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援手 ...
-
程毓又病了，这一回是心病。
福伯的药不管用，心病还需心药医。京城虽大，要找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委实不容易。秦妈妈让刘长青满京城打听哪里有白猫，几日下来一无所获。期间陆源来看过程毓两回，也劝了程毓，就不见她病情好转。程毓整日里提不起精神，晚上又睡不安生，还不肯点安神香，让身边伺候的人看着干着急。
上哪里再找一只小白给程毓？秦妈妈看着日渐消瘦的程毓，急的嘴巴上火。第二天，程家的外面多了一个竹篮，门房揭开竹篮上盖着的红布，一只毛色全黑的碧眼小奶猫蜷缩在竹篮里。
时人以为黑猫能辟邪，使妖魔鬼怪不敢靠近，还能为主人带来吉祥。所以，京城里的富贵人家，都有养黑猫，或者在屋里摆放黑猫饰品的习惯。
小白死得蹊跷，尤其死时，脖子上还缠着秦妈妈用程毓的头发求的平安符，总让人心里膈应得慌。一道子的话时刻在耳朵里响起，秦妈妈心里多少有些忌讳，听到门房说外面不知道水送来一只黑猫，心下一喜，想着家里养只黑猫冲冲煞也好，最好能让程毓的病痊愈。
程毓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院子外面有猫儿的叫声，心中一动，翻身起来，随意披了件外衣，开门往外走。程毓循着声音出处走，在廊檐下的一盆秋海棠后面找到了一只全身乌黑的小猫。
小猫的声音弱弱的，在风中一颤一颤，好生可怜。程毓的心顿时软作一滩水，立马将小黑猫抱进怀里。小黑猫被程毓抱进怀里，停止了喵喵叫，小小的脑袋蹭着程毓胸前衣襟，发出微乎其微的咕噜声。
“小白，是你回来看我了吗？”眼泪一滴接一滴往下掉，很快湿了衣襟。在风中站了约一刻钟，程毓抱着小黑猫进屋。
见程毓房里没了动静，驻足在门口的秦妈妈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小白死的当日，程毓就病了，原因是什么，秦妈妈心知肚明。如今小黑猫的出现让程毓哭出来，也算了却程毓一桩心事，
只一点，往后得好好照看小黑猫，切莫再出意外。
程毓怀抱小黑猫枯坐到天明，脑子一改前几日的浑浑噩噩，只是连日来没吃什么东西，身体使不上力气。第二天早上，程毓喝了厨房送来的一碗粥，还用了半屉水晶饺子，腹中有了东西，力气慢慢回来。
“梅香，给小黑准备一个舒服的住处，往后小黑养在我房里。”程毓抱着小黑猫，目光柔和，爱怜地抚摸猫儿头上的毛。抱着黑猫想了一夜，程毓终于想明白了。小白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小白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忍着不肯亲近小白，小白还是替她死了。不养，不代表不挂念，所以她才会对小白的死耿耿于怀。昨夜在风中抱起小黑的那一刻起，程毓就决定，这一回定要亲自将猫儿养大。
梅香得了程毓的吩咐，很快将小黑的猫窝做好，小黑正式入住程毓的地盘。说来也怪，别人抱小黑时，小黑喵喵叫不停，只要到了程毓怀里，立马歇声。秦妈妈几人常指着小黑笑骂：小东西认主，不肯让旁人碰的习惯怎么得了。每到此时，程毓总会抱起小黑，双眼带笑，说小黑是她养的，不认她认谁。
时间一晃而过，十一月又走到了头。十二月初三当晚，天空下起了大雪，鹅毛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夜晚静谧，只有雪花落下时发出的簌簌声，不多时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程毓幼时极喜欢雪，便是后来一个人在雪天死去，也没将她对雪的喜爱抹去。推开窗子，触目皆是银色，连冷风从脖颈、袖口灌入，也冻不退程毓看雪的热情。秦妈妈一早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出去踩雪，程毓答应得好好的，趁秦妈妈出门时，领着荣鑫园的大小丫鬟一起打雪仗，她还不忘找来一个婆子望风，看到秦妈妈过来立刻报信。
也不知秦妈妈是故意还是真被事情拖住了脚步，程毓几人玩累了，也不见秦妈妈回转。直到午时前一刻，程毓才听到秦妈妈的声音。
“秦妈妈被什么拖住了脚，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秦妈妈进来时，程毓另换了一身衣裳，半点看不出之前被雪砸的狼狈，一张脸红彤彤的，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气息，格外好看。
“我刚走到二门，就听门房说有一个男子昏倒在大门外。恰好许管家出门办事，福伯又在研究药方，不能被打搅，门房上的小子这才找到我。家里只有小姐一个主子，我想着不方便收留外男，便叫人备了马车，将人送到最近的医馆。也是那人命大，大夫说再晚一时半刻送来，人就得活活冻死在外头。”
昨夜这场雪是京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大虽美，却不知压倒了南边多少房子。程毓前世受过别人的救济，知道雪中送炭的暖，那滋味当真能记一辈子。
“我记得京城设有善堂，每到天灾时，善堂都会开设粥棚。昨夜雪大，说不定有人家遭灾，等许管家回来了，让许管家安排人给善堂送五百两银子过去，不用程家的名义，只说是家主人的一点心意。”杏林春开张时日不久，入账的银子不少，虽说葫芦山西山是个销金窟，程毓却不吝啬这点银子，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愿意伸出援手。
“夫人在世时，也见不得灾荒时，有些百姓吃不饱肚子的境况。小姐和夫人一样，都有一颗菩萨心肠，好人总会有福报的。”
“福报，我从未奢想过？能有今天，便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重生的人不少，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带着记忆重新来过，她有此际遇，确实应该心怀感激。
给善堂捐银子的事交到许管家手中，很快办妥。日子如流水，冬日无聊，程毓手头又没有要紧的事，便将之前从箱笼中找出的那块宝蓝色织吉祥如意暗纹云锦裁了，给陆源缝衣裳。陆源的尺寸被程毓刻在脑子里，大约再过几十年也忘不了。
转眼又是三五天，给陆源做的直裰到了收尾时候，程毓收到消息，陆源外出调查案件时出了意外，人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援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