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视野》雁子飞

5、我是他弟弟，表亲

　　徐曼琪觉得这一天里发生的事都太神奇了。
　　八个小时以前，没实力还脾气古怪的总监在部门会议上说自己升职了。
　　四个小时以前，来了个年纪轻轻的新总监，好看的让徐曼琪觉得不去当明星都可惜。
　　一个小时以前，下班后和朋友说好一起去新开的烧烤店吃晚餐，中途朋友被一通电话叫走，徐曼琪不想回家只好一个人去烧烤店。
　　二十分钟以前，到了烧烤店，徐曼琪拿着等号牌犹豫要不要换一家吃的时候看到了吴嘉云，只是礼貌地打了招呼，没想到吴嘉云把他的号给了自己。而吴嘉云今天一系列反应都很古怪，方才又像是迫切地想要找到什么很重要却走散了的人。
　　十五分钟以前，离开十分钟不到的吴嘉云又站回到徐曼琪面前，低头小声地问徐曼琪能不能把号还给他，说跟自己吃饭的人又回来了。徐曼琪看着吴嘉云，发现吴嘉云尴尬地耳朵都红了起来。徐曼琪无奈地把吴嘉云之前给自己的号又递还给他。
　　十分钟以前，吴嘉云又回到徐曼琪面前，仍然低着头略显尴尬，却问徐曼琪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徐曼琪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号，说了好。
　　九分钟以前，徐曼琪被吴嘉云带到餐桌，看到了四个小时以前见到的那个很好看很年轻的新部门总监。他正在翻菜单，看到徐曼琪和吴嘉云走过来，冲徐曼琪笑了笑，说你好，嘉云让你见怪了，晚饭一起吃请不要介意。
　　跟写小说一样。

　　“曼琪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
　　徐曼琪把目光从菜单转移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楚桥，楚桥弯着个眼睛冲自己笑得友好礼貌，徐曼琪回答：“嗯，真是麻烦您了。”
　　“能跟自己的新同事一起吃饭随便聊聊对我来说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怎么会是麻烦。”楚桥顿了顿，接着说，“对了，叫‘曼琪’不冒犯你吧？”
　　“不会不会，这样叫很亲切呢，同龄的和比我年长的同事朋友都这样叫我。”徐曼琪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楚总监这么帅，这样叫我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楚桥一愣，说：“我在接手之前看了大家的资料，曼琪你比我小两岁，叫我楚桥哥就可以了，楚总监这称呼在公司外听着别扭。”
　　“楚桥哥？”徐曼琪叫了一声，余光瞥到坐在楚桥旁边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吴嘉云突然抬头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眼楚桥，继而把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然后好像轻轻翻了翻白眼。徐曼琪有些尴尬，看自己和楚桥手上都有菜单，而吴嘉云却没有，就把自己的菜单递过去，“小云朵也点菜吧。”
　　吴嘉云皱了皱眉，并没有伸手接过菜单。
　　“不用给他，我会给他点的。曼琪你点自己喜欢吃的就行。”楚桥对徐曼琪说，“对了，你们在公司，都把嘉云叫‘小云朵’么？”
　　徐曼琪收回手，看了眼吴嘉云的脸色，点了点头：“一个同事在小云朵刚进公司的时候起的，大家觉得这个称呼顺耳亲切，久而久之就都这么叫了。”
　　“嗯，是很亲切。”楚桥看向身旁的吴嘉云，叫了声“小云朵”，意料之中地看吴嘉云抬头瞪了眼自己。楚桥“哈哈”笑出了声，补了句：“还很可爱。”
　　徐曼琪一时接不上话，她其实想问面前这两人是不是一直认识，又觉得兀自的发问可能会破坏气氛引起尴尬，而让这顿饭吃的寡然无味。徐曼琪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觉得此刻不宜八卦，决定继续点菜，把面前二人的关系暂且抛在脑后改日再做研究。
　　“我是他的弟弟。”
　　吴嘉云却突然开了口，回答了徐曼琪没问出口的问题。
　　徐曼琪愣住，看了眼吴嘉云又看了眼楚桥，楚桥叫了服务员正在点菜，像是没听到吴嘉云的话，而吴嘉云那厮仍是面无表情，只是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小云朵你说什么呢哈哈哈哈......”徐曼琪此刻觉得自己方才的预感真对，果然很尴尬。
　　“曼琪姐你那满眼的好奇谁都看得出来你在想什么。”吴嘉云皱了皱眉，“下午骗了曼琪姐，对不起。哥哥他来公司也没事先告诉我一声，我生他的气，所以才说的不认识他。”
　　徐曼琪抓了抓头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楚桥哥和小云朵的姓氏不一样......是表亲么？”
　　“算是吧。”楚桥点好了菜，便抢在了吴嘉云之前回答了徐曼琪，继而道，“曼琪，先点菜吧。”
　　“呃？......诶好。”徐曼琪翻了翻菜单说了几样菜品，但服务员都说楚桥已经点过了，徐曼琪一愣，便说可以了，把菜单递还给了服务员。

　　饭吃的还是有些尴尬。
　　且不说徐曼琪和楚桥关系不熟但还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吴嘉云则是一副摆了明的“我不想理你们”的态度，楚桥烤什么夹给他他就吃什么，自己不夹菜，不说好不好吃，也不说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
　　徐曼琪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刚开始楚桥会每种都烤一点夹给吴嘉云，后来就很有目的的只给吴嘉云夹某几种。中途楚桥又加了一盘生菜，给徐曼琪匀了一半，剩下的放在自己手边，那之后楚桥烤好的肉都会沾了酱用生菜包好之后再递给吴嘉云。
　　好像能看透吴嘉云的心思一样。徐曼琪这样觉得。
　　“真是谢谢楚桥哥的款待了。”站在烧烤店门口，徐曼琪冲楚桥弯了弯腰，笑着说。
　　“哈哈，这家店还挺好吃的，曼琪你吃好了就好。”楚桥跟徐曼琪握了握手，问，“曼琪家离这里远吗？怎么回去？需要我送下你么？”
　　“家离这里很近的，我想自己散散步走回去，吃了很多不运动下会发胖的。”徐曼琪笑着撇撇眉毛，看了眼旁边又在玩手机的吴嘉云，说，“楚桥哥快带小云朵回家吧，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见。”
　　“哦？啊，啊好的。明天见。”楚桥跟徐曼琪道了别，拽了下自己身边的吴嘉云，吴嘉云勉为其难地抬起头冲徐曼琪说了句“曼琪姐明天见”，就又收回视线专心于手机游戏。
　　徐曼琪看楚桥叹了口气，做了口型说“抱歉”。她笑着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平时怎么没发现小云朵是个“低头族”，真是有这么好的哥哥也没救了。徐曼琪想。
　　楚桥看徐曼琪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人群中，突然说道：“你这女同事人不错啊。”
　　“她很漂亮。”吴嘉云答非所问，手指仍在手指屏幕上飞快点动。
　　楚桥伸手从吴嘉云手里抽出了手机，关掉了游戏又还给吴嘉云：“好了，别玩了。我送你回家。”
　　吴嘉云没反抗，只是耸了耸肩，沉默地朝楚桥的车子走去。
　　吴嘉云是被楚桥摇醒的。揉揉眼睛发现自己仍坐在副驾驶座上，而车已经停到了自己的公寓楼下。
　　“你刚睡着了。”楚桥说。
　　“我知道。”吴嘉云想了想回答说。
　　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来的路上还有个歌听，虽然听的人心情不怎么愉快但好歹是个声响，回来直接就静悄悄的了。吴嘉云心想不睡着才怪，要是换他开车，楚桥也得睡着。吴嘉云转头看楚桥，发现楚桥正拿着自己手机按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吴嘉云问。
　　楚桥把手机递给吴嘉云：“我把我现在的手机号给你存进去了。你怎么还存着我原来那个号？我又不再用了。”
　　“你把原来那号删了？”吴嘉云连忙翻手机通讯录，却找不到自己原来备注的那个号码。
　　“没有。”楚桥回答，“我只是换了个备注，跟我现在的号存在一起。”
　　“你换成什么了？”
　　楚桥没回答，只是笑着看吴嘉云在翻通讯录。看到吴嘉云滑动屏幕的指尖一顿，楚桥说：“反正你也说我是你哥哥，那这个备注挺好的。”
　　吴嘉云看到那两个备注成“楚桥哥”的号码，低着头沉默。
　　“喂喂，快下车，回家睡觉去。”楚桥开了车锁，催促着定在座位上的吴嘉云。
　　吴嘉云一愣，开了车门，一只脚踏了出去，却又回过身来对楚桥说道：“刚见面的女同事都可以叫你‘楚桥哥’，你希望......我和她们一样么？”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楚桥盯着吴嘉云，吴嘉云说话的时候嘴上挂着笑，可这话说得太苦涩，笑容也带着勉强。
　　吴嘉云没等来楚桥的回答，他下了车，轻轻关上车门。楚桥透过车窗看到吴嘉云缓慢地走进公寓大楼，便发动了车子，开出了吴嘉云住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