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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重返开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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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后院,包拯命人为楚母设置了灵堂,灵堂内白色帐幔低垂,香炉内轻烟袅袅,四下里透着无法言喻的肃穆/与/悲伤。
楚裳一身缟素跪在灵堂正中,面容憔悴,脸上泪痕未干,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双眸也变得木然空洞,手中纸钱机械的投入面前的火盆中。前路茫茫,此刻她竟不知到底该何去何从?以往的日子纵使艰难,好歹是一家人守在一处。可是如今呢?一夕之间,母亲与她天人相隔,弟弟又下落不明,她即便再泼辣能干终究是名女子,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心撕裂般痛了起来:“娘,裳儿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没有人回答她,纱帐轻摇,灵堂内只余她一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展昭回府时已近黄昏,方来到后院,远远便听到楚裳的哭声,他微不可查的轻叹口气,跨步进入灵堂,径直来到香案前,恭敬的拈香祭拜。
楚裳慢慢收了哭声,红肿的双眼定定的望着展昭,展昭被她看得头皮隐隐发麻,转身正欲开口,被楚裳张口打断:“展大人,可有我弟弟的下落?”
展昭怔了怔,眼睫微垂,轻轻摇了摇头。
楚裳冷笑道:“我就知道官府中人最是靠不住的。”她反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扭头就要出门。
“楚姑娘,”展昭疾步上前,挡在她身前,沉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杜守仁,若没有他,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我娘也许就不会死。”楚裳咬牙说道。
展昭温言劝她:“楚姑娘,你冷静点,现在去找杜守仁根本于事无补,反而会将你自身置于险地。”
“险地?如今置身险地的是我弟弟,是楚家唯一的血脉,让我怎么能冷静?”楚裳的声音拔的更高,一双眼恨恨地瞪向展昭。
展昭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渐涌的怒意,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姑娘难道忘了那红衣女子吗?杜守仁派去的人都是被她所杀,你若出了开封府,岂不是羊入虎口?”
楚裳不禁倒退一步,呆立当场,半晌方道:“他们既然都是为了银锁而来,那就给他们好了,只要他们能放了楚铮。”
“所以楚姑娘你不必担心,他们在得到东西之前应该不会伤害令弟的。”展昭接着说道。
“当真?”楚裳不确定的张口,随即又摇头否定:“不行,要我在这里等着,我会疯掉的。”她抬眸望向展昭,语气犹疑不定:“展大人,你也知道此事定然和杜守仁有关,说不定当初我爹的死也是他所为,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吗?”楚裳心头乱糟糟的,从未如此刻般失了主意,不知该相信谁。
展昭似是窥破她心中所想,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展某此来便是奉包大人之命请姑娘至花厅一叙,还望姑娘能将一切如实禀告大人,请大人为姑娘做主。”见楚裳依旧低头不语,他无奈的暗叹口气,又加了一句:“姑娘就算信不过展某,也该信得过包大人才是。姑娘难道不想替令尊洗刷冤情吗?”
“我当然想。”楚裳不假思索脱口道,那是娘临终前的嘱托,她怎么能忘?
“那,姑娘请吧。”展昭侧身让开了路。
楚裳垂眸思索片刻,又看了一眼展昭,不情愿的撇撇嘴:“烦请展大人带路。”
开封府花厅,楚裳垂首看着地面,难得的不发一言。
“楚姑娘,见了包大人当该跪拜才是。”展昭只当她与其他苦主一般在包大人面前太过拘谨,好意提醒,却不知楚裳这一路上都在纠结:以她目前的处境,除了相信这些官府中人似乎再无他法,眼前这位包青天当真如传说中那样不畏强权为民伸冤吗?她自进门后一直站着不动,一则因为不愿向官府中人屈膝,二则也存了试探的心思,若他果真是清官,当不会因此而责罚于她。
“来者何人?见了包大人因何不跪?”前方传来清润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楚裳终于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
说话的是一位面容苍白而清瘦的中年书生,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令楚裳心头莫名一颤,方想张口答话,却见一旁的包拯一摆手,狭长双眸扫向楚裳,开口问道:“你叫楚裳?”
楚裳被包拯这一眼看的竟有些双腿发软,不寒而栗,她狠攥了攥拳,咬唇回视道:“是。”
包拯与她对视片刻,黑面上忽地露出一丝笑意来,语气中也带了些许赞赏:“好个有个性的姑娘。听展护卫言道你昨夜受了伤,本府准你坐下回话。”
楚裳明显一个怔愣,左右看了看,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疑惑的目光停留在包拯身上:黝黑而沉肃的面容不怒自威,额上一道弯月,回想起市井中有关包拯的传言,不免有些迟疑。
“楚姑娘,包大人请你坐下。”那书生把包拯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多谢包大人。”楚裳回过神来,忙裣衽行礼,退至椅边坐下,心里又泛起了嘀咕,这个包大人行事似乎不像是不通情理之人,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他呢?
“楚姑娘,令尊可是前任吏部侍郎楚怀安?”包拯捋须问道:“你对令尊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楚裳心中惊奇,抬眸望向展昭,见他轻点了点头,便将当年情形如实道来:“五年前父亲莫名遭人诬陷,我随母亲四处托人打听消息,受尽了白眼,那些平日里与父亲称兄道弟的一殿之臣躲得比谁都快,我眼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灭,眼看着娘日日以泪洗面。”楚裳说到这儿眼泪止不住滑落脸庞,她倔强的擦了擦泪水接着道:“一天夜里,娘突然唤醒我和弟弟,说要带我们出京,我与楚铮迷迷糊糊随娘出了门,方走出不远便听到父亲于狱中自尽的消息,我哭喊着要回去,被娘死死拉住,我们母子三人就这样出了京,几经辗转,终于于三年前在云岭村落了脚,以卖菜为生。这些年,我无数次问过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娘却只说我们孤儿寡母能平安活着便好,却不知而今看来连这个愿望都无法实现了。”楚裳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眉宇间尽是掩饰不住的深沉哀伤。
在场的三人听完楚裳的讲述,一时之间俱都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渐渐暗了下来,展昭上前点亮了蜡烛,微弱的烛光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楚姑娘,据本府所知,令尊当年贪墨官银人证物证俱在,他又于狱中自尽,案情早已有了定论,姑娘何以要说令尊是遭人诬陷?”包拯沉吟道。
楚裳腾地站起身,声音里带了几分激动:“我爹平日里为官清廉,家中亦是省吃俭用,怎么可能去贪墨官银?我娘后来告诉我,爹在狱中曾托人带信给她,要她远离京城提防杜守仁,而且此次我们母子三人被劫,也是杜守仁派人所为,这个展大人也是亲眼所见的。”楚裳急切的看向展昭,希望他能帮自己。
展昭看了看楚裳又看向包大人,挑了挑眉,没有出声。
“楚姑娘,展护卫一回府便将事情的经过向本府讲明。现在看来姑娘对于当年诬陷一事并无实证,而杜守仁派去的人也已被杀灭口,现今死无对证,一切都只是怀疑。”包拯似乎并没有将楚裳的焦急看在眼里,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么说包大人也没有办法将杜守仁绳之以法了?”楚裳有些咄咄逼人。
“楚姑娘,不得对包大人无礼。”展昭低声警告她。
楚裳不服气的回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再说话,旋即似又想起什么,伸手解下胸前银锁递了过去:“包大人,杜守仁还有后来的红衣女子均是为此物而来,我娘也说过此物中藏有天大的秘密,不知能否对指证杜守仁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