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愿天下有情人

34、三年之约犹在，公子可还在等

　　十年前，灵均六岁，刘汉军营，张飞帐中，刘备与张飞议事，菱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给张飞送来。
　　灵均：爹，你晚上没吃，我叫灶上煮了碗粥。
　　张飞接过粥，被烫到了，手一滑就把粥弄撒了一地，恼怒地大喊：
　　张飞：这么烫的粥，你要烫死你爹啊！
　　刘备看菱儿年纪太小，怕菱儿哭，正想劝张飞不要生气，可没想菱儿不但没哭，还赶紧帮张飞拍背。
　　灵均：爹，您不要生气，发怒对身体不好，菱儿太笨，我怕送到这里会凉了，就一路跑着过来，没想到会烫到爹，爹您不要生气了。
　　刘备甚是惊讶，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不仅孝心难得，而且胆量见识一点不比青年男子差，惊讶之余，心里更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
　　刘备：三弟，一个小孩子嘛，你生什么气啊，你有这样的好女儿，我是羡慕至极啊，你再骂她，我可要心疼死了。
　　张飞：是爹错怪你了，菱儿，你看你的小手也烫到了，是爹太冲动了。
　　灵均：没关系，爹，可是粥洒了，我现在再去灶上叫人做一份吧，这次一定不会烫到爹了。
　　张飞：傻孩子呀。
　　三年前，菱儿十三岁，蜀军张飞帐中灵均与师父费祎来看望张飞。
　　侍卫：董先生，这位是？
　　费祎：这是车骑将军的长女，给将军来送点补身的药。
　　侍卫：原来是大小姐啊，将军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们先进帐里坐下等吧。
　　费祎：好，菱儿，我有事得找许大人商量一下，你先进去等吧。
　　灵均：嗯，好，师父再见。
　　菱儿进了营帐，看到爹书案上的战报大小薄厚参差不齐，字也是龙飞凤舞，怕爹晚上批战报伤了眼睛，菱儿就坐下将战报整理好，把它们重新抄了一遍。
　　少主刘禅闻讯急忙赶到了张飞营帐。
　　少主：菱儿妹妹是不是来了？她在里面吗？
　　侍卫：少主说的是车骑将军家的大小姐吗？
　　少主：是啊是啊。
　　侍卫：大小姐就在里面，少主请进。
　　少主：菱儿妹妹！
　　灵均：你怎么来了？
　　少主：我一听到你来了，我就赶紧跑来了，你怎么还不乐意呢？
　　灵均：没有啊。可是军中有很多机要事件要处理，你身为少主，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啊？
　　少主：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是一年也见不到你一次，我就想抽出半天陪陪你。
　　灵均：你......
　　少主：不许拒绝我，我都让人把午饭送到这儿来了。
　　灵均：好吧，不管你了，你就坐这边吧。
　　少主：好啊，菱儿你在干嘛呀？这些战报你又抄一遍干什么？
　　灵均：这些战报零零散散，字又不整齐，爹晚上回来看到这些眼睛一定受不了，我现在抄一遍比让爹劳累要好啊。
　　少主：别抄了，你看你的手都冻得这么红，来我给你暖暖。
　　少主把菱儿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一直给她揉搓。
　　灵均：少主你别这样，让人看见多不好。（说着想把手从少主手里抽出来）
　　少主：哪里不好了，你不要再叫了，你再喊我这就去求父王把你赐婚给我。
　　灵均：越说越不像话了，谁要嫁给你啊！（使劲把手抽了出来，却情不自禁地脸红起来)
　　少主：不想嫁给我你脸红什么呀，不嫁我你嫁谁啊？
　　灵均：我没有，我只是太冷了。不理你了，我得继续抄了。
　　少主把自己的斗篷给菱儿披上，把自己帐中的暖炉抱来给菱儿烤着，又盛了粥给菱儿端来，吹凉了等她喝，自己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少主：这字条下面有朵杜鹃，是什么意思啊？
　　灵均：我也不知道，我都看到两张这样的了。
　　少主：画了一朵花，会不会是三叔有了个红颜知己啊？
　　灵均：才不是，你想什么呢？红颜知己会报告战况吗
　　少主：好好好，是我胡说了。但这到底是什么呢
　　一年前
　　刘备：灵均，朕想把你赐婚给朕的儿子，你可愿意啊？
　　灵均沉思了许久，也没有开口，刘禅在一旁干着急。
　　刘备：怎么不回答朕，看不上朕的儿子吗？
　　灵均：臣女不敢，太子哥哥很好，只是爹刚走，臣女还不敢想嫁人的事。
　　刘备：也是，三弟一走，你娘也一下子病倒了，你哥哥驻守宜宾不能回来尽孝，这情况确实棘手啊。
　　灵均：所以臣女想求皇上一件事。
　　刘备：你说。
　　灵均：臣女想替长兄为父亲守孝三年，也好照顾娘和弟弟妹妹。
　　刘备：这，虽然是鲜有先例，但是也可以理解，那你和太子的婚事呢？
　　灵均：如果太子哥哥愿意等我，三年后依然愿意娶我，那我便没有理由拒绝了。
　　刘备：这，虽然延后了几年，但难得两全，太子你愿不愿意等菱儿啊？
　　刘禅：儿臣愿意，等菱儿多久都愿意。
　　一转眼，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当初的承诺，你还记得吗？娘担心的是，他就要继承大统了，是一定要娶妻的，他还会等我吗
　　原本都是活泼的少女，到了这个时候都会为情所困。想着想着，灵均的心渐渐不安起来。
　　又是新的一天，灵均和柠儿早早起床了，像往常一样和大嫂一起看过母亲吃过早饭之后，就出门给夫人抓药去了。
　　柠儿：今天还是阴沉沉的。
　　灵均：大概是因为皇上仙去了吧，你看，街上的百姓都低着头不说话，往常街上有戏法杂耍表演什么的，今天什么都没有了。
　　柠儿：皇上爱民如子，对蜀地的政策又宽松，对人民又信任，所以当然受人爱戴。
　　灵均：真希望所有人都这样想。
　　蜀中这个地方虽称天府，川泽富庶，地灵人杰，可实际上，势力交错复杂，无处不在的明争暗斗，真希望刘表和刘璋的旧部也诚心归顺，不要再起冲突。
　　灵均和柠儿刚一回来，就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大声喊叫“我要吃饭，我要饿死了！”
　　灵均：别理他，不是给他送饭了吗，挑三拣四的。
　　柠儿：可是菱儿，你总把小公子这样关着也不是办法，请来的师父一个一个被吓跑，到底该怎么办啊？
　　灵均：听娘说，大哥小时候也十分的顽劣乖张，爹都管不了他，但是后来送到一个地方拜师学艺，几年后哥就武艺超群，上阵杀敌了。
　　柠儿：我也记得大公子有几年在一直在外面，可是那时候太小了不记事儿，好像是去了什么山，菱儿你记得吗？
　　灵均：我也不记得，我们去问王叔吧，他在张府很多年了，他一定记得。
　　柠儿：好，我去找王叔过来。
　　灵均：王叔，我们想问问，大哥小的时候是拜了哪位名师学的武艺啊？
　　王叔：大公子的武艺不都是老爷教的吗，可是大公子性子太倔，总跟老爷对着干，老爷的脾气你们也清楚，这爷俩就像电光对火石一样，再说了，老爷也没有精力跟他耗着，后来就把他送到不然老人那里去了。
　　灵均：谁？不然老人？他是谁？
　　柠儿：喔，听起来就是个不好相处的老头儿。
　　王叔：这个人叫鲍信，原是东吴的一个亭长，后来满腹才能无用武之地，正好遇到老爷，所以投蜀弃了吴。
　　柠儿：那这个人住哪里啊，我记得大公子是去了一个什么山上。
　　王叔：在神农顶呢，你们问这个干嘛？
　　灵均：我想个给绍儿找个好师父，绍儿这样子你也看到了，我就想着如果这个不然老人可以的话，可不可以请他管教绍儿。
　　柠儿：但是这个人值得我们信任吗，他愿意收绍儿为徒吗？
　　灵均：这也是我想问的，王叔，你了解这个不然老人吗？
　　王叔：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但是这个人，老奴敢说，是可信的，老爷曾救过他命，收大公子为徒就是为了报答老爷的救命之恩。可是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不知道这位高人还愿不愿意当小公子的师父。
　　灵均：你说这个老人在神农顶？神农顶，是不是，杜鹃山？
　　王叔：你是怎么知道杜鹃山的？
　　灵均：我是在....
　　王叔：别在这里说，这件事情非常机密，小心别让旁人听到了。
　　灵均：那好，我们到书房说吧，让柠儿一起去吧，她和我亲生妹妹一样。
　　王叔：好吧，只许你们两个人知道。
　　书房
　　灵均：王叔，这个杜鹃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王叔：这是一个情报机构，为成都提供魏国和吴国的情报。神农顶，地处魏蜀吴三国交界，我们在魏国和吴国的眼线几乎每天都会有新情报送来。
　　柠儿：那是谁在掌管杜鹃山啊？
　　灵均：就是那个不然老人吗？
　　王叔：不然老人是其中一个，主要管理吴国的情报。还有一个，是黄承彦，主要联系魏国。
　　柠儿：丞相的岳父，他怎么会在那里？
　　王叔：黄承彦是个儒学名士，喜欢四海游历，他不想在成都相府安享晚年，但是又受我朝恩惠，所以到了神农顶负责收集情报。
　　灵均：这样啊，那我们的人是怎么传信的？这些人可靠吗？不会泄露我们的消息吗？
　　王叔：这些老爷早就想好了，杜鹃山十分机密，一点事都没有出过。
　　柠儿：老爷？老爷跟杜鹃山是什么关系啊？
　　王叔：哎哟，你们不会以为这么大的机构是那两个老儒生自发创办的吧？
　　灵均：这后面恐怕有更大的后台吧？
　　王叔：当然是先帝授意建立的，战乱年代，三家分天下，人和人之间尚且有隔阂猜忌有勾心斗角，那三国之间，知己知彼更是重要，因此，先帝嘱咐关将军和老爷建立情报机构，可是关将军走的早，老爷就托付了不然老人和黄承彦，当年我和老爷一起考察了很多地方，最终把地点定在了神农顶，为掩人耳目，所以称神农顶为杜鹃山。
　　灵均：是这样啊，可是先帝，关二伯和爹都去了，那现在是谁支撑着杜鹃山？
　　王叔：杜鹃山最大的主人当然是皇上，接到的情报经过抄录后会迅速地传到皇上和丞相那里。可是这样还不够，杜鹃山必须要有一个最可靠的联络人，这个联络人不仅要牢记和保护杜鹃山的资料，保持杜鹃山和成都的联系畅通，更重要的是要对皇上绝对忠诚，担负起兴复汉室的责任。杜鹃山几次易主，最初是老爷亲自掌管，后来是关平将军，可关平将军也不料英年早逝，现在暂时由关兴将军代为掌管，但是关兴将军时常要随军变动，不好联系。所以他托老奴寻找一个能继续担当此任的人选。
　　柠儿：要记下所有的情报，现在杜鹃山大概收到多少条线报了？
　　王叔：杜鹃山建了快三年了，可到魏国和吴国各地的眼线却不是很广泛很成熟，现在大概有一万七千条线报。
　　灵均：那王叔你找到接替兴哥的人选了吗？
　　王叔：原来啊，我还真没找到。今天你们这么一问，正好提醒我了。
　　灵均：王叔，你不会，打我的主意吧？
　　王叔：什么话？我一个老头子，打你一个小姑娘的主意做什么？我是看大小姐你。
　　灵均：不行不行，我可不行，我一个姑娘，这任务太重了。再说我可背不下来那么多线报。
　　王叔：不不不，你最合适，大小姐，老奴虽然地位低下，但跟随老爷多年，老爷的朋友们也还是信任老奴的，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我把这个秘密都告诉你们了，你现在可不能反悔啊。
　　灵均：王叔，我也很信任您，我是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毕竟我是女儿身，恐怕难以服众。王叔，这样吧，先让柠儿跟我一起试试。
　　王叔：这个，为什么呀？
　　灵均：柠儿的为人你知道，而且她又聪明又勤快。那两万条线报她很轻松就能记下来。
　　柠儿：菱儿你说什么呀？
　　灵均：王叔，好不好嘛，我和柠儿一起才能发挥特长嘛，你说的杜鹃山，这么神秘也很复杂，我想和柠儿先试试，如果我们不能处理好，王叔你再考虑换掉我们。
　　王叔：你这样想也好。那我马上就跟神农顶那边联系。
　　柠儿：王叔，我们刚才不是说要把小公子送到不然老人那里去吗？正好我们几个一起去，也好让菱儿和我了解一下杜鹃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灵均：我也是这样想的，王叔你觉得怎么样？
　　王叔：你们俩呀，还真是亲姐妹一样呢。那好，一切我来安排。你们就把府里的事安排好就行了。
　　灵均：好，王叔你不用担心了，大嫂贤惠能干，家里的一切她都会料理好的。再说了，这次我们把绍儿送走，给娘和大嫂减轻了一大半的麻烦呢。
　　王叔：大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喜欢小公子啊？
　　灵均：我哪有不喜欢他呀，他是我亲弟弟，但是，男孩子如果不好好栽培，这么小的时候就任由他胡作非为，长大了不知会闯出什么祸，甚至，我不敢说会有什么恶果，所以，如果这次真能为绍儿寻得一个良师，我会拼尽全力去争取，我是绍儿的姐姐，但也是张家的长女，我有责任教育好弟弟，我当然希望，看到他能成材。
　　王叔：好了，大小姐的心思老奴懂了。老奴这就去安排，我们几个尽快出发。
　　午后，灵均房里。
　　柠儿：你又替我做决定。
　　灵均：可是你一点也没有不开心啊。
　　柠儿：我怎么会开心呢，谁能记下来那么多线报啊？
　　灵均：你能啊，而且我知道，这个任务虽然困难但我们柠儿一定能胜任。我请你吃糖油果子，那你还要不要反悔啊？
　　柠儿：哼哼，老爷对我们家恩重如山，我愿意为张家出力，我可不是看在糖油果子的面子上，我是......
　　灵均：我知道啦，金大小姐雄才大略，一点点好吃的怎么能贿赂你呢（拿了一块点心塞到柠儿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