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③章：牢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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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姓县丞，单名一个司字，天生长有一副沾惹桃花的俊美样貌，一路上不晓得勾了多少姑娘的魂儿，又有多少姑娘同他暗送秋波。
湾湾瞧他与人熟络打招呼的模样，翻着白眼很是嫌弃地暗道了声：“浪荡子。”
一行三人到达城北义庄的时候，堵在义庄门口的老百姓正与守门的官兵发生激烈冲突。
梁司召来一位年轻的官兵：“出了何事？”
官兵抱拳道：“回禀大人，这些人是来要回尸首的，李大人跟孙仵作已经在义庄里了。”
“来得倒挺早。”
眼见着梁司举步离开，湾湾立马跟上，身前突然横出来一把刀挡住她的去路，湾湾不满地狠瞪了那官兵一眼：“你做什么！？”
官兵一丝不苟道：“衙门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白茔冷色道：“我们两个是本案的关键人证，同你们梁大人一道过来的。”
“这……”官兵迟疑。
梁司回头看了白茔一眼，对官兵道：“放她们过来，本官待会儿有事要问她们。”
官兵这才收了佩刀，加入控制不安分人群的队伍，把嘈杂的人群挤到两边让出一条道由梁司三人进去。义庄内，数十具用草席裹好的尸体一一排列在地。
梁司摇着扇子走到李佑身边，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李佑一筹莫展地叹息道：“不容乐观。”
蹲在尸首旁边的孙仵作从尸首的体内抽出银针，看到银针的端部并未变黑，亦无奈摇头，起身向两位大人作了一揖，如实道：“回禀大人，除了佐七爷，其他人皆没有中毒的迹象。”
“废话，他们又不是中毒死掉的。”湾湾在白茔身边小声嘀咕。
李佑注意到梁司身后一高一矮的两位姑娘，脸色更加阴沉：“梁大人，你怎么擅自带闲杂人等进来？”
“闲杂人等？”梁司不明所以，“李大人说的是谁？”
李佑冷冷道：“梁大人果真风流，都在这节骨眼上了，大人竟然还有雅兴给自己找乐子。”
梁司秋水桃花般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无辜：“李大人可真是误会本官了，本官今日只在品香阁吃了顿早茶，然后就瞧着这两位姑娘的衣着有些眼熟，本官左思右想，终于想起来归晚阙里的姑娘做这种装扮。”
“下官方才清点过人数，归晚阙上下除却失踪的月秋娘外加起来统共三十七口人，全在这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李佑显然不相信梁司的说辞。
梁司一拍扇子，并不急着应答李佑的话，反倒不紧不慢地对白茔道：“还请姑娘明示，姑娘身上的这件衣裳是如何得来的？”
湾湾一听这话，心底就不乐意了，正准备出言反驳，却被白茔抢先一步：“大人何出此言？”
梁司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折扇：“本官平日里虽然爱送人东西，但每一件东西送给了谁本官都记得清楚。姑娘身上的这件衣裳，本官记得是本官数日前送与柳慧姑娘的。”顿了顿，“另外，若是本官今早耳朵没有出问题的话，你们二位似乎对本案知之甚多。”
梁司站定在湾湾身边，一双漆黑的瞳仁宛若幽潭深渊不可见底：“小姑娘，你为何会在见过尸首的情况下就敢断言归晚阙的人是被邪物所伤？莫不是你早就晓得死者身上并无伤痕？”
“我……我那是随口胡说的。”湾湾临时改了话，心虚道。
梁司笑了笑，命人拿来物证，不消片刻有人拿过来一件素色血衣，梁司用扇端挑起来递到白茔眼前：“姑娘可认识这件衣物？”
白茔怎会不晓得，那正是昨夜被她丢弃在归晚阙后巷里的衣物。
“看来，”白茔坦然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大人今早出现在品香阁并非偶然，说月秋娘杀人，其实也是为了试探我。”
“昨夜有人亲眼看到姑娘从归晚阙出来丢掉这血衣，人证物证俱在，姑娘还有何话要说？”
李佑道：“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拿下带回衙门交由县令处置。”
“你们乱说，白姐姐根本就没有杀人！”湾湾挡在白茔身前，“你们不是都验过尸了嘛，他们的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白姐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杀他们啊。”
“孙仵作。”李佑以眼色示意。
孙仵作立马揭开其中一张草席，里头躺着的正是脸色乌青的左七爷，锦衣上沾了不少血污。孙仵作从随身的木箱里拿出两个银色器皿，分别往其中倒了些清水，取了左七爷衣上的血，又取了素衣上的血，再将两碗血水混合一处，取出干净的竹签搅拌，片刻过后，血水完全融合。
“左七爷是被人毒杀的，他身上的血迹又恰好同姑娘昨夜扔掉的血衣上的契合，若说是巧合，这巧合得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李佑直接下令：“来人，拿下她们！”
湾湾看到两个拿刀逼近的官兵，腿脚发软，有些站不住：“白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白茔道：“不用，我跟你们回府衙。”
“啊？”湾湾以为自己是幻听。
白茔又道：“证据确凿，我的确无言以对。”
湾湾要哭了：“白姐姐，你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吗？你担下的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啊，就算你死不……”
“小姑娘整天就只知道哭哭啼啼，是挺烦人的。”梁司用扇端敲着肩膀打断湾湾的话，在她瞪着眼要说出骂人的话之前，他又道，“忙活了一早上也该回去小憩一下了。”
“大人，那这些尸首怎么办？外头闹得厉害，再扣押在义庄的话，怕是迟早会出事。”一专门负责看守义庄的官兵担忧道。
梁司掩面打了个呵欠，摆手道：“这事儿不归我管，你问李大人便是。”
官兵又转身向李佑请示。
“除了左七，其他的尸首皆让他们领回去，无人认领的，三日后丢进乱坟岗。”李佑说完，便要离去。
梁司倒是眼疾手快地拿墨骨扇拦住他的去路，半是真心半是假意道：“李大人，怎么走这么急，连嫌犯都忘记领走了？”
李佑斜睨了他一眼，宽袖一甩：“下官不敢居功。”
梁司收回扇子敲进左掌心，一双含情目似笑非笑，望着李佑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对身后人道：“两位姑娘，请吧。”
地牢布防严实，阳光从唯一一处两人高的铁窗照射进来，沉钝的铁门开启，惊动桌上偷油的老鼠，四处乱窜。
“进去！”
狱卒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们推进去，湾湾踉跄了几步，白茔伸手搭住她。
梁司逆光站在门口，摇着扇子道：“本官有一事不解，还请白姑娘答惑。”
“梁大人言重了，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白姑娘是被人贩子卖进归晚阙的，本官听说，买你初夜的是左七。本官的人在那间闺房里发现了大量的血迹还有一把匕首。可据本官所知，左七只遭人毒杀，身上并无伤痕，如若那血迹不是白姑娘留下的，又有谁进过那间房呢？难不成……”梁司故弄玄虚的一顿，“是你身边的那位小姑娘？”
湾湾拽住白茔的衣袖，脸色较之之前更是苍白。
白茔将湾湾挡在身后，直言道：“大人莫不是想验明正身？”
“唔，那倒不必，一切还得等到县令大人开堂审问。”墨骨扇在他指间转过一圈，“在那之前，只好委屈二位姑娘暂居于此了。”
四周细碎的鼠吱声让湾湾心里发慌，她怯生生地一直紧挨着白茔：“白姐姐，你为什么要认罪，归晚阙的人明明不是你杀的啊？”
“我没有认罪。那梁司只怕是早就盯上我们了，根本无处可逃。”白茔打量四周局势。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等死吗？啊，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想到这儿，湾湾的声音平静了一些，“白姐姐，他们为什么不相信那些人是被邪物杀死的，我都看到了。”
白茔反问她：“你知道是什么邪物？”
“哦，那倒不晓得。我只是看到那些人像中了邪一样，自己走到院子里，对着一块空地拜了拜。然后我就看到他们飞起来了，飞得很高很高，再接着他们的命魂就剥离了他们的身体。”湾湾皱着眉，极认真地想了想，“其他的，好像就没什么了。”
白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你没有看到杀佐七的人？”她突然想起来昨晚她并未在尸堆里看到佐七爷，也就是说，佐七爷的尸体是后来才被人运回来的。
“佐七爷是谁？哦，就是你们在义庄里头说的那个长相很猥琐的胖子吗？”有一两只老鼠从她的脚边窜过，湾湾挠了挠发麻的头皮，“我看见他跑出去了，好像……是往后巷跑的，就是我们昨晚上出去的地方，他大喊着‘见鬼’就跑了，屁滚尿流的，肯定是被白姐姐你给吓坏了。”
白茔端着下巴，若有所思。
晚上有人来送饭菜时，白茔说要见他们大人，结果却险些换来脾气暴躁的狱卒的一顿毒打。
如此这般过了两日，第三日一早，天还未亮透，湾湾还在睡梦里啃大腿，梦里突然多出来两双手抢走了她的鸡大腿，还把她的手用枷锁铐起来，她一惊，醒了！真的有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人正准备往她手上招呼刀子。
“你做什么？！”湾湾猛地抽回手，指尖划过刀锋，她赶忙将受伤的手指藏在宽大的袖摆下。
被困一旁的白茔见状，心神一凛：“李大人，不经公审就擅自强令嫌犯画押，你这样岂是贤臣作为。”
李佑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们二人：“白茔，你因佐七强迫于你而心生杀念，人证物证俱在，又岂容你狡辩。来人，压她们画押！”
“你个狗官胡说八道，杀人者分明另有其人，你们自己没用抓不到犯人，就让我们背黑锅！”湾湾被狱卒强行压倒在地，狱卒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明晃晃的大刀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落下，白茔和她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
“住手！”
刀尖堪堪停在湾湾的手背上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③章：牢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