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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济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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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沉暗后,他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没钱。没钱,也就意味着找不到住宿,找不到住宿也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他在沙城四处转了转,没看到有乞丐或者是露宿街头的人,这说明这里应该是非常繁华的。繁华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救济所。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是有这么个地方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他带着目标又转了转,也询问了几个本地人,这里是有救济所的,具体位置却没人说的清,只说在城郊。
城郊?一个城市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城郊是在哪个方向?
不知道,再问问吧。
他叹了口气,继续向人询问,但结果都不怎么乐观,这些人要不是不耐烦就是完全的不屑,根本无法沟通。
他又抓了个人问,那人看起来非常不耐烦,摔手就要挥开他,但因为他抓的太紧,一下没挥开。
那人脸上立马挂不住了,开口骂道,“哪来的乡下小子,滚一边去!”
他皱了皱眉,放了手,又重新找了个人问了问。得到的答案是在东边。
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肯理他,实属不易,他觉得精神都被振奋了。
其实西域每个城市都只在东边设有郊区,其他地方是不允许住人的,这似乎是一种习俗,但具体是要干嘛的,连本地人都说不清楚。
他携裹着夜色往东边去,但由于沙城实在是太大了,等他走到城郊,天色已经由刚刚入暮变成完全的泼墨色。
城郊零零散散的有十几个村庄,救济所就在离这些村庄很远的地方。他走到救济所近前,才看清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连着的十几栋房子都破破烂烂的,几乎没有人,在夜色中安安静静的,也看不到灯火。
他推开其中一座房子,门“嘎吱”一下发出了很大的声响,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里面有人吗?”
空空荡荡的环境中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他有些疑惑的又往里面看了看,怎么可能没人?连看守的人也没有吗?
他关上门又去其他的几个房间看了看,在一个相对还能看的过眼的房子里找到了这里的看守。
那是个脏兮兮的老头,喝得大醉倒在自己屋子里,门也没关,一室的酒臭味让人作呕。
他踢了踢那个老头,意图将他唤醒,可好像没什么效果。他又用手重重的拍了拍,“啪啪”作响,可那老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无奈,只好去院子里提了桶水倒下去。
老头被水泼的浑身湿透,酒也醒了,眨眨眼看着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我是来投宿的。”他开口。
“哦哦,”老头这才反应过来,“你等等,你等等,我去拿个本子。”
虽然他不知道投个宿为什么还要拿本子记一下,但还是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那老头没用多久时间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缺角少页的蓝皮本子。
“行了,”那老头说,“叫什么名字?”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说,“梁青。”
老头点点头,在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写下“梁青”两个字。“这里空荡,你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随你选,不过西边的那两间靠在一起的房子已经有人住了。”
这里还有人住?梁青实在没想到。
那老头让他随便选,也没给他钥匙,这里的门似乎都没锁。当然,照这种破烂程度,有没有锁都一样。他也不在意,这一天累得够呛,他只想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就随便在这旁边的一间房子里歇下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半空,他估摸着自己已经睡了五六个时辰。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一只虫子给咬了,现在都还肿着,一摸一个疼。
他皱着眉按了按,觉得整个脖子都是酸的。
不管了,等过几天自己好吧,反正没钱。
这时隔壁的那个老头也从屋子里出来了,他端着张枯槁的脸,冲梁青笑。
梁青也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又扯到了脖子上的那个胞,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老头看着他脖子上的胞,说,“这不是被什么毒虫给咬了吧。”
“嗯,”他说,“昨晚睡觉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的虫子咬的。”
“哎呦,那可得去看看,都肿这么大了。”
“没事,没什么大事。”他摇摇头。
那老头又看了看他脖子上的胞,有些不放心的说,“这里经常有些毒虫,我也常备着些药酒,你要不涂涂?”
梁青看着他的眼睛,他眨了眨又看向他,说,“要不要?”
梁青无可无不可的说,“好啊,麻烦你给我来点吧,先放在我房里,我出去转转。”
“你不先抹抹吗?”老头的语气怪怪的。
梁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不了。”
梁青想着自己的事情,在救济所里转了一圈。
到西边的那两间连起来的房子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他上前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我是昨晚刚来的,你好。”梁青说。
那少年只是看了他两眼,没说话,也没赶他走。
他稍微有些尴尬,于是笑到,“以后可能要做半个月的邻居,所以过来认识认识。”
那少年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怪怪的,似乎有些不喜,但还是让开身体放他进来了。
少年移开后,他才看清屋里的另一个人,那是个与他差不多大的青年。他朝里走了几步,向那个青年行了行礼,先自报了家门。
“在下梁青,不知先生贵姓。”
那青年穿的文气,他便下意识以为对方是读书人,也用读书人的礼仪跟他打了个招呼。
那青年倒是很热情,笑嘻嘻的跟他打着招呼。“姓唐,唐林碣。这位是我的表弟,叫张树风。”
他也转身向那个少年行了一礼,说,“幸会。”
张树风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没有开口的意思。
梁青也不介意,而是与唐林碣寒暄了起来。这相互间的一来一往,梁青也大概知道这个唐林碣是干什么的了。
人家不是什么书生,倒是个江湖侠客,因为家底被挥霍一空,所以只能住在救济所,又自小死了爹妈,倒也没什么牵挂。
当唐林碣问起他的身份的时候,他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含糊道,“不是本地人,漂泊至此。”
唐林碣也不多问,只是笑嘻嘻的打趣着说,“哟,看来梁兄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他附和着笑笑,算是承认了这一说法。
他有什么秘密呢?恐怕唯有的一个秘密就是他完全的彻底的忘了他自己。
唐林碣颇有深意的看着他,好半响才说,“梁兄既然不是本地人,应该也没在沙城逛过吧?”
他点点头,昨天他完全摸不清状况,在沙城里也只顾想自己的,确实没注意有什么风景,说没逛过也不算错。
“那不如明日一起去逛逛如何?到时候带你去见识见识。”唐林碣眯着眼,笑的像个狐狸,“虽然没钱,但只要跑的快,一切都好办。”
他愣了愣,没想到唐林碣会这么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行啊,就怕你跑不快,到时候拖累我。”
“这你放心,到时候我们各跑各的,谁也别管谁,怎么样?”
“那不行,”他笑着说,“我可不会丢下同伴。”
唐林碣倒是被他说的一愣,“哦,那感情好,不过我可不会管你。”
梁青笑了笑没说话,又跟他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唐林碣看着梁青走远的方向,嬉笑着脸对张树风说,“啧,没想到张老这么快就要动手了。”
“蛊虫极需要活人精血,又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物,早动手早好。”张树风说。
唐林碣摇着头,“不过是个无辜之人,不能放过他一马吗?”
张树风嗤笑了一声,“怎么?你有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提个建议而已,”唐林碣嬉笑着开口,身子也斜靠在墙上,没个正形。“就是看他还算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不如放他一马,活人血哪儿没有,大牢里一抓一大把,有何必为难良善人呢?”
张树风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拿着看珍稀动物的眼光看他。“唐林碣,你没搞错吧,寡老人的弟子居然也能这么有情有性?”
张树风话说的无礼,他却并没有生气,连脸色都一如往常。“我只是提建议,做不做当然得看你们,不过我不喜欢这些事情,若我心情不好,恐怕之后的计划,干的不会顺手啊。”
张树风脸色一变,“好个唐林碣,好个寡老人,好好好,你们不就是想多分红吗,我会和父亲说的!”
张树风误会这是寡老人的授意,他也不辩驳,反而顺水推舟的说,“那个梁青,也要一并放了。”
张树风“哼”了一声,没做声,算是默认了,但表情阴霾。
唐林碣心下一沉,苦闷的想到,恐怕这次的计划没那么容易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