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忘》嘉禾有鱼

3、戏起

　　李汶翰指着身旁空出那片地方，嗓音软软糯糯的，颇有几分吴侬软语的味道。让曹承衍想到病中哼哼唧唧的小弟和江南女子温润的笑眼。
　　他是南方人呀？那他父亲，怎么那般骁勇善战？曹承衍想起小时候在江南生活的情景，他们的父亲是那般熟识，想来他们也定是见过面的。
　　可自己却没带上什么南方的口音，却不知这懒洋洋的嗓子哼起那戏词来又是个什么滋味呢？
　　“你坐呀”
　　糯糯的嗓音再次响起，像个米团子，曹承衍就想捏他的脸。这小人正微张着唇望他，眼中尽是迷茫的神色，像极了那些个可爱的小动物。
　　曹承衍边坐边想，这李家少爷若是个帅哥猛男，打着为老爷子事业做牺牲的名头他也要把自己献出去，可他是帅哥不假，就是……
　　瞥了李汶翰一眼，曹承衍叹了口气，就是这人一看就是个被压的。
　　这压与被压，长相并不是关键因素，决定权还在性子。譬如方才门口那位小哥，虽面如冠玉比那戏角还柔美可人。可瞧着就不似李汶翰这般软绵绵的，应是个在上的。
　　再想想自己，曹承衍无语凝噎，泪眼相看苍天。空有总攻心，奈何身是弱受向谁怨？
　　默默在心里扯了会皮，曹承衍笑了。你哪有什么总攻心？
　　与李家少爷姑且也算是相谈甚欢，这小公子总让人生出一股保护的欲望，这许是与他今日的造型有关。
　　软趴趴的发丝服服帖帖的顺在额前，掩住男儿锋眉，大约是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尤其他笑时唇角的弧度最撩拨人的心。
　　哦对了，还有个美人呢！曹承衍可打听的一清二楚，这美人本是同李汶翰在德国留学的同学，回国后家境败落了，辗转投到李家做个幕僚。
　　说是幕僚，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李汶翰这样一个闲散少爷，一不参军二不议政，要幕僚做什么呢？无非陪他赏花遛鸟，看着他习些经文，别做有违礼法的事，大抵是这些了。
　　李老爷子对李汶翰要求不高，平平安安就足够。这倒省了王一博不少事。可这些活计，说起来跟带小孩一个性质，倒是委屈了王一博。可这世道他又能做什么呢？只好给他冠个幕僚的身份了。
　　心生几分怜惜，曹承衍却轻松许多。如此身份，倒省了多余的顾忌。
　　总的来说，他要他，若顺利便凑个情投意合的名头，若不顺利，大不了跟李老爷子说声，把人要了也就是了。
　　曹承衍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你好，我叫曹承衍”他尽量以彬彬有礼的姿态问好“王一博先生吧？我听汶翰说您也是留洋归来的，颇有见闻。不知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
　　曹承衍虽心底藏着个不太光明的方案，这些举动却都是投进了实打实的感情。
　　他总归有些动心。
　　王一博却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应着，笑意却未达眼底，疏离的很。初次相逢他便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若不是碍于身份，他恨不得转身就走。
　　曹承衍心底却起了阵阵涟漪，欢欢喜喜羞怯的嗯了声，蹦蹦哒哒的跑掉了。
　　王一博侧过身斜睨着那人的背影，轻笑了声，随即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戏台上又上了出新戏，戏子千回百转的唱腔又咿咿呀呀的哼起了戏词，流光溢彩花影重叠，好一番华美。
　　这戏，打一开始，就不是个你情我愿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