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马艾]さよなら》幻影喵烦

4、4

　　“我们不去树林里看看吗？”艾斯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们此时正站在小岛的近中央，眼前是阻碍视线的密密丛林，身后则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与浅浅的沙滩。这小岛被自然划分成了常见的环状格局，内围是森林，外围是海岸。再远处的西岸，渐渐高起的地势隐隐形成海崖峭壁的模样。似乎没有人定居于此，这让小岛看上去分外冷清。

　　“如果你喜欢的话。”马尔科对此并无异议。

　　他们走进了茂密的丛林深处。这地方的植物错综复杂，歪歪斜斜地横贯在路途各处，几番下来，艾斯甚至不知自己被盘绕在地上的枝条绊倒了多少回。“嘿，这可真糟糕——”他的尾音故作轻松地上扬起一个明朗的弧度，“我是说，难得少见的环境——啊，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和萨奇在荒岛上骗我吃生海鱼的事吗？”

　　“少来这套，混小子。”马尔科略带嘲弄的口吻听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萨奇捉弄你说那地方的熟鱼有毒，同我可没多大关系。”似是回忆起了有趣的过往，他的神色不自觉地温柔起来，“他还好吗？”

　　艾斯耸耸肩，无视掉了方才转移话题被识破的窘境。“好极了。”他摊开手，过度大条的神经令他未能注意到马尔科漫不经心下竭力掩饰的情绪。“我出来之前，他正叫嚷着打算一醉温柔乡——简直好极了。”艾斯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等我们回去了，马尔科，你得站在我这边儿，替我好好敲诈他一顿——”

　　“自当如此，老实说，我看他不顺眼也很久了。”马尔科的话音一如既往的慵懒，这无疑让他的话可信度打了几个折扣。他们在坑坑洼洼的林间泥泞上踩出一条弯曲的小路，擦过脚踝的草叶将鞋子染得湿漉漉的，直至艾斯再次被苔藓滑倒，一脸尴尬的少年终是又气又急地坐在了附近的岩石上，暴躁地将沾满泥的鞋子远远掷了出去。

　　马尔科叹了口气，慢慢绕到他的面前俯下了身子。“上来吧。”

　　“……啊？”艾斯目瞪口呆地望着马尔科宽阔的脊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

　　“叫你上来就上来，废话些什么，”马尔科不耐烦地打断了艾斯的语无伦次，“还是你想这个样子走下去？”他的目光不加掩饰地扫过艾斯白皙的脚踝。

　　艾斯的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你知道，我可以的。”他不服气地嘴硬道。

　　马尔科哼了一声。“你当然可以，”他的声音里有着并无恶意的淡淡讥讽，听上去倒像在安抚不听话的小孩，“但我还不想替你收拾可以想象的一身烂泥，更不想耗费时间思考该如何扑灭一场森林大火。”

　　“——好吧，”几经挣扎后，艾斯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提议，“我只是不想麻烦到你。”趴到马尔科背上时，他小声嘟囔道。

　　马尔科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下。是你的话没关系的——他酸涩地想，然而话至嘴边却汇成了另外一句：

　　“我记得，你那里……有一个名叫蒂奇的家伙，对吗？”

　　“蒂奇？”艾斯偏着头回想了一会儿，“是有这么个人……二队的老人了，我刚升队长的时候还在担心自己不够格……”

　　“他怎么样？”

　　“挺老实的一个人，感觉还算容易相处……其实大家都对我很好，”他的手指紧抓了下马尔科褶皱的外衫，“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马尔科在心底又叹了口气。“稍稍有种不太舒服的预感……你最好，尽可能离他远一点儿。”

　　——是时间错乱了已有的轨迹，让一切回到尚未发生的原点吗？
　　——神啊，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一次……

　　“你今天很奇怪，”艾斯不满地扯了下马尔科的头发以拉回他的注意力，“当真是我认识的那个马尔科？”

　　马尔科少见地苦笑起来。“难说。”他的声音深沉而别具意味，低低地回荡在无人森林中：

　　“艾斯……你相信，死者复生吗？”

　　“你脑子坏掉了？”艾斯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信。”

　　马尔科的瞳孔骤然收紧。“但我觉得，”似察觉到了马尔科一瞬的僵硬，艾斯的声音轻快坚定，“‘它们’可以被传达到。”

　　“亡者的思念。”他迎向马尔科诧异的视线轻声作出解释，目光明亮得不可思议。那样温暖的笑意氤氲在他的眼中，有一瞬间，马尔科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可艾斯的指尖触感隔着衣衫透在他的身上，独属于少年的清朗声线活力十足地回荡在了耳畔空气中：

　　“思念，眷恋，意志与选择。托付给生者的梦想与希望，不曾改变的内心……还活着的人，一定能够感受到‘它们’的。”

　　“我知道这种话听上去自负得很，但是马尔科……”艾斯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嚣张的意味，这与他开口时难以预见的沉静交错在一起，莫名的矛盾，却又毫无违和。“要是哪一天，我走在你之前……”

　　“请你相信，我还会回来。”

　　——我的心停留在海域之上，那是我一生的挚爱与梦想，即使我不在了，请相信我依然站在你们的后方，目送着你们，代我实现我未完成的愿望。

　　——你能感受到吗，马尔科？

　　滔天震怒下的野兽嘶吼响彻了整个森林。“哈哈……”艾斯开怀地大笑起来，他的眼睛在周遭昏暗的映衬下，明亮得有如点燃的火光。“看样子遇上了有趣的东西啊……”

　　“呐，马尔科，”他的双手环在眼前人的颈上，声音轻快而愉悦，“变成不死鸟吧。”

　　没有温度的蓝色火焰升腾而起，不死的凤凰倾身直上，风声夹带着外围海水的腥咸气息呼啸而过，耀眼的少年一手扶住猎猎作响的奇怪帽子——他的笑容得意又嚣张，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已聚满烈火。

　　“火拳——！”

　　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与下方激起的浓厚尘烟混在一起，张开了双臂的少年从蓝色火焰鸟身上一跃而下，顺着侧脸望去，少年的眉宇间一片昂扬。

　　“呦，”他轻巧地吹了个口哨，“这可怪不得我。”

　　“你几岁了，小鬼？”马尔科抬头看向身前烈焰焚烧的丛林，不得不无奈扶额，“惹是生非的本事一点儿也没少。”

　　“别这样，马尔科，我以为你应当称赞下我的——还是说，来打一场？”少年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攥紧的拳头却毫不客气地挥了一下。“看我怎么烧光你这只秃毛鸡……啊，断掉了……”

　　那是艾斯身上的红珊瑚链珠，纷乱地落了一地，方才活泼好动的少年此时正对着断裂的丝线目瞪口呆。马尔科叹了一口气，在他的记忆中，这东西貌似原属于艾斯口中一个名为“达旦”的人，少年谈起故乡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仍历历在目，断裂了不止一次的红珊瑚链珠……

　　断裂了……不止一次……

　　马尔科的神色一凝，指尖不知不觉已嵌入肉中。背光而立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疼痛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力，这让他整个人如同置身于黑暗深处。

　　“马尔科？”艾斯举起断裂的丝线，神情中尽是懊恼。“过来帮我接一下——你怎么了？”少年独有的敏锐直觉，令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马尔科深吸了一口气，揉了下少年凌乱的黑发。

　　“没什么。”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