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抱抱宝宝

5、山石滑坡

　　2017年6月5日 6:28 am

　　经历过第一次地震醒来的刘教授，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授，本来他已经退下讲坛。但受到还在校内任教的亲人邀请，回校给年轻的学子们客串一下讲师，也想看看自己一手教导的弟子——石生，现在教学的水平怎么样了。

　　由于刘老师的家现在并不在全州，加上这次的行程有好几天的安排。学校还特意给刘教授安排了临近山边的宿舍，想着环境清幽，应该会合教授的心意。

　　本来这是双方都满意的安排，可遇上地震、暴雨和山石滑坡，可就是要命的问题了。刘教授年纪也大，腿脚不灵便，虽然第一次地震的时候，老人家已经有所警觉。但是手脚的速度就是跟不上，看着这么近的山，外面下个不停的暴雨。

　　在第一次地震后，老人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往外奔，倒是拉着同行照顾他的护工，还有早上过来接教授去吃早饭的石生。一起往顶楼而去，上楼前，还特意吩咐护工，拿了他带来的几瓶好酒。也让弟子背上他来时收拾好的那个小型行李袋。
　　三人刚刚到达顶楼，外面就传来巨大的打雷声，老教授脸色一变，拉着其余两人向着走廊最靠里的房间走去。没走几两步，第二次地震就来了。

　　三人只能找寻最近的墙壁靠着，其实年轻的石生还是能跑向其中一间房间，找寻桌子或更安全的位置躲避，可他不放心自己年迈的老师。
　　而另一个年轻的护工，早已六神无主，一直就是按着老教授，或弟子的指示行事。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脚下的大地在震动，宿舍在明显的摇动，紧跟着的，还有山石和泥水的滑坡在外面一起冲击着楼房。刹那间，身处这小小楼宇中的三人，像是在狂风怒雨中，大海里小小的一叶扁舟。

　　无助地，没有一点办法的，祈祷着这宿舍楼的建筑质量良好，能撑的住这灾难。在老教授的心里，是非常忐忑不安的，虽然他凭着打雷似的巨响，判断将要山石滑坡，那个时候向楼外跑，很有可能直接被泥石流淹没。

　　相对而言，跑向顶楼，还有几分希望能幸存。但是面对地震加泥石流，这么近的距离，楼房能撑住吗？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只能祈祷了。

　　自己一把年纪，死于这种灾难，没有半点不甘，但身边的石生和护工，都是两年轻人，石生传承自己的学问，是自己最后收的弟子，才踏上讲坛没几年，刚刚开始他的讲师生涯，前途一片光明。

　　而护工小姑娘，也是毕业于院校没多久，所属院科更是结合中医和西医的，新兴护理专科，在国内属于试验性的阶段。虽然年纪尚小，但也是专业知识过硬的人才，这次带她来，也有让她和各地医疗护理专科人员学习的意思。

　　他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人才，不应该就这样死于灾难中。可这样的天灾，他一把老骨头，又能如何呢？握紧身边两人的手，老教授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活下去！

　　三人近乎蹲趴在顶楼的走廊过道上，四周除去墙壁，基本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老教授有几次想赶石生离开，让他寻找掩蔽点，但石生紧紧的抓着老师的手，他知道，这个时候放开，下一次，可能就是天人永隔了。

　　他没有想太多值不值得，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没有办法丢下自己的恩师，独自躲藏。当然，他也尝试过想要背着老师一起找躲藏地的，但是这么剧烈的震动里，自己的都站不稳了，老教授怎么可能愿意让石生背自己。
　　其实这些挣扎与思想变化，都是极其快速转变的，只是在灾难中，每秒都像无比漫长，过后回想，其实整个过程，可能也不过是1分钟之内。

　　但是，就是这一分钟，石生的坚持不走，换来了他们最后三人都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因为就是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如果离开去寻找新的躲藏点，必经之路，大大的一块水泥楼顶，砸了下来。任何在那里移动，都会被砸到，极难侥幸避免。

　　随着楼顶各处水泥天花下坠，雨水亦一起泼进顶楼，震动停止后，满目苍夷，如果不是远处的高大建筑依然在目，可能你会以为一瞬间穿越到了一个末日世界。

　　但是眼前的一切，足够让人双手发颤，脚步颤抖。这次，不是因为地底的震动，而是属于心灵的震荡。稍远一点的饭馆方向飘起滚滚浓烟，和冲天火光，连暴雨也没有办法，立刻让那双睁着火舌的大蛇，立刻停止窜动。

　　而近处，离山体较远的楼宇，虽然没有受到滑坡的太大冲击，但在地震的影响下，好几栋楼宇的地基都有下陷的现象。虽然下陷的程度不深，但如果再有地震呢？哪怕不是主震，而是余震，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灾情最严重的，可说是他们三人身处的这边两栋宿舍楼，和离山最近数过去第二排的第三栋楼。都是直接受到山石滑坡冲击的楼宇，有一栋楼层的房顶都没有了，不知道是因为地震而塌下去的，还是因为被山石砸过去的。

　　近在眼前，还有一栋楼宇，在昨天还是和其他一众职工楼宇持平高度的，现在明显矮了下去，连顶楼都好像被泥土埋了一半。石生环顾四周，不说别的地方，就受到山石滑坡这片，已经和废墟没有太大分别了。

　　老教授拉住正在愣神的两人的手，大声的说道：“快走，离山体远一点，这里太危险了！”

　　两人回过神来，护工扶着老人家的手，而石生这次却放开了恩师的手。
　　“老师，我要去帮忙救人，我会注意情况，尽量不冒险的。您先跟小兰去安全的地方避难吧。”

　　老教授背起装着酒的背包，让小兰接过石生手上的行李袋，在暴雨中歇力的向石生喊道：“下着暴雨，要是你想救人，千万不要尝试深挖，雨水会不断把砂石泥土向下冲，要救，时间紧急，只能选能目测得到的灾民。记着，千万小心！”

　　别过恩师的石生，在混乱中，接过不认识的妇人找来的一个大金属盘，一路找寻着还生还的人。瓢泼的大雨也无法遮掩人们的喊声，有找寻孩子的母亲，那惊惶的呼喊。有抱着仅剩亲人的人们，惊魂未定的痛哭声。甚至有孩子找不到长辈的，无助的呼叫声，细细的，却也尖利的刺痛人心。

　　当然，到现在还是有一些吓傻了，站在空地处，刚好逃过一劫的人。他们甚至连去找一个安全的避难所，都不会的人，呆呆的蹲在原地，更不用指望他们救人了。

　　在一片泥泞中，一双小手努力扒挖着身前的沙土，在滑坡的时候，他正站在背向山体的那一边阳台，被水泥的围栏挡住，刚好没有被冲出去，但是由于地震，背后的墙壁也倒了下来。

　　虽然他躲在这个小三角里面，活了下来，但是一旁的泥沙也不断的流过来，如果不尽快逃出去，这小三角迟早而已会完全被泥沙淹没的。年仅9岁的浩浩，在求生的本能下，奋力的扒挖，在泥沙的充填下，其实那个小三角已经只能让他趴着挖了。

　　如果不赶快逃出去，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爸爸前几天去外地出差了，妈妈也去买早饭了，她说很快就回来的，浩浩很乖，有好好的待在家里帮忙打扫卫生的。

　　他一边哭着，一边害怕被泥沙完全淹没，也一边努力的挖着，手上完全不敢停，就怕停下来就要死在这里了。是的，面对这样的灾难，年仅9岁的浩浩，明白了什么是死亡。

　　有好几次旁边都传来过大人的呼喊声，浩浩也全力的回应过，但雨声太大，再加上大人的声音，完全遮住了浩浩的呼喊。急的浩浩连肺都快要喊破了，眼泪也哗啦的掉个没停，他心里害怕的很，要是真的没有人发现他，要是自己扒不出去，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之前挂在脖子上的小哨子，那是他看着好玩，几天前央求妈妈买的玩具哨子。艰难的转过身，泥沙已经快要把浩浩淹没了。

　　在暴雨中找寻救援目标的石生，在路过其中一栋楼宇的时候，听到微弱的声音，开始的时候还像是气力不足。后来哨声越来越明显，他奔向声音的来源地，从砖块和水泥围栏的缝隙中，看到了双眼通红，哭的稀里哇啦的浩浩。

　　立马唤上几个大汉，一起奋力的挖开泥沙、土石、砖块，石生的手上已经是换过一轮的金属大碗，之前的大盘已经给了挖掘现场，更需要的救援者。

　　在这个时候，完全没分彼此，也没有私有这个概念了。在他们的脑海了，只有一个分辨，这是能帮忙救人的，这是帮不上忙的。

　　在几个大汉的奋力挖掘下，浩浩成功被救出了，小范围的响起了一阵欢呼。随即，浩浩被一个中年妇人抱着离开，而众人头也不回的，继续找寻生还者。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每晚一分，就有可能有一个生命沉眠于泥土之下，宿舍楼里住着不少人，哪怕在第一次地震中有好些人已经逃了出来。但是如果还有一些独自留守在家里的老人小孩呢，他们行动不便，甚至有一些孩子是被反锁在家里的。

　　如果是普通日子里，这可能是为了孩子好，但是这种时候，也让孩子没有了逃跑的机会。虽然说，他们也是冒着再一次地震，和泥石流的险情，在救援。

　　可能心里也是一直在害怕，但是当你看到身边的情景，你忍不住上去帮忙。当你救到第一个人，她感激的目光，又或者是被护在母亲怀里的小孩。平日胆子再小的人，这一刻，都像是勇气爆发，不是为了日后的荣誉，只是想，再多救一个人。

　　曾经有媒体在事后这样采访自发救援的人们，其中甚至有一些尖刻的媒体这样问道：“据知您以前一直是下岗失业的，到华乔大学也不过是干上了清洁的工作。请问那次救人的行为，是不是您想当一个英雄？”

　　救援中仅受轻伤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身材肥胖，面对一众采访的媒体，他低低的说道：“年轻时，我曾经是一个小混混，也没有干过什么体面的工作，一直怨天尤人。直到那个时候，看到那个被我救出来的小孩，他哭的双眼通红，还一直多谢我们。我才觉得，原来我也是有用的......”

　　旁边一同参与救援的几个大汉，拉着他一起奔向下一个救援地，除了那短短的采访录像，他甚至没有留下他的名字。可是，在被救者心里，永远的留下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