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末日篇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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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篇7-下限呢
你说我心无信仰，我绝不承认。——摘自《堕天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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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在进步，天堂那群家伙和时代脱节至少千年了，反正路希希是几千年没见到有人上天堂了。原因很简单，受地心引力的影响，人死后灵魂自然而然向地狱飘落，要上天堂除非有接引天使引渡，但几百年前他们天堂的接引天使不干了，大家伙只好结伴下地狱了。
其实地狱和魔界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地狱是魔界的一部分，魔界却不单单指地狱。轮回这一块的事情，路希希素来懒得管，但死的人多了，自然有一部分人，或者说鬼魂，宁愿湮灭都不愿意轮回，这就构成了魔界的第三种成员，幽灵。
路希希虽然可以用法术看见人间，但这个法门有诸多限制，总不如亲自听幽灵讲述来的生动有趣，他甚至用魔力构建了几座现代城市，有一套完整的能源制度，和如蚁穴般纵横交错的地下水道，在幽灵眼中这宛如神迹。
魔王陛下，是他们的神。
就像这间卡拉OK……在我们魔王陛下鼓励的目光下，乡巴佬·乌利尔·堕天使阁下迟疑地接过话筒，一不小心稍稍用力，这个脆弱的东西立刻瘪下去一块，他吓得立刻松缓了力道，学着之前路希希的模样放到嘴边，动作别扭，怯怯地“喂”了几声，于是房间里开始回荡起无数个“喂喂喂喂”声。
玛门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了麦克风，也不管屏幕上在扭的女人，凑上去就声嘶力竭地吼起了他心爱的黑珍珠之歌。
众魔鬼们有志一同地发出干呕声。
外间的柜台上，一个漂亮的女幽灵默默地研磨着咖啡豆，旁边桑杨沙微笑地斜靠在柜台上，深情脉脉地凝视着低头不语的女性幽灵，俊秀苍白的脸庞上渐渐浮起一抹沉郁忧伤的神色，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勾人的沙哑：“究竟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的诚意呢？我是真的在为你心动，难道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一见面就只想着跟漂亮女人上床的下作恶魔吗？”
难道不是吗？
刚走出房间的路希希脸上露出惨不忍睹的神色，为桑杨沙阁下满点的厚脸皮技能和满点的勾搭技能点赞。那位漂亮的女幽灵虽然不知道桑杨沙的身份，但她认识和他一起进来的是魔界的主人，若非看在魔王陛下的面子上，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把手中没研磨好的咖啡豆倒在这家伙那张欠抽的俊脸上……
女幽灵十分婉转地拒绝道：“这位先生，即使你不是那种人，如果换成以前，我想我会很乐意答应您的追求……怎么说呢，人不死过一次，很难发现自己以前傻在哪里。”
这个女幽灵显然有过情伤，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轮回，一定要保存以前的记忆，但在魔界，这种有故事的男人和女人太多了，连他们自己也觉得稀松平常，更没脸因此怨天尤人。
桑杨沙轻轻一笑，那双天蓝色的眼眸宛如浪子般轻佻下隐藏着沧桑，不可否认这位恶魔身上有着太多令女人心动的特点，他微微苦笑道：“虽然你拒绝了我，但是……真的不打算给我一个机会么？也许跟我相处一段时间，你会发现我身上有很多优点，比如谦恭，比如低调，比如体贴，比如……持久。如果你愿意的话，晚上我们或许可以找个地方适当地深入交流一下……”说到最后一个“优点”的时候，这位不要脸的恶魔阁下嘴角迷人的弧度变得魅惑以及无法拒绝的邪恶。
女幽灵被他逗乐了，忍俊不禁地朝他身后示意道：“您很迷人，先生，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恶魔的坦诚了。如果不是魔王陛下在那，我不敢肯定我是不是已经冲动地答应和你上.床了。”
桑杨沙叹了口气，放下那杯尚有余温却始终没有碰过的咖啡，朝面带促狭的女幽灵满脸无所谓地努了努嘴，然后转过身，对着我们英明神武的魔王陛下张开手，露出自认最优雅迷人的笑容，开口的语气异常低哑暧昧道：
“我的陛下，你又坏了我的好事，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你一脸。
路希希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以身相许够不够？”说着来到柜台前，对幽灵服务员露出完美的微笑：“不加糖。”
“好的，陛下。”女幽灵眼神崇拜地望着他，同样微笑说道。
看见路希希走近，桑杨沙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化开一抹无声的弧度，低声缓缓诱惑道，“陛下，我晚上去找你怎么样？”
“好啊。”
路希希朝他抛了个妩媚的……白眼，抬手指点着包厢的门说道：“你进去唱赢了玛门，尽管来。”
“……”桑杨沙保持沉默。
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形物体从被路希希指着的那扇门里飞了出来，重重地摔落在地，扬起一阵灰尘，房间里传来一句气急败坏的怒吼声：“睡你妹啊睡！老子唱的惊天地泣鬼神，你居然给老子从头睡到尾！没有艺术细胞的家伙就该去死去死去死！”
砰——关门的声音。
“……”
路希希默默收回手，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地上睡魔·去死星人·阁下的脸，毫无动静。他面无表情地捏住了睡魔的鼻子……好吧，睡魔不在乎，仍旧睡的香甜。
逼我出绝招！
路希希松手抬起他的脸，低下头，温柔地印上了睡魔的唇。
“……”睡美人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桑杨沙看得眼珠都蔓延上一层翻滚的红雾，那可是魔王陛下爱意满满的吻……彼列这家伙简直是作弊！太可恨了！
桑杨沙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地摘下手套，精准地扔在了刚醒来一脸茫然的骑士阁下脸上，从齿缝里吐出两个铿锵的音节：“决斗！”
彼列慢半拍地拿掉脸上的白色手套，坐起身困惑地看着桑杨沙，慢慢将目光转回了旁边魔王陛下的脸上。
“不用理他。”魔王陛下摸着他柔软蜷曲手感极佳的卷发说。
“……”彼列无比乖巧地点了下头。
“……”桑杨沙深刻觉得他还是去找玛门飙歌比较靠谱，他拿出另一只手套优雅地戴上，给魔王陛下飞了个吻，背影潇洒地迈进了包厢。
“起来，别坐在地上。”魔王率先站起来道。
彼列很听陛下的听话，虽然不太情愿，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从楼梯口跑了进来，看到高大的彼列顿时两眼放光，他跑到离彼列半米的距离来了个急刹车，身子前后摇晃了几下终于恢复平衡，随即金黄色的小脑袋向上仰成九十度，天真道：
“大哥哥！你好高啊，你是打篮球的吗？”
魔界不常见到这么小的幽灵，但也不算稀少，他们往往和长辈一起，永远长不大。像这个小孩，也许就是这间卡拉OK某个工作人员的家属。
“……”彼列很懒，懒到连说话对他而言都是件十分费劲的事情。
虽然这位“大哥哥”看上去很冷漠，但小孩一点都不怕生，或许他在魔界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孩子的天性和脑力的停止发育却让他保持了这份纯真。男孩不怕死地抱住了彼列的大腿，伸起一只小小的手臂高兴地挥舞道：“大哥哥，多米要玩飞飞~”
“……”彼列一头雾水地回头望向了魔王陛下。
“飞飞就是把多米抛起来！”聪明的男孩自觉回答了这个问题。
魔王陛下对自己的骑士鼓励地点了点头，去吧·少年~
既然陛下有令，虽然搞不清楚眼前的小不点为什么会有这么想不开的爱好，彼列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抱着自己大腿不撒手的小家伙拉了起来，轻轻松松随手一抛……
嗖——
“哇啊啊啊啊啊——”
“……”魔王陛下九十度抬头望着房顶那个人形的破洞，透过它能看见魔界漆黑无垠的深邃夜空……他破天荒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惨绝人寰的表情来表达自己此时槽点太多无处可吐的复杂心情。
“陛下，请用咖啡。”
女幽灵悦耳的嗓音唤回了路希希飘忽的神智，他默默接过咖啡，缓缓喝了一口，路过彼列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柔柔一笑：“可爱的小彼利安，罚你面壁思过。敢睡觉的话，下场……你知道的哦。”
说完步履优雅地迈进了包厢。
看着包厢门再次一开一合……
被抛弃的睡魔先生：(┬＿┬)？？
冒红心的幽灵小姐：(#▽#)！！
末日篇8-想当年
我的名是昔日荣光。——摘自《堕天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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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深渊。
深渊，顾名思义，就是一片深深的渊（……）。
那里有一道望不尽的崖，崖低是深不见底光照不亮的黑暗。
崖上有一座塔，屹立千年，亘古不变。
这座塔，亦名深渊。
对于魔王陛下而言，几千年情仇爱恨，理想与野心，偶尔……说给深渊听罢了。
……漫漫几千年时光，众魔鬼们都有一套自己的打发时间的方式。比如说：路希希喜欢听幽灵讲述人间的故事，有时一个人待在深渊王座。利未安森有书就够了。别西卜到处找吃的。玛门到处赚钱。沙麦尔到处打架。桑杨沙跨国界跨人种泡妞。莉莉丝飘荡发呆守棺材。彼列……我就不说了。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鬼王未必有多喜欢吃，玛门也未必如此视财如命，然而年复一年，时光漫长地仿若酷刑，这种爱好就渐渐地成为一种执念，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深深地刻入灵魂之中，就像……爱人一样……
我们只能庆幸恶魔们的爱好都很和平。（沙麦尔：呵呵呵）
神界的众神显然也面临着同样的考验，只是他们却远没有魔鬼恣意，于是一个个都被漫长的时光给磨成了神经病。（夜魔女：呵呵呵）
某位文豪说的好，不在无聊中爆发……就在无聊中变态。
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啊。
我们回到深渊。
空无一人的观星台上，一个修长的身影如光芒凝结般凭空出现，黑发黑眸，连那身飘逸的黑袍也是一种谢绝反光的纯黑色，更突出那张容颜完美无瑕。
路希希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是一样的魔，外貌衣着与之前别无二致，此时给人的感觉却与在外界完全不同。
“我一直想给魔界装个太阳。”路希希缓步走到边沿，手肘随意地撑在城墙上，望着魔界死气沉沉的天空，千年如一日。
“那你倒是装呀，说给我听有什么用？”一个稚嫩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可周围别说人魔神了，连只老鼠都没发现，若有旁人在这，肯定会被这声音吓个一跳，只听那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若是你需要，我说不定可以提供点技术支持，毕竟那混蛋造太阳的时候，本大人好歹观摩了点……老实说，本大人也受够这片阴森森的天空了，每天起来看到它一成不变的晚娘脸，本大人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但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恶魔就要有恶魔的样子。”他自顾自地说。
“……路希尔！你什么时候学会大喘气了！”
“我曾经觉得他就是我的太阳。”
“知道你暗恋那混蛋，不用在我面前强调！！！”
“……有感而发而已，那么激动干嘛，会早衰的。”路希希手掌轻轻一撑，直接坐在了塔顶的边缘，双足凌空，脚下是无尽深渊，他面带微笑，不曾低头看一眼。
“喂，路希尔。”那个声音沉寂了一会儿。
“我说了别叫这个名。”
“为什么？人类不是说爱屋及乌吗，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名字？它可是你爱的那个混蛋起的。”
“我也不明白，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跟个女人一样老喜欢问为什么？”
“问为什么和是女人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种历史总结，这么深奥的话题说了你也不会懂。”
“……”
深渊之上，这名被视为最大异端的堕天使始终抬着头，那专注的目光仿佛可以穿过夜空，看到不知名的远方。
“喂，路希尔。”那个声音说。
“……”
“你爱了那混蛋上万年，你说他知道吗？”
“我只知道你越来越八卦了。”
“哼，别转移话题！”
“……他知道的话还有脸叫暗恋吗，白痴。”
“路希尔，去告白呀。”
“你不是讨厌他？还让我跟他告白？”
“你说的也是，可本大人好想看到他那张欠扁的脸变色的样子……”
“会有那一天的。”
“诶？”
“……”
“你既然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天界？后来又为什么和弥卡尔纠缠不清呢？”
“可能因为我更爱自己吧。”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呃，本大人没看出来你有自恋属性啊？”
“这不叫自恋，这叫自爱。唔，换个你这种智商能理解的说法……骄傲？尊严？”
“骄傲？尊严？本大人真搞不懂你们这群天使的脑回路，堕落前，你是‘光耀晨星’、‘神之右翼’、‘天国副君’、‘万物的缔造者’、‘上帝身边最伟大的天使’，背负无上荣光……现在你是什么？一片阴森森的天空下，一群逗比下属的主人，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撒旦？整日无聊到发霉的魔王？”
“荣耀？”他用一种讽刺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然后露出微笑，那是一种仿佛面具一样精致冰冷的微笑，堕天使缓缓自语道，“荣耀……不是这样的。圣光……只是个谎言，唯有黑暗长存。倘若需要光，我依然是光明之星，那光灭了，我便是黑暗之魂。”
“……本大人发现了！说半天你等于什么都没说！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
“理想。”
“什么？”听错了吧？
“为了理想。”他清晰而坚定地说。
“你的理想就是从天堂拐一群小弟当魔王？然后和弥卡尔乱搞？！！！”
“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东西，稻草吗？”路希希眉角微抽。
“你才是草包！”那声音愤怒道。
“能听出来我在骂你草包，有点长进。”
“哼！”
“我恨他。”路希希闭上眼一字一字说。
“……啊？”
“万年前，他曾对我说，他身边那个位置，只会是我，那时候我想的是，我头顶的太阳也只有一个……然而那一日，他却让我在神殿向圣子下跪，人类传的什么‘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奴’，其实我当时说的是：‘圣子……是个什么东西。’”
“……”那声音沉默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整个深渊都回荡着稚嫩古怪又夹杂着着丝丝快意的畅笑声。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两百多万名天使随我反叛……其实我挺意外的，当时我甚至不知道前路在哪，一个最强大的敌人会带来什么样的未来。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愿意舍弃一切、不顾一切地跟我走……”像是没听见那笑声，路希希微微低着头，被发丝遮住的眼眸中弥漫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哀伤味道，“我最终还是让他们失望了，因为我的软弱……不管怎么说，那可能是雅微生命中最失败最耻辱的时刻，真没想到是由我带来的。可惜我的脊梁再如何卑微，也不会因为第二个人弯曲。”
“……真是伟大的爱情！”那声音嘲讽道。
“呵……算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喜欢现在的魔界，我也爱我的臣民们，更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上次我会输，最大的原因是我不想赢，至于现在……”路希希凭空漂浮起来，如一片羽毛般降落在观星台冰冷的地砖上，再睁开眼时已经只剩下一片冷漠坚定和与生俱来的强大自信。
“我有一种……预感……”离开深渊前，他低低呢喃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末日篇7-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