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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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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热,沈蚕开始频频入山采药。正当时节,药材茂盛。许多药开了明丽的花,沈蚕常常入山一天才归来。
伽榆心里不甚担心,但感受到沈蚕自那日见了伽临后对他的疏离,他心里很是委屈,却也无法开口,不知如何解释。一夜心里暗忖,沈蚕认不认他不怎么要紧,这苦他自己认了,最重要的是帮父亲完成心愿。顿时福至心灵地觉得自己不甚伟大,第二日赔着笑脸将沈蚕送出城,回到医馆收拾了一下就动身来到松蓁别院。
“什么?出去了?”伽榆望望还透着点灰的天,疑惑不已。夏日天亮的早,眼下连太阳都没出来伽临就出门了。秋娘进山起得早自己也陪着她起了个早,没想到父亲这闲来无事的也起这么早还出门了。
——莫不是会情人去了吧?不不不,这种勾当应当是约在黄昏后的。
正纠结的时候,伽榆看见门里边还怨气冲天地蹲着一个人,偏头仔细一瞧,竟是常陪着自己一块儿玩的段子明。心下高兴地忘了自己的身份,就要喊:“小明叔叔!”
可是刚张口就被人捂了嘴拖到了院根。
段子明抬起头,疑惑地往门外张望了一下,无果,又低下头继续苦大仇深。
“伽榆公子。”
“....唔....!!”
“我已等候你多时。”
“你说什么....老头子....”
秦伯放开捂住伽榆嘴巴的手,对着他作了一下揖。
伽榆惊诧地望着他,吓得转身就想跑。
秦伯一下抓住他,道:“伽榆公子不是替你父前来解他所愿的吗?”
伽榆一僵,转回身讪讪地说:“正是....不过,秦伯伯如何得知?”
当日善丘大师送他过来时,并未说有人会帮助,虽说小时候秦伯伯就一派先知的模样,可是最可怕的是....伽榆十岁那年秦伯伯生病去世了啊....
“是一月前公子托梦于我,说是身死无憾,然于妙桑夫人终有一愿未了,望我等候伽榆世子。虽觉荒谬,但是我还是日日守在庭前院后,伽榆公子的身份不能暴露,万万没想到世子与公子如此相像,竟真有此事。”秦伯娓娓道来,似是感慨万千。
然而伽榆的关注点却不太同:“隔了这几十年还能托梦,我真是....”
秦伯笑笑说:“世子不是也从几十年后来到了这吗?”
伽榆说:“是是是。”
秦伯说:“世子请说吧,公子有什么遗愿?”
伽榆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秦先生!你怎么在这!”伽榆的话被打断,二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段子明趴在墙头欢快地喊道。
段子明仿佛是摔过,脸上灰蒙蒙的一片,衣摆也不太干净。秦伯正要开口解释,只听段子明委屈地叫了起来:“秦先生!你都不知道!公子又趁我不注意出去了还让小红小黄拦着我!我只能翻墙出去了呜呜呜呜都不知道摔了几次呜呜呜....”
侍卫张宏:“....”
侍卫黄亮:“....”
秦伯、段子明:“....”
秦伯和伽榆站得离墙有些远,墙内有一棵矮矮的桃树长得又敦实,段子明借着桃树往上窜,声音很小,秦伯伽榆忙着接暗号自然也没发现。
还未等他们两人说话,只听砰地一声,段子明从墙内甩下一个包袱,接着又慢吞吞地翻墙转身,颤颤微微地下定了决心闭着眼往地上一跳,然后哼哧哼哧地揉着屁股拎着包袱一瘸一拐地走向他们,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秦先生,这次你可要给我评评理....”段子明疼得龇牙咧嘴,手上不停地揉着伤处。
“公子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必如此追随。”秦伯笑着说。然后低头去查看他的伤势。
伽榆问道:“不过,你拎包袱干嘛?离府出走?”
段子明头也没抬地回答道:“放屁!我跟着公子多年怎么可能出走呢!你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伽榆委屈道:“你骂我。”
段子明感到奇怪,艰难地回头,这才正眼看到伽榆,看见他的脸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秦先生....这....这是....”段子明结巴道。
“小明,伤没大碍,抹抹药就好了,我送你回院子。”说着就扛起段子明往门口走,段子明哇哇地挣扎起来,嘴上喊着“不要啊不要”,奈何屁股太痛,只能“呜呜呜”个没完,秦伯伸手就点了哑穴,段子明只能手指着伽榆迎风流泪。
伽榆别过头不忍看,默默看天,对着秦伯传音:“秦伯伯,改日再来拜访。”
秦伯回道:“世子好走。”
段子明听不见两人传音入密,看见快到门口了,不顾屁股上的伤大肆挣扎起来,秦伯一皱眉,道:“黄侍卫,你来送明管家回屋。”段子明听见他的话,不可置信地看向长得凶神恶煞的黄亮,黄亮会心地对他一笑,段子明吓得一把抱住秦伯,死死不动。秦伯见段子明听话了,这才起步走。
黄亮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是有一颗暖萌暖萌的心,俗称二。
听说黄亮刚进伽府的时候,老太爷还在世,伽临还是府中最受宠的三公子。府里的大管家对黄亮说:“三公子出入要格外小心,公子平日待人热情,你也别板着个脸,否则你待不长。你初来乍到的,本不该。但看你武功尚不错,我才提点提点你。”黄亮一味地点头,心里顿时清明无比。嗯,要热情。
那段时间恰逢伽临禁足,段子明便每每受了伽临的命令外出给他带吃的玩的。黄亮被派去守在外院,遥远地见段子明出来,内院的侍卫都要行个礼,又把他的穿着和大管家比了比,心里便断定——这就是三公子罢。于是段子明正要踏出外院的时候,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对他投去“嘿嘿”狰狞一笑。
段子明吓得不轻,慌乱地逃走了。结果回来时又是“嘿嘿”。
于是每日每日,段子明收获陌生男子热情的“嘿嘿”无数枚。
终于有一日,伽临又待的无聊,让段子明出去带好玩的回来。段子死也不肯去。伽临问他,他又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伽临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灌了段子明一壶酒,只见段子明伤神地说道:“你这个...死断袖!不要再对老子笑了....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笑得有多丑!啊!”段子明后来扯住伽临的胸前的衣服对他吼”你知不知道“,伽临忍怒答应“知道知道”然后拍晕了他。晕过去前段子明还愤愤地手指着伽榆咬牙切齿:“死。断。袖。”伽临又拍了一下,这才实实在在的晕过去。
从此以后,段子明见到黄亮又羞愧又愤怒又尴尬又害怕。
话说回来,段子明被送到屋里后,上完药,抓住秦伯的袖子不放,说:“秦先生,你就别瞒我了,我才想起来,我好像听见你叫他什么世子的....”
秦伯沉思了良久,终于,慎重道:“你没听错。他的小名,叫柿子。”
段子明:“....”
“你不要当着别人这样喊他,他不喜这个乳名,”秦伯交代道。
“还有,他是我的一位远房叔侄,你也看见了他和公子长得相像,是大人培养的替身,公子也不知的,你要对他尊敬些。好了,这等机密让你知晓了,该安心养病了吧。”
“不要说出去,这是大人下的死命令,尤其是公子,违者斩。听话。”秦伯一边思考一边编,最后得到段子明一副心领神会的“我懂的”的表情这才放心离开。
城外蜀山,野牡丹正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