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差十岁的爱情（2020）》雨桐树

11、小小

　　南山路上的莺莺燕燕飞迭着，穿梭在柳浪闻莺狭长的小道上，初春晨日淡淡的温度，向水穿了一件棕色的麻衬衫，轻轻推开了桔子酒店的大门。

　　清波街是一条不宽的小街，纵深大概不超过300米，不过这个街名乍一听可能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来源于哪里呢？记忆力好的朋友可能想到了。

　　《新白娘子传奇》里许仙要从西湖回家，赶上要过江的船夫，白娘子和小青做法，一同上了许仙坐的那条船里，小青说的那句台词，她们要去“清波门”。

　　杭州的路名非常有意思，这里也因为自唐宋以来，一大波文人墨客的驻扎和爱慕，变得充满诗意和美感。文字和绘画一样，不仅仅是平面的表现，它更可以被立体地塑造出臻藏于横平竖弯钩里的美学价值。

　　杭州有虎跑路，南京有虎踞路，这一跑，一踞之间，动态，静态之感，给人非常明晰的观感上的差别。而这两条路，也就给人完全不同的印象。

　　可能很多人会说，这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对于文字工作者来说，一个字之差，就是天壤之别。向水对文字很敏感，她是个繁体字爱好者，有时候甚至会用繁体字书写。

　　向水非常喜欢杭州的路名，比如她脚下正在延伸着的南山路，一听到南山路，你会想到什么？南边的山？南面的山？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个路名充满了文艺的气息？

　　是因为杭州的南山路上聚集了很多美丽的餐馆，画廊，名车，酒吧，小资味十足吗？还是仅仅是因为“南山”这两个字呢？

　　向水有次骑着自行车顺着南山路，看着西湖边的人们，她看到一个架着摄像机拍摄夕阳夕照的人，向水从摄像机镜头的方向看去，那样美丽的夕照，自己是有多久没有用心去感受这样的美丽了，她发现自己每次都走得太匆忙，这里每时每刻都有美景，都被自己忽略了。

　　向水很想走进一家精致的餐馆用餐，但还是被捉襟见肘的自己打了退堂鼓，摸摸钱包，瘪瘪的，也许自己现在正是南方人嘴里的小瘪三，向水很自卑，她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餐馆门口的服务员也不愿意看她，仿若向水是某种瘟疫。向水觉得再往南走下去也找不到平价的小餐馆吃早餐，她决定找个岔路口走出南山路。

　　尽管每每遇到不喜欢自己的人总会让自己很难过，他们就是不喜欢你，甚至有时候就是千方百计地排挤你，向水有自知之明，会远远躲开，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向水开始往回走，在路过清波街之后，她向右拐进了河坊街。向水想起，前女友曾经说过，想和自己一起好好转转河坊街。

　　太阳越升越高，热度也越来越浓，向水并没有因为前女友的话，对河坊街产生多大的厌恶，也许是因为有点饿了，她也不想去计较这些了。

　　向水走进了河坊街上的千味豆花，每次向水身体不适，妈妈都会买豆浆给向水喝，所以每当向水发生这样的呕吐，她都会想起妈妈给她买的豆浆。

　　向水点了一碗粥，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一块小白薯。向水脸色焦黄，看起来就是病殃殃的样子，服务员多给了一块小白薯给她，她很感谢。

　　也许一次吃不了这么多，但是她从不会就这样浪费掉任何食物在桌上。向水慢慢吃着油条，她把油条往豆浆里蘸蘸，豆浆里加了糖，甜甜的，蘸了甜豆浆的油条浇软着，进入嘴里的滋味很好，向水感到很满足。

　　不过向水还是只吃了一根油条，太油腻还是让向水感到了不适。向水喝了一口清粥，清淡的稠密感让向水感到很舒适。向水拿起小白薯，拨了一点白薯上的皮，轻轻咬了一口。

　　真是柔软的味道，向水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很满足这样的早餐，尽管看起来如此平淡，但对她来说，就是美味佳肴。

　　向水想起妈妈每次给自己准备的早饭里总少不了一个煮熟的大鸡蛋，生鸡蛋的外壳色泽很浅，煮熟后便成了深色。世上万物皆是如此，不管是成长还是成熟，人生的色泽都会越变越深。

　　向水并不喜欢吃鸡蛋，喝牛奶，但妈妈从小到大，每顿都必让向水吃鸡蛋，喝牛奶。有些事情也许自己并不热爱，但日积月累，厌恶变成了依赖。

　　白薯亦是如此，向水也只是吃了一个，剩下的一个白薯和一根油条，被向水打了包，带走了。向水和店员告别，她感谢店员没有把她当成瘪三。

　　有时候她还是愿意相信善良的人还是有的，只是在这物质世界，这样的人显然越来越少了。更多的人对别人的评价，更多基于穿在身上的衣服，开在手上的车和长在脸上的模样。

　　向水努力抬了抬自己的自信，在这江南名城，自己也算是一个小知识分子，尽管有些发馊，但还没到臭不可闻的程度。

　　走出豆花店，向水继续向东走在河坊街上，河坊街比清波街宽大些，两旁六层高的小白楼让向水想起了自己的家，那是一栋四层高的普通住宅老楼，向水的家在三楼。

　　向水走到府前街与河坊街的交口，她觉得路北的简约时尚建筑看着很有感觉，便想穿过马路到路北人行道上去看看这样的新式住宅建筑。

　　向水正准备左转，只听身后疯狂的汽车发动机叫嚣的长鸣，向水还没来得及转头，就一脚踩空摔在了缺了一块板砖的地上，向水狗吃屎般横在马路上，身后一辆红色福特野马稳稳停在了她屁股后面。

　　向水只顾着疼痛，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碰瓷的，玩这招有意思吗？”向水听到自己酿跄的屁股后面传来一女声，说着自己不明白的话。

　　向水转过头，定睛一看，一辆红色的福特野马站在自己眼前，前格栅还喷着热气，她完全被野马吸引了，还有嵌在前格栅上的两个字：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