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没有忧伤》原上树

6、第 6 章

　　西安只是一个开始。
　　“阿san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

　　程明生其实很想做点什么纪念一下这特别的时刻，但事情发展得太快，两人都没什么准备，表明心意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像有些仓促，都没来得及好好准备一下。”
　　周承英看着程明生羞赫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开心，脱口而出：“你过来。”
　　程明生俯身靠近的时候以为周承英会给自己一个拥抱，自己就先伸出了双手，当然，最后周承英也确实用到了双手，不过她是用手扶正了自己的头，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就亲了自己。这亲吻最后被查房的护士打断，护士走后，两人互看一眼，抱着笑了起来。
　　“承英”
　　“嗯？”
　　“你什么打算？我们的工作都在浙江。”
　　“嗯，这也没别的办法，我起码一个月才能出院，学校只能请假，至于你，当然要回浙江工作，天亮了就走吧，原本就是这样预计的。”
　　“不想和你分开这么快。”程明生顺了顺周承英的头发，摆弄起来。
　　“我也不想。”
　　“承英。”
　　“嗯？”
　　“没什么，就叫叫你。”
　　“你在跟我编辫子吗？”
　　“嗯。真聪明。”
　　“感觉，你的手势。你怎么会这个？”
　　“我有个姐姐，给她梳过。”
　　“我很像你姐姐？啊，不开心了。”说着周承英就撇撇嘴，摆出不开心的样子。
　　程明生觉得她那样子很可爱，笑着亲了亲她撇着的嘴，说：“不是，觉得那样很亲近，想给你梳头发。”
　　“那你还跟别人梳过吗？”
　　“没有。”
　　“好吧，暂且相信你。”
　　“嗯，我不会骗你的。”
　　“虚伪。不过我还是喜欢。”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巴这么厉害。”
　　“嗯，其实我还有很多坏毛病的。”
　　“是吗？那我以后得好好伺候你舒服了，老佛爷发脾气都是天威啊。”
　　“哈哈，阿san ，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幽默。”
　　“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嗯，不急。”

　　第二天，护士查房量体温的时候，周承英惺忪睁开眼，看了看旁边躺着的人，自己回头冲护士笑了笑，护士也笑起来不说话，轻轻帮周承英放好体温计，就离开了。
　　周承英想，真好，一睁眼就能看见喜欢的人。
　　程明生醒的时候，就看见旁边那双眼睛正看着自己，笑盈盈的。
　　“饿了吗？”一边说一边穿衣穿鞋。
　　“不饿。”
　　“不饿也要吃一点，等一下，我先洗漱一下，马上给你买早餐回来。”说着便走进卫生间。
　　“你喂吗？”
　　“小孩子。”
　　“不能退货。”
　　“是，不退。躺着玩一会儿，马上就好。”
　　“好的。”

　　周启盛来到医院的时候，正看见程明生在一勺一勺的喂周承英吃稀饭，氛围很是不一样。然后两个孩子就说确定了关系，周启盛不由得感慨年轻人的世界真是简单，昨天还是朋友，今天已经是恋人，不过也欣慰地笑了起来，程明生还不错。
　　其实在浙江还是西安，对于承英的康复都没什么区别，在这边也没什么亲人，自己还要照顾她奶奶，也就同意了两个孩子去浙江。周承英可不这么想，自己谈恋爱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程明生被老人家知道纯属意外，自己要跟着男朋友跑浙江去，周启盛应该阻止才对，毕竟他从小就教育不要随便跟异性交往过深，没想到就这么同意了。
　　事情进展的顺利，在西安过完一周，程明生就立马办了出院手续。好在周承英的腿没太大危险，回浙江途上也没出什么意外。
　　到浙江后全权由程明生安排着衣食住行养伤，周承英几乎没怎么操心，每天就挂挂点滴，做点康复项目，然后等着程明生的到来。
　　程明生照顾人很细心，完全不像六年没谈过恋爱，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只是没想到程明生跟自己一样，很早就没了妈妈，但他的父亲程丰是个温柔的人，一个人也照顾他很好，他还有个姐姐叫惠生，虽然是表姐，但跟亲妹妹一样对着。他跟自己讲这些话的时候，正拨弄着一把吉他，说好久没弹过了，“我对我妈妈印象不深，两三岁的孩子其实记不住什么，也可能运气比较好，小时候也没被欺负过，她是生病去世的，我爸说那时候家里还不是现在这样，妈妈生病到最后，家里就没钱了，听说我爸那时候把房子都卖了，就带着我在我妈病床边睡地铺，我妈大概是不愿我爸这么辛苦，一心求解脱，后来也就去世了，我爸你也认识，挺温和的一个人，倒不是他真的脾气多好，只是觉得没必要发脾气，对谁都一副客客气气很亲近的样子，你知道，一个人经历太多，反而对事情看得淡了，我觉得我爸现在就是那种人。我挺感激他这些年一直悉心栽培我照顾我，我觉得自己成长的很好，没有自卑，没有恨这个世界，愿意努力活的更好，有一个家，完成了学业，好好工作，现在又遇到了你，如果没有我爸，我想这些都不会发生。他太重要了。哦，你看，我学吉他也是受他启发。”
　　周承英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不知怎么，即便程明生把自己的生活说的很知足，周承英还是会心疼，一个人经历太多确实会看淡世界，可有一种人也会看淡世界，那些人是因为什么都没经历过而纯粹，纯粹的心之所以强大往往是它毫无杂念。
　　如果最后都是得到一种结局，为什么非要通过一条满是血刺的路。

　　医院在晚餐的时候很嘈杂，程明生就在这嘈杂声中，笑着弹唱了一首朴树的《那些花儿》 ，周承英觉得眼睛潮的厉害: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那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啊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她们都老了吗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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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那几天，傅葇沈媛知道程明生和周承英在一起了，傅葇表现得挺淡定的，倒是沈媛很惊讶，首先程明生这号人物，沈媛在这之前都没听过，周承英住院了，一下子就多出了个男朋友，忍不住就悄悄问：“怎么回事啊？不会是他撞了你，然后好上了吧？或者一夜情？”
　　周承英已经习惯了沈媛的独特思维，顺顺头发，淡定回答：“真聪明，他撞了我，然后想对我负责。”
　　“啧啧，你就答应了？”
　　“对啊，我干嘛不答应？这伺候的多好哇。”
　　“我觉得牺牲挺大的，一条腿换一个男朋友，你要真瘸了，我可是会嫌弃的。”
　　“不担心，阿san 不嫌弃，反正你又不养我。”
　　“嗯，这人挺不错的，看你都这副鬼样了，还说要跟你一起，真爱。”
　　“沈媛，你对我难道是假爱？”
　　“真爱真爱。”
　　周承英这几年变了很多，跟沈媛在一起就爱贫嘴，真真假假总觉得开心就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沈媛会因为这种玩笑对程明生产生深刻的印象。
　　后来周承英是怎么跟自己解释的呢？只能说是情动智损。
　　周承英原本是想好好住院的，她不想留个什么后遗症，医生也说在医院更好，但考虑很多因素还是决定出院的好。程明生有自己的工作，一天两天没事，可天天往医院跑就不是个事儿了，没几天眼睛就黑了一片，周承英看着心疼，又说不出叫他不来的话，出院是多么一劳永逸的办法；而沈媛是个活络的姑娘，最怕闲着，所以每次来都会折腾点事，今天搬个小投影仪来看看电影，明天就拿个麦来躲着巡房的护士唱唱歌，其实这原本也没什么，可那是在医院啊，得多么跳跃的人才会干的事儿啊，沈媛没来两回，就成功招了一批小粉儿，整天问自己“媛媛什么时候来啊？”，周承英真的怕了。当然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学生们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自己住院的消息，跟着老师们集体来看了一回，然后每天手机都是消息，早日康复、快点回来云云，不管孩子们是走过场还是真的关心，周承英都觉得一个月就够了，早些回学校，大家都省心。

　　2008年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周承英站在北京中路广场，顶着漫天的焰火，随人群大声喊着：“新……年……快……乐……”，就像回到了凤鸣山的那一次，飘飘洒洒的雪花在星火下像是水里的鱼，一闪一闪。程明生看着眼前这个笑得肆意的人，内心的悲苦厚重，拉过她的手，抱入怀里，即使她不知道的无奈那么多，毕竟还是抱在怀里的不是吗。
　　“承英”
　　“嗯”
　　“真好”
　　“什么？”
　　“我们在一起真好。”
　　“嗯，真好。”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