚吧。”他往后靠,十指交错,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的人。
      “我……我……”林嫒兰默默地流泪,她早些是时候就预见这样的结局了,只是没想到它来的那么快。她已经努力过了,她一直在努力做丘溟凌的妻子,她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让这个男人稍微有点感情温度。可是……她败了……从一开始看到他,爱上他的时候,她就败了……
      “好了,明天我就让律师把离婚协议送到你那,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签字吧。”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个女人慢慢地在崩溃。他丘溟凌的妻子必须是自己最爱的人,况且他不需要累赘,而这个女人恰好不是他的爱人并且很不合时宜地当起了累赘。所以即使对她多少有些愧疚,也不能改变她的命运。丘溟凌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才慢慢地爬到这里。他不过才二十七岁就坐在这个总参谋长这个位子上。若不是众人震慑于他那铁血手段,怕是政坛又一番腥风血雨。所以此时他要做的就是把一切累赘都丢干净,没错,他丘溟凌就是这么冷血无情,因为一旦对谁产生感情,他就不得不花费心思去顾及其他。
      “溟凌…..你一定要这样吗?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去改好不好,你不要…..”林嫒兰话没说完就已经哭成泪人了……
      “你很好,你也没犯错,只是你错嫁了我……”丘溟凌看着这个擦着泪水的女人,呈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他不爱这个女人,所以他狠得下心。
      “错嫁!?”她瞪大眼睛直盯着丘溟凌看,她奢望能在他眼里看到那么一丝半点怜惜,那样她还可以有理由留在他身边。可是这个男人的眼里……她颓然靠到门边,眼泪涓涓如河流,她垂眸轻轻点头,然后转身,逃似的的跑出丘溟凌的办公室……
      丘溟凌暗叹一声,看向从书架背后走出来的男人——他的好友,林建树。今天本来是跟他谈边防加强人手问题的,却不想刚谈到一半,林嫒兰就来找他了。丘溟凌特意让秘书去跟林嫒兰说他不在,但她居然说要等到他出现才走。无奈之下才见了林嫒兰,而离婚也是临时才想到的,丘溟凌觉得自己不能再拖累林嫒兰了。
      林建树摸着下巴,一脸可惜地看着门口:“这么个美人,你也真够狠心。”
      丘溟凌闭眼,隔绝掉他所有探究的眼神。
      “溟凌啊,不是我说你啊。你母亲呢,为了你这个独苗苗真的是煞费苦心……”林建树的话还没讲完就被丘溟凌硬生生的截断。
      “要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你先把这些实施下去。还有问题的话再跟我说。”丘溟凌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甚至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好吧。”林建树拿起桌上的档案袋夹到了腋下,然后有侧头看了一下丘溟凌,好一会后丘溟凌才微睁眼,问道:“怎么?”
      “溟凌,你……真的没碰过林嫒兰?”林建树看似好奇一般问道。
      “……你想说什么?”丘溟凌再次闭眼。
      “其实我觉得林嫒兰挺可怜的……”林建树见丘溟凌重新睁眼冷冷的看着他,他立马闭嘴,摸摸鼻子走出了办公室。
      明天还有个总长会议,丘溟凌皱眉,心里暗自叹息:不想去……
      第二天一早,丘溟凌就出发去隔壁省城的市中心开会,他刚到机场就收到林建树的短信,说是计划有变,七营的营长不同意他们的计划,需要重新修改部分计划。并且需要特权,也就是他想暂时接管丘溟凌在战线的权力。丘溟凌迟疑几秒就回道:“随便。”他相信林建树的能力,所以他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而他的这个完全信任便如诸葛孔明于马稷一样,最后让他丧了命。
      他收起手机,走进机场。
      飞机起飞了,他看着机场上招手的人。他半眯着眼睛,那群招手的人群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他看不真切便也没有在意过多。

      丘溟凌打开手提电脑,打算在开会前把林建树给他准备的文件看一遍。他点进总长会议须知,看到的却不是他要的内容。他粗略地把全部内容扫了一遍,然后靠在椅背上,单手覆盖在眼睛上,唇角带笑,满是嘲讽。原来,早在汪铭死后,一切都变了。他重新看着这封信,笑着:“好……”
      接着不过几秒,机翼爆炸,飞机坠毁,无一人生存……
      丘溟凌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里面有他,有林建树,有汪铭。丘溟凌和汪铭是发小,而林建树则是高中最要好的同学。丘溟凌是家里的独苗,自小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比起汪铭这个闹人的小鬼,大人们喜欢丘溟凌要多一些。汪铭则有一个当历史学家的爸爸和一个音乐家妈妈,从小就被教导要继承长辈衣钵。两个小孩从小就表现出对家族这种传统观念的厌恶,所以他们彼此约定,长大后要做自己想做的,坚决与家人抗争到底。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打架,甚至一起被大人们打。直到到了高中,他们又遇到了林建树,他有个当董事长的爷爷和当总裁的爸爸。因此,他被期望继承家业。当林建树表明自己的心意后,三人非常愉快的当起了兄弟。虽然其中艰苦不断,但三人的关系亦不曾破裂过……
      在他们刚上高二那年,汪铭的母亲被检查出患有乳腺癌,医生告诉他,他的母亲最多只能活两年,生存的概率很小。当时汪铭瞪着双眼愣愣的看着医生,口中喃喃道:“两年!?”虽说汪铭不喜欢母亲这种老掉牙的观念,甚至是厌恶,可他并不讨厌母亲,甚至是深爱着自己的家人。而如今,他们告诉他,他的母亲只有两年的时间了!
      汪铭回家后问母亲,如果她想要自己学音乐,那她希望他学哪种乐器。母亲诧异的看着她的儿子,心想这臭小子转性了?但她没放弃这个机会,她总预感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了。所以她把自己的儿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笑说:“古筝。”她想一方面,中国乐器学起来比较简单,可以锻炼初学者的乐感,而其次……她看着儿子高大的身材和健壮的体魄,忍不住抿唇微笑,她很期待看到儿子与古筝融为一体的样子……
      所以自那后,汪铭经常翘掉学生会所有会议,自己一人悄悄练习古筝,因为没有基础知识和老师,所以他学起来特别吃力。直到两个星期后,丘溟凌抱着另一把古筝,坐到汪铭身边,并且头头有道地指导他弹琴。
      “溟凌……”汪铭瞪着眼睛看着丘溟凌,而后者则回他一个微笑:
      “瞒我……你还太嫩了……”
      此后一年半间,丘溟凌和汪铭一起练习古筝,而学生会所有的事都是林建树担着,虽然林建树做的是很枯燥辛苦的工作,可他也就偶尔抱怨两声,并没有太多不甘愿。
      汪铭的母亲去世后汪铭也没有停过古筝练习,丘溟凌依旧陪他一起练,林建树偶尔调侃两人可以去当音乐家了。其实在汪铭心里,他只是想留下一个可以思念母亲的媒介。而丘溟凌则不忍心自己的发小一个人承受,所以他们才这样不知厌倦的弹奏下去。
      后来三个人索性都去当兵,但因为丘溟凌的身体健康问题不合格,所以他辗转去考试,费劲心思才挤进军营当一个书记。后来司令看中丘溟凌过人的学习能力和聪慧的头脑,破格提拔他去参谋营做事。所以,当汪铭和林建树在七营看到丘溟凌时都惊掉了下巴,纷纷调侃丘溟凌有心机。丘溟凌只是微笑:“没有肌肉我还可以当你们的上司。”“……”
      只是,一次实战中,丘溟凌派汪铭的部队去做先锋。而先锋部队有间谍给汪铭下套,结果汪铭独自一人被敌军俘虏,丘溟凌和林建树听说后死命往作战地点赶,他们突入敌军内部,把敌军老窝搅了个天翻地覆,但他们依旧晚了。丘溟凌满脸血迹,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手中的枪滑落地板,双腿不堪重负般跪倒在地板上。林建树干脆背过身去大吐特吐,他在军队了呆了那么多年,可他依旧忍受不了眼前的场景。
      丘溟凌回家修养后大发脾气,他把自己房间里的一切通通砸烂,包括那把古筝,还有汪铭寄给他的所有海棠花明信片。他狠狠地撕开身上的绷带,甚至用力推开来拦他的人……从那时起,丘溟凌性情大变,就这样不冷不热的跟亲人朋友相处了四年。直到今天他又知道了一件事。
      丘溟凌想他自己或许有在笑,他不太清楚。林建树为他准备了一份文件,哦,是一封信,他告诉丘溟凌,林嫒兰是他高中时期的情人,若不是因为他,或许他们有机会结婚生子。还有汪铭惨死的事情……
      而临上飞机的那通短信不过是让林建树有机会接管丘溟凌一切事务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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