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世变》游椋

12、前行

　　苏籁在前头牵着铁链，拉着杜沉小心地走。
　　她现在不光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路上，身边还多了这么个丧尸。要是遇上幸存者，肯定连她也一块收拾了。
　　那些幸存者当中，可有不少人手上有武器，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苏籁表现得小心翼翼，杜沉好像也知道她的难处，十分安静地跟在后头，就好像一个影子。要不是还能隐约闻到杜沉身上飘散出来的丧尸味道，苏籁甚至要忘记自己身后还跟着这么个大家伙。
　　她本来想的是快快离开，不要惹事，但走到半路上，她忽地就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要落荒而逃呢。
　　她现在有代步用的车子，还有杜沉。有了车子，她就可以搬运更多的东西；而有了杜沉……
　　“喂，杜沉。”苏籁突然站住，回过身去和杜沉讲话。她还不太适应和一只丧尸对话，却还是尽量昂起头，好让自己能够正视杜沉的眼睛。
　　杜沉没有发出声响，只是稍微将僵硬的身体弯低了一些，让苏籁无需那么费力地伸长脖子，就能和他对眼讲话。
　　“杜沉你……你是丧尸吧？其他丧尸一般也不会攻击你，是么？既然这样，你能不能到那些商场超市里边去，拿点吃的东西出来？”
　　苏籁有些紧张地问。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否可行，就连杜沉现在还残存着多少人性，也是件说不准的事。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苏籁自己比谁都心中没谱儿。
　　说完这话以后，只见杜沉又缓缓地动了动脑袋，然后好像十分认真地盯着苏籁看了看。
　　苏籁本来并不觉得自己能理解丧尸的心思，可被这样静静盯着看以后，她却忽地就笑了起来，伸手去摸了摸杜沉。
　　“我不会拿这当借口，丢下你跑开的。没有必要吧。”
　　杜沉又静了一会儿，还有才摇晃了一下身体，整个人直立起来，开始四下顾盼。
　　看着他那样子，大概算是答应了吧。
　　苏籁轻轻舒了口气，将商场的位置指给杜沉看。
　　那是全镇上最大的一个购物商场，苏籁早就眼红那商场里边的东西。她甚至很清楚，那商场在哪一层有着她必须的物资。
　　她只是——进不去。
　　在丧尸潮刚开始爆发的时候，她就在慌乱的逃亡中，路过这商场门前。她那时候也还是有点儿小心思，希望自己能从这商场中抢出来点儿物资。可还没等她靠近，就见泡在前头的那些人，朝着商场就奔了过去。
　　不等其他人作出反应，商场中就涌出了大量丧尸，反向人群扑了过来。
　　人群大惊，在混乱中到处逃窜，却还是有不少人被汹涌而来的丧尸们追赶上，然后摁倒在地，撕开吃掉。
　　而在这几日躲避的过程中，苏籁也一直小心地想要靠近商场，却发现商场里边几乎满满当当都是丧尸。别说进去取物资了，就是不小心靠得太近，都很可能会被扑出的丧尸直接吃掉。
　　但苏籁现在有杜沉了。
　　她先是向杜沉指明了汽车缩在的方向，然后就让杜沉独自到那商场里边去拿东西。
　　她并没有向杜沉指明，要求他拿什么东西出来。
　　一个是不确定杜沉是否能听懂，另外也是想要看看杜沉如今的智慧到底处在哪一个层次。这本来就是件不一定能成功的事，还是不要给杜沉太多压力的好。
　　苏籁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杜沉的背影消失在雨帘之中。
　　“……没想到我还真会跟一直丧尸在一块儿。”苏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她没有浪费时间，在见到杜沉走向商场以后，马上就转身，朝停放着的旅行车跑了过去。她不会就这样抛弃杜沉，但唯有回到车上去以后，她才算得上是暂时安全。
　　在这种丧尸密布的城市当中，随意在路上游荡，是件相当危险的事。
　　回到车上以后，苏籁不时地就会抬手去看手表。每一次看时间，她都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但在看了好几次以后，苏籁才发现，距离她回到车上来，才只过了五分钟而已。她自己心里太过紧张，就觉时间过得格外缓慢。
　　——度日如年。
　　苏籁算是彻底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隔着玻璃和雨幕，苏籁可以像个局外人一样，望着外边浅浅的灰色天空和世界，慢慢地感受着那种不一样的压抑。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看过风景。
　　就在苏籁有些儿感慨的时候，却见到在雨帘之中，有个高大的身影破开雨水，朝着车子一路直走了过来。
　　那身影很是有些古怪，让苏籁一时都没能辨认出来。
　　等他靠近之后，苏籁才看清那个上半身大得有些不正常的身影，原来正是拎抬着几个大箱子的杜沉。
　　杜沉本来就比别的丧尸都要高大，现在扛着好几大箱东西，远远一望，可不就是个奇形怪状的模样么。
　　苏籁没想到杜沉会直接就扛着箱子过来，顿时都有些呆住，直到杜沉浑身湿漉漉地在旅行车旁边转来转去，她才猛然回过神来，爬到后头去，直接就打开了车后的掀盖门。
　　正在游荡着的杜沉马上就走了过去，自觉得很。
　　苏籁也没工夫细数他拿出来了什么东西，赶紧帮忙将那些货物都卸了下来，堆在车子角落里。也不等苏籁多说什么，杜沉就又敏捷地转身，朝着商场移动过去——嗯，对丧尸而言，他的速度实在算得上是敏捷了。
　　真没想到杜沉这样卖力。
　　他走了好几次，将旅行车后半几乎都塞满了，这才在苏籁的拦阻下停止了搬运。
　　在杜沉离开的时间里，苏籁稍微翻看了一下他搬过来的箱子。
　　这些箱子应该都是堆放在货仓里边的东西，杜沉是只丧尸，拿不来精细的东西，干脆就破门而入，直接将仓库里头的货都给搬了出来。苏籁甚至还见到了一个冰柜，里边装着的是开始有些发臭的肉块。
　　“……这家伙还懂给自己准备食物啊。”苏籁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