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cicileilei

6、五。温暖

　　五。温暖

　　suddenly love comes in and finds me on open ground,
　　nowhere to hide, nowhere to run, there's no turning back,
　　and a journey has just begun;
　　suddenly love breaks down the doors,
　　there is singing inside,
　　and all of the light that's in your eyes, shining here tonight.

　　第二天，检查结果证明了晸赫是慢性胃炎，因为胃溃疡发作没有及时医治而导致了胃出血。
　　早上，消化科主任医师金东万领着贺森他们几个主治医师去巡房。
　　在一群穿白大褂的身影里，看到那张自己熟悉的脸时，晸赫是真的惊讶。
　　不知道文雨是不是特意为了追求这种戏剧效果，而没有将淳津和贺森在这家医院工作，并且贺森非常恰巧地就在消化科的事情告诉他。
　　昨天晸赫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时候，是贺森第一次在阳光底下见到他。
　　而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在灿烂的阳光底下看到贺森。
　　此时的贺森，看起来几乎是明媚耀眼的。
　　身材瘦且修长，皮肤白皙，宽松雪白的白大褂穿在身上，越发显得他唇红齿白，玉树临风。
　　黑色短发，层次打理得一丝不乱。
　　长睫毛下的眼帘一抬，明亮的眼波扫过晸赫的脸。
　　晸赫的心脏，因为这一眼，突然漏跳一拍。
　　这是那个拿着酒，笑起来有些玩世不恭，似乎对什么都事情都满不在乎的shin 贺森么？
　　昨日还是酒伴，过些日子可能还会成为床伴，没想到今天，却已经变成了医生与病人的关系。
　　晸赫觉得有些无奈，无奈中，又觉得有种异样的诱惑。

　　看到那张平日里雷打不动的脸上表情复杂，贺森莫名其妙地觉得愉快。
　　金医生走到晸赫的床前，一脸温和：“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痛感吗？”
　　晸赫又瞟了金医师身后一脸若无其事，做仔细倾听状的贺森一眼，恢复了平时表情，笑得云淡风轻地说：“昨天晚上就不疼了。”
　　金医生笑得更温和：“嗯，胃疼不是小事，以后要及时就医。”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要三餐定时，少加班，少喝酒。”又想了想，转头看看贺森他们，又加上一句，“我们做医生的也是一样。”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故意说给眼下病房里站着这两个bubble的常客听的。
　　晸赫看了一眼贺森，眼神里带着嘲弄。
　　贺森还是假装没看见。
　　金医生又看向贺森，嘱咐了一句：“今天中午给16床断食。”
　　晸赫的脸色变了。
　　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金医生又发话，“下午好给他安排做胃镜检查。”
　　“医生，”晸赫终于忍不住抗议，“我已经做过检查了，不需要再做胃镜。”
　　金医生看他一眼，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自然是有需要才会让你做，胃镜检查可以对你的情况得到最准确的结果。”
　　贺森假装没看到晸赫正在瞪他，一面低头在本子上记录，一面说：“好，主任，我会交代护士，下午安排16床的病人做胃镜。”

　　中午文雨拎着李伯母熬的爱心粥到医院看晸赫的时候，正看到他一脸灰败地靠在床头。
　　文雨笑，“美人，你这是怎么了。”
　　晸赫朝他皱眉头，“我要出院。”
　　“你的案子我帮你接了，这份钱你已经挣不到了。”
　　晸赫瞟他一眼，“那你怎么连我的医疗费都还要留给你小情人挣。”
　　“你的钱又不是给他的，他在普外，只要你的病不严重到要切胃，都不会栽到他手里。”文雨觉得好笑。
　　“话说回来，医院里帅哥很多，身材又好，你要不把握把握机会？”他意有所指。
　　“我又不是你。”晸赫装糊涂，眼前却闪过上午贺森穿着白大褂，黑色的短发层次分明，站在阳光下，眼帘一抬，干净明媚的样子。
　　“难说，谁知道你抗不抗得住‘制服的诱惑’。”文雨也不说破，伸手去拧保温壶盖子，“先喝粥吧，我妈可是特意给你熬的。”
　　香气四溢，晸赫食指大动。
　　可被香气勾出来的不只是晸赫的食欲，还有门口护士站的护士小姐。
　　站在床边板着脸说：“16床，申医生嘱咐过，你下午做胃镜之前都不能进食的。”
　　晸赫自然知道这事情罪魁祸首不是年轻的护士小姐，饥肠辘辘的肚子也让他懒得再争取自己进食的正当权利。
　　叹口气，往床上一靠，把眼睛一闭，他什么也不说了。
　　想起那双明亮的桃花眼，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文雨眯起眼睛，对护士小姐露出个招牌的温暖笑容，“没关系，那就不吃了。”在护士小姐脸孔泛起红晕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那你们朴医生现在在哪儿？”

　　淳津喝粥喝的唏哩呼噜，偶尔腾出嘴来夸一句，文雨你妈妈手艺真好。
　　贺森则在一边喝他的咖啡，偶尔抬头看一眼站在旁边，满脸微笑地看着淳津的文雨。
　　什么锅配什么盖，他想，李文雨你这样的就跟淳津这样的正合适，不要三心两意了。
　　然后又想，他们三个怎么折腾关我什么事。
　　最后又想，不能这么说，淳津是我朋友，我眼看着他掉进狼窝跟两条豺狼斗心眼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那我究竟是管还是不管啊？
　　看贺森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脸色却变来变去，文雨觉得好笑，“贺森，你不吃吗？”
　　“啊，我吃过饭了。”贺森回过神来。
　　“下午晸赫几点做胃镜？”文雨又问。
　　淳津突然从粥碗里抬起头来，瞪着眼睛问：“你下午不用上班？他一个大男人做胃镜不用人陪啦。”
　　“不行，你告诉我时间，我好从事务所赶过来。你们不知道，想看到晸赫狼狈的样子有多难，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这种大好机会我绝对不能错过。”
　　认识这么多年啊……我们的确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淳津突然觉得粥有点酸酸的。
　　贺森也突然觉得咖啡有点酸酸的。
　　淳津用力把最后一口粥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对贺森说：“下午的胃镜检查，我也要去看。”

　　当两个披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套着橡胶手套，只露出眼睛，身材健壮高大的医生，一个手上拿着根像圆珠笔一样粗的黑色长塑料管子，另一个手上托着装着麻醉器材的医用托盘，踩着傍晚斜透进病房的血色夕阳，走进胃镜室的时候，晸赫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哆嗦。
　　怕打针，怕吃药，怕看病，本来就是人之天性，看到这个阵式，纵使神经坚强如晸赫也忍不住有些发毛。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制服诱惑”？
　　他看了斜靠在病房墙上，正跟淳津低声说话的文雨一眼。
　　文雨耸耸肩，丢给他一个带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
　　晸赫瞪了文雨一眼，又瞪了正准备往他嘴里喷麻药的医生一眼，仿佛在说：“你最好给我小心点。”
　　正当晸赫听从摆布，张大嘴巴，头往上抬的时候，又一个医生走进来了，没戴手套，站在一边。
　　尽管同样披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晸赫却认得那双明媚的眼睛。
　　是申贺森。

　　麻醉药被喷进喉咙。
　　黑色的管子慢慢从晸赫的口腔伸进食道。
　　尽管用了麻醉药，长长的纤维管子伸进喉咙里，依旧滑溜溜地带着塑胶的味道，滑过舌尖，滑过咽喉，滑过食道。
　　越往里探，晸赫就越觉得喉咙仿佛被一根细长湿滑的手指，在慢慢地，慢慢地抠动。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来。
　　他想把那根手指拉出自己的喉咙，却只能看着它不停地往深处扭动。
　　想喊，被麻醉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往文雨的方向看，文雨正死死地盯着他，脸色早已变得雪白，手紧紧地抓住淳津的手。
　　于是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手也下意识地伸出去，想抓住那条湿滑的管子。
　　但却立刻被另一只手牢牢拉住。
　　那只手，干燥有力，掌心柔软，掌缘有薄薄的茧。
　　晸赫仿佛能闻到那只手上传来淡淡的皂荚香气，带着种安定的魔力。
　　于是他闭上眼睛，用力地握住那只手，越握越紧，仿佛那是现在他唯一可以握住的东西。
　　模糊里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根管子，终于成功从他的口腔伸进了胃里。
　　晸赫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干呕起来。
　　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动了一下，仿佛想要抽出去。
　　于是晸赫下意识地又用力握住。
　　他抬起头，看见贺森露在口罩外那双此刻异常明亮，而又有些尴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