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不活的爱情》静静的陶瓷

6、第 6 章

　　韩子轩一脸兴味地看着梁实“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梁实吐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看吧，你果然啥都不知道才会羡慕我们，你不知道你现在在这里有多安全多幸福。”
　　韩子轩不置可否“那你跟我说说外边现在到底如何了。”
　　梁实索性坐到韩子轩身边，慢悠悠地回忆“外边啊，天是蓝的，地是红的，人是臭的。”
　　韩子轩重复“地是红的？人是臭的？”
　　梁实亢奋地对韩子轩说“对！就是这样！你见过一个炮弹掉下来一群人被炸的只剩下肉末儿吗？血到处流，有一次我跟我一起被抓的壮丁挖战壕的时候，一颗子弹飞过来他的脑浆都飞出来溅到我脸上，当时我吓得都哭了，现在想想真是窝囊，可是从战壕里跑出来一个兵见我哭就让我到战壕外面去铲土！当时子弹到处飞，他让我去外边铲土！”梁实有些激动手舞足蹈地形容当时的场景。
　　韩子轩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抬手安慰地摸摸梁实的头顶。
　　梁实在韩子轩的手碰到他的时候僵了一下，随后又放松下来，屁股朝韩子轩的方向挪了挪。
　　“你不知道当时我多害怕，和我一起的壮丁们都看笑话一样看着我，明明都是被抓来干活儿的他们又比我好到哪去？”梁实有些愤愤不平，可是马上又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看着韩子轩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喜悦“韩子轩，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韩子轩摇了摇头，他并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不活梁实也没有真的让他去猜，看到韩子轩摇头梁实便像偷了糖的孩子一样开心的笑死了。
　　“他们以为躲在战壕里就没事儿了，谁知道那天就那么巧，一个炮弹掉下来，刚好掉进战壕里。”双手开合比了一个爆炸的姿势“轰！的一声，他们就都死了。”随后有些神经质地笑道“哈哈哈哈……他们像害我，没想到自己却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梁实不再看韩子轩，曲起腿，把头埋在两个膝盖之间闷闷地说“很可笑吧……”
　　韩子轩看着这样的梁实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似乎他的表情真的很少变化，不论是装病的梁实，流泪的梁实，现在有些疯狂的梁实，都不怎么能触动韩子轩。他只是把手放在梁实的头顶，来回地顺毛。转过头看着窗外，也许在想象外面的世界，也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看看。
　　梁实闷了很久也没听见韩子轩说话，头上的手也从最初有规律地一下一下顺毛慢慢停止，只是手果然还盖在梁实的头上。
　　梁实抬起头偷偷地看了眼韩子轩，只见韩子轩头一点一点的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梁实刚刚疯狂也好，悲伤也好的心情被韩子轩弄得很是一点都没有了。
　　梁实丑着脸“喂！困了就睡吧！自从见到你以后你不是死气沉沉的就是晕晕乎乎的，你就没清醒过吗？”
　　韩子轩掀起眼皮看了看双眼有些红肿的梁实，揉了揉手下的头发“人生在世难得随性，趁我现在还活着能享受一下就享受一下吧，谁知道明天的事儿呢，我懒得动，也懒得想。”说完放下手，仰躺在床上。
　　梁实撇撇嘴也跟着躺下“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在这种地方享受的。”
　　韩子轩闭着眼睛慢悠悠地问“那你说什么是享受？”
　　梁实又恢复了乐天的样子“就像我们村里的李财主一样，家里有好多下人伺候，每天吃山珍海味，娶好几房漂亮的姨太太。”说完还一副羡慕嫉妒恨的嘴脸，酸酸地说“你不知道他糟蹋了多少好姑娘，村头的小梅姐嫁他作五姨太的时候哭了好久。”
　　韩子轩凉凉地开口“你怎么就知道小梅不愿意嫁他，你又怎么知道她哭不是因为高兴？”
　　梁实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小梅姐也算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于是维护道“李财主又老又丑家里已经有了三房姨太太了，还有个利害的大老婆，小梅姐怎么会愿意？”
　　韩子轩反驳“既然他家有了这么多女人了好人家的姑娘是一定不会嫁给他的，而你能跟小梅相交还这么维护她，这小梅必然也坏不到哪去家里也不是有钱的。既然这样她还要嫁给李财主，证明定是她家里肯定是遇到麻烦了，这个麻烦还只有李财主才能解决。再说，李财主再老再丑，嫁给他不但能解决家里的麻烦，还能过上好日子，你这个小梅姐肯定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不愿意。”
　　梁实被韩子轩说的有些迷糊，隐约中记得小梅出嫁前跟他说的话“梁实，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人活着有时候就得认命，看开点也就罢了。”梁实当时还看不懂小梅无奈的眼神，只觉得她说得话似乎很高深莫测。等来年再见到小梅的时候她已经挺着个大肚子，人也比以前白胖多了，站在李财主身边笑得像朵花儿，再后来，再后来的事儿梁实就不知道了。只是在后来全村活着的人一起去逃难的时候，他只看见了李财主。
　　梁实又低落了“你说的也许挺对。”
　　韩子轩听到梁实有些落寞的声音再次感叹他情绪起伏之快。伸手在他身上拍了两下“睡吧，明天估计还有工作。”
　　梁实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听到韩子轩说到工作，又想起他的工作特性，突然间有点慎得慌。扭了扭跟韩子轩靠得近了些，虽然韩子轩没什么人气，起码他还是活的，梁实如是安慰自己。没一会儿，梁实便去跟周公下棋去了。
　　黑暗中韩子轩慢慢地睁开眼睛，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确定梁实确实睡着了以后慢慢起身，在木堆后翻了一会儿，找到一张纸，用烧过的小木棒在纸上写下“延后”便把纸折好，慢慢走到门边，轻轻拍了一下门，把纸条从门下边塞了出去。
　　做完这些的韩子轩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回头就见梁实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地看着韩子轩。
　　韩子轩身子一僵，木着脸与他对视。
　　梁实“……”揉了揉眼睛“韩子轩，我想尿尿。”
　　韩子轩指了指隐藏在墙角的夜壶。梁实翻身下床走过去解开裤子撒尿。韩子轩就在背后看着他，双手握住又松开，盯着梁实看了一会儿慢慢走回床上躺下睡觉。
　　梁实直到韩子轩上床躺下才抖着手提上裤子。看着干干净净的夜壶，梁实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慢慢地挪回床上，梁实老实地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