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冥记》邵月

8、画笔

　　飞扬中学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因为下午没有课，午后的图书馆里学生寥寥无几。顶多就是在学校住宿的同学会来借个书，偌大的图书馆除了两位百无聊赖打游戏的管理员，就是阅读区的蔚蓝、舒乐和赵静和几个初中部的学妹学弟。
　　听到低声的抽泣声，其他看书的几位同学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三人坐着的地方。幸而一开始三人选择了和他们隔得比较开的地方。
　　“这个典故实在是感人，舒乐你也看看！”看到捂着脸哭泣的赵静，蔚蓝向舒乐眨眨眼用正好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
　　舒乐立即接大声接话：“有那么感人吗？静静你都感动得哭了！那我也来看看。”说着舒乐立即坐到赵静轻声说：“怎么了？静静？”
　　蔚蓝将纸巾递给赵静，赵静接过纸巾，盈满泪水的眼眶红红的。她有些哽咽地说：“来的路上我一直对自己说……说……我可以画的，可是我还是不可以。”
　　蔚蓝不看一旁从笔中飘出的大叔，轻轻地握住赵静的手，慢慢地取出手中紧握的笔。果然，蔚蓝一取过这支笔，那位与赵静有几分相似的大叔立即将目光转向蔚蓝。
　　“那我们不画了，不画了，你别哭了。”舒乐用右手拍拍赵静的因为抽泣而有些颤抖的肩膀。
　　“你给我们看的你背包里随身携带的速写本，那些画惟妙惟肖，你是真的很有绘画天分。为什么从没看见你画过画？”蔚蓝轻声问。
　　“因为……因为爸爸。”
　　果然，与这支画素描的画具有关。
　　赵静看着蔚蓝握着自己的手，取出的那一支铅笔说：“我的学习成绩一般，但是却对画画很感兴趣，爸爸一直不太支持我画画，但是妈妈很理解我，认为我喜欢画画很好。对于我的成绩，她虽然很在意但是总是不给我任何压力。但是爸爸却觉得我把太多的时间放在这兴趣上，不好好学习。眼看高考就只剩下一个学期了，暑假的补习班妈妈依然和以前一样也帮我报了素描。爸爸因此和妈妈发生了口角，其实爸爸妈妈在这件事情上有过很多次的口角，以前他们都尽量不在我面前争吵，那次却在我面前吵得很凶。我觉得很难过，就把自己画画的文具用品都锁起来。每天按照去补习，回家也不怎么说话，我不想爸爸妈妈再因为我画画的事情争吵，他们总是会吵着吵着就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互相数出来，然后两个人就互相怄气，甚至好几次还说出了离婚两个字。”
　　说着她的泪水又大颗大颗地滴落，舒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问：“所以他们真的离婚了？”
　　蔚蓝仍然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她摇摇头继续说：“没有。上个学期开学的时候，会考测验成绩，我的成绩起色不大。妈妈看到我变得越来越安静。就鼓励我课余有时间还是可以继续画一画想画的东西。爸爸不知道我的成绩虽然起色不大，但是其实真的进步了，那天他喝了一点酒，回家恰好听到妈妈又允许我画画，就说了妈妈。妈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就有些生气，两个人就又吵起来了。我大声地对他们说‘不要吵了，我不画画，我去看书，我要做题，请你们安静一点好吗？’然后，我就跑进自己的房间。后来客厅里很安静。我轻轻地路过他们的房间，听到他们在轻声交谈，我以为他们没事了，可是没过多久我听到一声摔门声，听到妈妈着急地喊：‘你现在去干嘛？’。我连忙从房间里走出去，妈妈笑着对我说……‘没事了，不要看书看太晚了，你爸爸待会自己就会回来。’”
　　说着她又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放声大哭地说：“可是爸爸，再也没有回来了。他那晚，妈妈说他出去吹吹风去了，他就在那晚出了车祸，永远地离开我了。都怪我，都怪我，然后妈妈发现我依然没有走出自责，这个学期就带我转学，离开了B市，来到A。妈妈不但不责怪我，还给我买了一套最好的画具。依然鼓励我努力学习，好好画画。我不想让妈妈失望，我接受她和爷爷奶奶的安排转学到这里，这里的同学都很好，尤其是你们，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面对了。可是每次对着这套画具，拿着这支笔，我就忍不住想哭，都是因为我，不然就不会有那一场意外，我真的好难过……”
　　那位叔叔看着悲痛的赵静讲完这些，一脸的心疼。想来画笔里的鬼魂就是她爸爸了。
　　听赵静说完，蔚蓝和舒乐习惯性地对视一眼，蔚蓝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们不应该请你帮我们画素描，让你想起这件伤心的事。”
　　“对不起啊！静静，我……”舒乐也歉疚地说。
　　“你们本来就没有错，是我自己要画的。”赵静接过蔚蓝递给她的纸巾擦干眼泪说：“也许我是真的不应该画画，本来大家那么开心，又因为我而不愉快了。”
　　“才不是呢！静静，你喜欢画画没有错啊！如果你爸爸不……”
　　舒乐的话还没说完，走到赵静旁边的蔚蓝打断她说：“这是一场意外，静静。如果你爸爸知道因为他的事，你一直不能释怀，这样自责愧疚地活着，他一定会更加伤心的。”
　　“对呀对呀！”舒乐应和道。“你爸爸一定希望你是快快乐乐的，天天向上的样子！”说着，舒乐伸出手，把自己赵静还有蔚蓝来了个熊抱。
　　“是啊！”
　　“嗯！”
　　“现在还早，不如去我家玩吧？”舒乐提议道。
　　“班主任在家吗？”蔚蓝问。
　　“啊！这个当然啦！”舒乐扯了扯马尾说。
　　赵静看着两人说：“我想，我去不了。住在学校是我坚持的，每个星期日的半天假我都要回家去看妈妈还有爷爷奶奶。”
　　“你家里离学校的距离大概是？”蔚蓝问。
　　“坐公交要十五分钟。”赵静轻声回答。
　　“挺近的啊！这样为什么要要坚持住校啊！”舒乐不解地问。
　　“因为……，我还是无法面对。”
　　三人就各自回家，不过回家前，蔚蓝说赵静的画具真的不错，正好自己的弟弟喜欢画画，想借回家给妈妈参考，是否给弟弟买这套画具。赵静自然毫不怀疑地答应了。并且三人约定下个周末去赵静家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