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剑道同人叶疏影》寒江暮雨

8、一入痴障便成魔

　　顾一尘和叶疏影给老人留了一包银子便匆匆离去，并在附近山区徘徊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山贼后才安然离开此地。
　　叶疏影驾着马车心不在焉地挥动着马竿，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在车中打坐的顾一尘。叶疏影觉得自从今早起来他耳朵的温度就一直没有退下去过，心也一直悬着，他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他知道犯了大不违，他压抑着一腔禁忌感情，害怕又甜蜜，卑微又虔诚。
　　马铃‘叮叮当当’的响着，走过一路的风景，叶疏影小心翼翼地怀着他的秘密，静静地站在那个人身旁。

　　剑转流云，势如破竹。
　　叶疏影收回手中的剑，皱了皱眉，原本以为他能自创‘梅雪剑意’第十重了，结果失败了。他看了看眼前被他劈开的乱石，石口截面很平整光滑，但是还远远不够，第九重的伤害还远远不止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太心急了。”
　　叶疏影回头就看见顾一尘倚靠在门口，手中还抱着不知哪里来的大花猫。
　　叶疏影瞪了那猫一眼，后者在顾一尘怀中转了一下，将头埋进顾一尘怀里屁股对着叶疏影甩了一下。
　　“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自创梅雪剑意九重，这是令人惊叹的天赋，但是也不能急功近利，任何武学都不是一步而成的，心急，得不偿失。”
　　叶疏影笑了笑，走到顾一尘面前将他手中的猫扔出去，“师父说的是。”
　　“……”

　　其实这时的叶疏影剑术已经在江湖有所小成，江湖前辈常笑谈道：少年剑意，一代狂生。

　　他们赶了几天车，来到成都的时候正赶上花灯节。
　　一盏盏花灯挂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两旁，灯火通明，将黑夜驱散，将暖色的温情投影在众人脸上。
　　灯火纷扰里有期望，有祝福。
　　顾一尘他们在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叶疏影缠着顾一尘去看花灯，顾一尘没有推脱，陪着他出去看灯。

　　成都的月色很美，这日正值月满，圆圆的明月位于九重天，像空中玉盘，明亮，温润。
　　月是故乡明，叶疏影偏偏怀念的是纯阳的明月，想那白雪覆盖，明月皎洁，烟香缕缕，想那身旁的人披发夜读，他映雪挽剑的日子。
　　有点想山上的日子了。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顾一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叶疏影在想什么，他拍了拍叶疏影已经比他宽阔的背。
　　“想回去了？”
　　“恩。”想念和你煮茶论剑、粗茶淡饭的日子，想念那细水长流，岁月静好的陪伴。
　　“那过段日子就回去吧。”
　　“好。”

　　顾一尘去买了一盏河灯，然后写了什么放进了灯芯中。叶疏影有点好奇，但又不能抢来看。只能记住了花灯的形状，又趁顾一尘不注意在莲灯的一角抹了一把朱砂，他想明天试试运气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盏花灯。
　　到了河滩边，这里已有很多人，都捧着河灯或坐在河边看着河中连片的花灯。
　　“真好看。”看着河中簇拥闪烁的河灯顾一尘感叹道。
　　“是啊。”叶疏影苦笑了一下，看来这盏河灯是找不回来了。
　　顾一尘找了一处较为幽静的河畔，小心翼翼地将河灯放入水中，用手拨了拨河水，让莲灯飘得更远一些。
　　叶疏影站在旁边，看着小小的莲灯顺流漂向远处，和五彩斑斓的莲灯汇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是哪盏寄托了顾一尘的愿望。
　　“师父，许了什么愿望？”
　　“秘密。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顾一尘不说，叶疏影也没有再去问。
　　顾一尘眺望着满眼的灯火不知道在想什么，叶疏影站在他身后，看他清冷的背影子在熠熠灯火中似乎不再那么孑立，灯火摇曳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化开淡淡的光晕，一切看上去都很柔和，像一场斑斓的梦。
　　叶疏影看得有些痴，他看着顾一尘背后的墨发，一缕一缕，一丝一毫，他心中慢慢勾勒，痴痴地刻下执念。
　　灯火摇曳的河畔，叶疏影默默许下，愿此人，长久安好。

　　也许昨晚吹了一夜的夜风，今早起来叶疏影就一阵头痛。顾一尘去给他抓了一贴药回来。
　　叶疏影浑浑噩噩的，头痛胸闷，很难受。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吹下风就着凉了，习武之人怎么会如此娇弱？
　　顾一尘端了一碗药进来，看见叶疏影坐着发呆。
　　“坐着干什么？快躺下，今早你发热得厉害。”
　　“师父？只是受了点凉而已，不碍事。”叶疏影接过顾一尘手中的药，一口喝了下去。
　　“病了就好好休息。”顾一尘扶着叶疏影睡下，给他压了压被子。
　　见顾一尘要走，叶疏影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师父。”
　　“怎么？生病也不能撒娇，又不是小孩子了。”顾一尘将叶疏影的手塞回被窝，“我等下和人约好去切磋，你好好休息。”
　　“是。”叶疏影看着顾一尘明亮的眼睛，缩进了被窝里，闷闷不乐地回道。
　　顾一尘摇了摇头，出了门。
　　听见房门关上了，叶疏影才‘噌’的一声钻了出来，裹紧了被子。他头晕的厉害，又胸闷，好像被按在水里难受的很。

　　他们每到一处地方就和一些武林人士切磋武艺，现在顾一尘右手虽废，但是毕竟是曾经名剑大会的魁首，一般的切磋都不会落下风。这点叶疏影很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还是有点心慌，总觉得不在顾一尘身边，他就会慌乱。
　　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会心慌？切磋点到为止应该不会有危险……
　　叶疏影蜷缩着身子，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疏影——”
　　叶疏影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出了一身汗，里衣都被浸透了，这是一身冷汗，他做了一个噩梦。梦中顾一尘躺在血泊中唤着他的名字。
　　看时间已经是大下午了，叶疏影直接掀开被子，披了衣服带了武器直接冲出了房门。
　　不对，不对！
　　叶疏影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他提剑冲向顾一尘可能去的地方。
　　已经过了中午，按照顾一尘的性子绝对不会忘了给他送饭。
　　他从早上出去就没有回来。

　　热闹的城中人们就看见一个披着锦黄华服的男子，披头散发，光着脚飞奔在成都街道。人们好奇地看着这个惊慌的男子，他好像在找什么，十分急切，有人想上前询问但是看他一身煞气都不敢上前了。
　　疯子。
　　人们议论纷纷。
　　叶疏影找得双眼充血，他拖着重剑踏步轻功飞跃在街道房顶，底下人群一阵阵的惊呼。叶疏影的速度越来越快，人们只看见一道金色的流光飞跃在成都城上空，带着肃杀的雷霆均势。

　　快点！再快点！
　　他在哪里？！
　　师父！
　　顾！一！尘！

　　叶疏影觉得他快疯了，血液好像在体内沸腾，错乱的剑气冲击着他的七筋六脉，全身刺痛得厉害，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梅雪’剑意在他体内错乱了。
　　原本‘轻雪覆梅’的静心剑意被他一身的煞气全部打散了。
　　叶疏影顾不了这种走火入魔的可能，他此刻已经跌入无边的恐慌之中。

　　叶疏影在城外先找到了顾一尘的剑，雪名。剑鞘碎了一地，剑插在地上，剑穗上挂着同心玲珑玉，垂下的流苏上染上了血迹。
　　不远处，那人静静地躺着，染红了一片大地。
　　叶疏影跌跪下来，吐出一口心头血。
　　他觉得一定是一场梦，梦醒了，那人还在他身边。
　　泪水滴落下来，化开一场永殇。
　　“师父……”

　　这日，少年狂生叶疏影顷刻白发生，‘梅雪’剑意十重突破，也可以说是是后来的‘无心’剑意的第一重。
　　梅雪剑意已断人魂，至此无心剑意话江湖。

　　成都的居民看见一个俊朗的男子年纪轻轻却白了头发，他踏着绝决的轻功游走在一片河灯之上，像九天皇凤悲鸣在烈火之上，不为涅槃而为诀别。

　　叶疏影找到了那盏河灯，灯中烛油已经燃尽了，旁边卡了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那纸条上写着：
　　愿小徒早日突破，成就一代大侠。

　　叶疏影拽着那张小纸条，抱膝坐在河畔坐了一天一夜。

　　何为江湖道义？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何为江湖善恶？又岂能一人评说。叶疏影觉得所有的道义和善恶，都抵不过那人眉间一抹淡笑。
　　顾一尘守着他的江湖道义，最后不过换来他身上三百十七道不同的伤口。
　　叶疏影守着顾一尘的道义，最后不过换来永失所爱。

　　顾一尘希望他成为一代大侠，所以他连报仇的权力都没有。
　　很可笑，
　　对不对？
　　那三百多道伤口由不同武器所伤，那力道，那伤口，哪一道不是名门子弟武林侠士所伤？
　　他们说着江湖道义，却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他们自诩正义，却暗箭伤人，满手鲜血。
　　师父，你说，何为江湖道义？
　　还不如恶人谷一句自在逍遥，
　　起码杀了人也不会披上虚假的面皮。

　　师父，你说你让我成为一代大侠，好，那你告诉我要遵循怎样的道义？

　　叶疏影在成都打了擂台。
　　九十九场，连胜九十九场。
　　曾经约定的百场之约，如今无人来赴约。

　　之后是成都群豪切磋。
　　跟叶疏影切磋的人都知道一个规矩，跟他切磋输的人要自断一指。虽然这件事一直被江湖人诟病，叶疏影也从来没有改过规矩。
　　而切磋，叶疏影从来没有输过。看过叶疏影切磋的人都知道，那哪是切磋，那是生死战，叶疏影满身的杀气是真的要人命。
　　那时，成都无人再敢和他切磋。
　　而叶疏影坐在成都街头，身边插着重剑泰阿，手中怀着的轻剑却是纯阳雪名。
　　他抚着剑身，温柔，缱绻。
　　但是和人切磋时，却是肃杀，决绝。

　　这个时候的‘剑意’狂生叶疏影已经江湖尽知，对于这个狂妄的后生，最多的评价不过是一句：没有感情的剑，疯了的人。

　　红尘难堪破，痴念难断念。一入痴障便成魔，情断江湖化无心。

　　一段时候后，
　　叶疏影从成都折返，没有走来时路，那是一条走不回去的路。
　　而这一路也真正让叶疏影名震江湖。
　　十步一杀，枯骨铺就。
　　‘无心’剑意七重，睥睨天下。

　　下至山贼土匪，上至极道魔尊，剑起剑落，成就一段他人口中的传奇，其实不过心中无望的空虚，一句寄语，便要圆就他的愿。
　　一代大侠，一段传奇，不过是那人的一个愿望。
　　如果不是他的愿望，叶疏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不是江湖上十恶不赦的恶人了。

　　叶疏影牵着马，一路走来，走向那大雪纷飞的家。

　　师父，我这一生，终究不能随心所欲，终究不能得偿所愿……你看，你什么都不用做，还是束缚了我一生……
　　也罢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