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精灵》折子语

5、五

　　五
　　讲台上老师还在大讲特讲明天化妆误会要注意的事项，朱斐却一个字也没听见去。教室里的灯光将她照得白皙。她这一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游离神状态，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人。老师叫到的问题一个也没有答出来。光从瞳孔发散到空气中，没有焦点。
　　昨天落水的画面一直像电影中的慢镜头般在她脑海里回放。但主要的不是她怎么落的水，而是那张脸——竟和她这几天来晚上噩梦中出现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朱斐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名的恐惧——可见它是真的存在的！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吗？还是说，那是对未来的一种预见。
　　她一直这么乱想着，以致于林以晨的手在她的眼前挥了几下也毫无反应。知道他附着她的耳，一声震聋发聩的“下课了”将她从如同缠绕着的毛线般的思绪中拉出来。
　　她木讷地眨眨眼：“哦。”然后开始理书包，边理边发呆。
　　“你干嘛？”林以晨夺过她手里的书。
　　“回家啊，还能干吗？”朱斐继续理书。
　　“······”林以晨继续夺走朱斐手里的书，“下节课是图书课，是去图书馆，不是回家。”
　　“喂！”林以晨吼了一声，“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朱斐：“你说什么？”
　　林以晨决定不再和朱斐多计较，拉着她就往图书馆走去。

　　叶筱蝶懒懒地坐在图书馆靠着窗的位置上，手里一本《达·芬奇密码》摊开着，眼神却望向窗外——大片的绿色交织在一起，在地上留下巨大的阴影。细碎的阳光散落其中，桀骜不驯地向上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她叹了口气，对坐在对面位置认真看书的朱逸飞道：“这学校也真是的，净是这种无聊的书，还浪费时间让我们坐在这里。”说着，将手中的书丢开了。
　　朱逸飞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把那本书移到她面前：“谁叫你选这种无聊的书的，图书馆那么大，你就不能好好挑一挑？”
　　哼。她冷笑：“这个地方会有什么好书。”
　　“谁说没有？”朱逸飞将手中的那本有几尺厚的《安徒生童话全集》移到她面前。
　　“噗——”叶筱蝶差点没把口水喷出来，不过考虑到这里是图书馆，强忍着没大笑。她透过已经笑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眼前非人类般的朱逸飞，“《安徒生童话全集》，朱逸飞，你是童年缺爱还是脑袋进水了，我六岁的妹妹已经通过每天晚上听安徒生很成功地看完了全集，你几岁啊你？”
　　林以晨将爱书拿到自己面前：“那又怎样，我觉得很好看啊。你要不喜欢，可以看《盗墓笔记》什么的吗，朱斐抽屉里有好几本呢，都是图书馆借的。”
　　“真的？”叶筱蝶的眼睛里马亮了起来，“你帮我去借。”
　　“为什么”朱逸飞显然非常的不愿意。
　　“你看我笑成这样，被别人看见了是要被抓去学校医务室的，搞不好还会被送去精神病医院。”
　　“有那么严重吗？”
　　“真的，你是新来的，一定要相信我，亲。”
　　朱逸飞白了她一眼：“那也不去。”然后继续翻看《安徒生童话全集》。
　　“哦，真不去？”叶筱蝶一脸的坏笑。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那我就把你看《安徒生童话全集》的事告诉全班同学喽，反正我又没损失。”叶筱蝶把“安徒生童话”几个字说得特别重。
　　朱逸飞看着叶筱蝶，一字一句道：“算！你！狠！”然后推开椅子。
　　“早去早回。”女生的脸上全是胜利者惯用的表情。
　　“咚”的一声，前方的男生突然一个不小心被不远处的另一把椅子般了个底朝天，附近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叶筱蝶和她方圆几米处的位置，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堂大笑。
　　朱逸飞有点艰难地站起来，瞪了眼叶筱蝶，在众同学地目送下走进了书的海洋······
　　叶筱蝶抛开那本《达·芬奇密码》从对面朱逸飞的位置上拿过《安徒生童话全集》，拍了拍封面，饶有兴趣地看起来。她唇角上扬，盛大的余晖盛满了她的嘴角，让她看起来像一尊鎏金的美女塑像。

　　图书馆大片大片的书码在书架上，向一边投下不浓不淡的阴影。
　　他走在第三排的书架上，找着编号为“9”开头的书——如果没记错的话，朱斐昨天拿出来力推给他的那几本《盗墓笔记》的编号就是“9”开头的吧。
　　朱逸飞像是挑珍珠一般，一本一本地找过去，但这书架上的所有书都是“6”开头的。真是没办法啊，为了面子一定得找，可是图书馆那台查书的机器自己又不会弄，更不可能知道这些密密麻麻像蜘蛛网般的书是怎么编排的，无奈只好用最蠢的办法——一本一本地找。
　　可是朱逸飞同志啊，图书馆有几十万本书啊，你要怎么找呢？
　　朱逸飞咬着牙，一边诅咒叶筱蝶全家不得好死，一边地毯式搜索般的找书。他觉得他快崩溃了，这个图书馆已经超越了人类想象的极限，他望了望四周，横竖全部都是书架，无边无际、浩瀚无垠、深如海洋。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把书籍比作海洋了，把学习比作小舟了，他又往上望了望——这不就是吗——传说中的“学海无涯苦作舟”！
　　正痛苦着，旁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朱逸飞突然受到这样的打击，一惊，条件反射地朝触感的来源望去。只见朱斐一脸嫣然地看向他，一旁的林以晨则把脸瞥向一边的书架，故意装作找书的样子。
　　“找什么书呢？不会是《盗墓笔记》吧？”朱斐问道，声音轻得像蚊子。
　　“是啊，”朱逸飞顿了顿，“是给叶筱蝶那个混蛋找的。”
　　“那你上这儿找干吗？”朱斐很是奇怪地看着朱逸飞，但又马上明白过来，“你跟我走。”
　　“哦。”朱逸飞离开眼前的书架，赶紧跟上朱斐。林以晨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上去了，他挑了挑眉——不愧是专业的跟班，够敬业啊。
　　在书堆里转了好几个弯，经过看书座位的时候偶尔有人抬起投来看他们，但很快又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书。一些认真的人是根本把他们当作透明，更离谱的是有一个女生竟然翻着手上全是字的书捂嘴大笑。朱逸飞看她就跟看疯子一样，自己看《安徒生童话全集》的时候也没这么专注过，他都有种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110”、“120”的冲动了。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119”也可以来一下，这样它们一大家子也算是团聚了。
　　朱逸飞跟着前面风一般行走的朱斐，心中暗自感叹图书馆之大。要是现在把他留在这里，他肯定需要好一段时间，问好多人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不过还好有朱斐这种专业人士在，不然就玩完。
　　想着，已经穿过一个房间来到了靠近走廊的另一个书室，朱斐走向第六排的书架，眼光在过道上匆匆一扫，一只手拿起《盗墓笔记》1、2、3就递给朱逸飞。只见眼前的男生用一种拜菩萨般虔诚的目光看着自己，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要是没遇上朱斐，凭朱逸飞刚才那样一本一本得找到猴年马月啊！
　　“唉。”朱斐叹了口气，她看了看四周的座位上都已经坐满了人，于是对朱逸飞道，“这里没位置了，你们那儿还有空位吗？”
　　“有啊。”朱逸飞把目光移向林以晨，换了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不知道某人愿不愿意。”
　　朱斐立即明白过来，道：“不愿意也得愿意。说吧，在哪儿。”
　　“这个······”朱逸飞一个愣怔，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脸马上就红了，“我也不知道。”
　　朱斐：·“······”

　　其时，他们一直没有发现，有个东西从一开始就跟踪他们到现在了。
　　它就像个鬼魅，无声无息、无臭无味。甚至连经过它旁边的人也不知道竟有它的存在。

　　朱逸飞像是在参观博物馆一般在朱斐后面东张西望，还吃力地抬头扳着手指一层一层地数有几层书架，要不就是数架在书架旁边的梯子有几根。林以晨走在他旁边斜着眼鄙视他——不就是个图书馆么，你大惊小怪做什么？完全忘了自己第一次走进这座贵族学校的图书馆时嘴巴张得比河马还恐怖，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朱斐边走边扫视着周围的座位，真可谓是座无虚席，没有一把椅子是空着的。
　　其实很多人来图书馆并不是为了看书，只是为了挑个好一点的位置，坐在松软如蚕丝的坐垫上，透过落地窗看风景。朱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他们在她眼里跟神经病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节是图书课，看书的班级数量是有规定的，怎么说都会有空位留出来，可图书馆的确是大得惊人，不熟的走进去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何况找空位了？这规模，估计连吉尼斯纪录都破的了。
　　又走进一间图书室，和其它几间不同的是，这间书室里的书架都是圆形的，天花板涂了蓝色的漆，在灯光的作用下人感觉像是身处海洋，有阳光通过海面飘飘洒洒般的射下来，均匀地蹭在人的脸上，很舒服。
　　朱斐突然停下脚步，一惊。
　　“怎么啦？”林以晨也随之停下，“看到空位了？”而朱逸飞还没反应过来，继续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人在跟踪我们？”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朱斐刚刚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看到门旁边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影子和一道要多寒冷就有多寒冷的目光。
　　“嗯？”林以晨显然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你脑袋里水进多了吧，图书馆那么多人，有走在我们后面的也是很正常的。”
　　“你才水进多了呢！我说的是实话，不行啊！”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安了些。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林以晨说得对。于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愿再多想，接着找位置。
　　林以晨朝后面望了望，刚才的话纯粹是为了安慰朱斐的，他的确也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和有人走在你后面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说不出的诡谲，就好像有个女鬼跟在你后面要吸你的血，你知道她肯定在你后边不远处的某个角落，可就是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觉背后一阵又一阵的寒气逼过来。他又看向朱逸飞，那个白痴还在乱望——可真的是这样吗？
　　与此同时，偌大的图书馆中，也有一个人察觉到了这片安静背后隐藏的深如海洋般的诡秘。

　　“呼——”三个人大吐一口气，不约而同地倒在松软的椅子上，林以晨甚至连脸上都出现了一点点细密的汗珠，像一副刺满针线的十字绣。
　　“我滴个天神啊，这图书馆太可怕了！”朱逸飞感叹。
　　林以晨看着他，笑容里说不出的怪异：“那也得谢谢您老人家一路上东张西望，‘哇哇哇 ’跟看原子弹爆炸似的，却连回去的路都不记得，耍人也不带你这样的！”
　　朱斐瞪了林以晨一眼：“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能好到哪里去，还有这次要没有我你跟他也只是半斤八两吧。啊？”朱斐挑眉，“除了图书课以外从来不到这里里的林以晨同志，我说的对么？有何感想啊？！”
　　这话一说出，林以晨脸上立刻涨起了红潮，却还是嘴硬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切皆有可能！”他说的极为心虚，朱斐和朱逸飞都忍不住想笑。
　　“对了，叶筱蝶呢？你没记错你是从这里离开的吗？”朱斐敛了敛笑意，问道。
　　“没记错——”朱斐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接着一种温度从对方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心传来，而另一只手将书从桌面放下。一阵笑声。
　　朱逸飞目光冒火地看着叶筱蝶：“喂！叶筱蝶你几个意思啊？耍我呢？！明明自己去借书了还叫我干吗？”
　　“哦？”叶筱蝶托腮，意味深长地看着朱逸飞，“我还以为你造导弹呢，甚至以为你由于在厕所研发的原故，掉进马桶里了呢。敢情你还活着啊？！”
　　朱逸飞青筋都快爆出来了，自己竟然被耍了！他觉得自己小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于是反驳：“孺子可教也。本公子就是在造导弹，造完以后我炸死你，你个巫婆！”
　　很明显，叶筱蝶听到这话后脸色泛起了涟漪，但作为一朵奇葩，她还是正了正面部，扭曲着脸佯装淡定，眼光却掠过朱逸飞直达桌上的那本《安徒生童话全集》，并用右手食指指着它，一字一句、义正词严又声色俱厉道：“你，是、这、本、书、看、多、了、吧！！！”
　　朱斐顺着叶筱蝶的指向看去，光线聚集到书名的时候她突然捂住肚子笑了起来，眉毛都弯到南极去了。因为在图书馆不能大声，所以她的笑声怪得很诡异，可以说，嗯······毛骨悚然？
　　“你！——”朱逸飞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想了想，总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众：最近距离，听得到的也才两个！没毛病吧你？！）跟叶筱蝶理直气壮地说——你答应过我，我帮你借书了你就替我保密的，你出尔反尔！那也太没面子了吧。不行！只好轻声道，“算、你、狠！”
　　朱斐捂着肚子望着斗来斗去的两人，长叹一口气——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如果聚头就吵架啊。想到这，不由又苦笑。
　　谁也没发现，说话跟放连珠炮差不多的林以晨竟然一句话也没插进来，但绝对不是因为他对朱逸飞没好感，而是——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诡异到让人感觉这一切都是虚构的。诡异到令人窒息。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
　　陡然间，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翻书声、斗嘴声、神经质般的笑声竟然都没了！整个图书馆空寂的像是一座被强盗洗劫一空过后的荒城，萧瑟凄凉。
　　朱斐的心跳不由加快，她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恐惧如同海潮般淹没了自己。不可抗拒，也无法抗拒。因为——
　　大到可以做飞机场可还是人满为患的图书馆此时除了林以晨和她朱斐以外，竟然在一瞬间变得空无一人！

　　“快跑！！！”林以晨疾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声波还没有传到朱斐的耳朵里，朱斐就一阵晕乎倒下了。林以晨三步并作五步，却看到一只枯树枝般的干瘦的手搂住了朱斐的腰，然后露出一个人头，冲林以晨邪魅地一笑。林以晨立马反应过来。是的，他就是噬梦精灵！
　　须臾之间，空气中出现了一层层透明的涟漪并且在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
　　“想跑，”林以晨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做梦吧你！”说着，他的指尖微微颤动起一束光，猛地向涟漪的方向甩去，那涟漪经不住打击，碎了。然而就那么一瞬间，什么都消失了，噬梦精灵利用林以晨几秒钟的分神，带着朱斐不知道跑向了哪里。
　　林以晨站在两排书架的中间，“又跟我玩这招。哼。”
　　他把脚一踮，站上了书架的最顶端，然后支起右手，往离他正前方远大概十排书架的位置一推，一束幽蓝色的光如离弦之矢般飞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停在林以晨瞄准的方向。然而紧接着的却是空前如山般的寂静。
　　林以晨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屠戮精灵特有的墨蓝色，紧身的精灵长袍裹在他身上，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突然，那个位置卷起一股棕黑色的风暴，一个人形的身影顿时显现出来，露出他狰狞无比的面貌。那束光则不偏不倚钉在了他的左眼，黑色粘稠的液体从受伤的眼眶中汩汩地流出来，滴到书架上。
　　噬梦精灵恐怖的右眼里没有瞳孔，却死死地咬住了林以晨，他左手将那束光沿着脸颊滑下去，顿时，他的左半部分皮肤撕裂开来，露出里面黏糊糊的黑色血肉，直叫人看了恶心。
　　林以晨却站在那儿没有动，盯着噬梦精灵。这时，他只觉脑后一痒，一坨墨绿色的物质陡然黏了上去，蠕动着钻进皮肤，又瞬间幻化成千万条细小肉麻的虫子，一点一点挤进皮肤的空隙。
　　林以晨的背后站着一个噬梦精灵，森然又阴鸷的寒光从他的眼窝中弥漫出来。可正前方还是一个噬梦精灵。也就是说，竟然有两个！
　　但林他好像全然不在意般，依旧站在原地。此时，那种绿色的小虫已经全部钻进了他的身体，啃噬着皮肤内的血肉，酒足饭饱之后就用尖利的獠牙咬破林以晨的皮肤，扭动着滚圆的身子钻了出来。没多久，林以晨就变成了一张千疮百孔无比褶皱的皮，辨不清原先的容貌，却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死了吗？
　　只见一道刺眼的蓝光突然从图书馆中心涌了出来，以快到令人咋舌的速度朝第二个噬梦精灵所在的位置进攻过来，站在这束光里面的却是林以晨。
　　噬梦精灵一躲，却有另一束光从他的右边疾呼而来，霎时间，他竟然被无数这样的蓝光包围了！可他却停止了逃跑，嘴角往上一勾，“不错嘛，有长进，只可惜。”说完，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大量书本轰然倒下的声音。
　　而另一个噬梦精灵也化作黑烟消失了。因为，本来就只有一个噬梦精灵。
　　林以晨见状立马停止进攻，他右手往背后一放，一束光便改变了方位，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又是老招数，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唔······”光停下之后，伴随着一阵支吾，之后噬梦精灵突然出现在林以晨面前，伸出他尖利的指甲，迅雷不已掩耳般刺向林以晨毫无防备的喉咙。
　　“咯吱——”是喉骨断裂的声音，大片的蓝色血液从林以晨被刺破的喉咙中流了出来，噬梦精灵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加大了力度，将手指沿着林以晨喉管深处刺了进去。撕心裂肺如同地狱恶火灼烧般的疼痛让林依晨的脸瞬间扭曲起来，他的脸煞蓝煞蓝，呼气的声音好像一台破旧的缝纫机。
　　“啊呀呀，死的好惨呢。”从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噬梦精灵猛一回头，与此同时，他刺入林以晨咽喉一点点颤抖着松开了。因为站在他背后的，竟然就是将死的林以晨！
　　“哼哼”林以晨冷笑，“你以为我这么轻易就会死吗？”他看着另一个“自己”，此时已化作了游丝，融化在了空气中。
　　噬梦精灵惊觉，赶紧发动攻击。
　　林以晨一闪，又一束蓝光。
　　接着不出半分钟，整个图书馆全部充斥着各种颜色的光，如同一场盛大的烟花雨。一排排书架随之倒下，大量的书被光引得烧了起来，空气渐渐闷热浑浊。

　　“唔······”林以晨捂着右手臂，那块皮肤被噬梦精灵撕了起来，如熊熊烈火在燃烧般的痛经过神经传入大脑，泉水般涌出的血液将他的衣服染成了妖冶的幽蓝色。
　　林以晨顾不上疼痛，想要继续发动攻击时却发现完全占了上风的噬梦精灵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遭了，朱斐！”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然后整座图书馆仿佛脆弱的稻草般，轰然倒下，他赶紧逃出外面。
　　夕阳照在他身上，牵引出伤口更深层次的疼痛。林以晨抬头时，蓦然一惊，学校的图书馆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的右手边，而刚刚到他的地方却是一片空地。
　　“好强！”他惊叹。但马上意识到什么，捂着伤口往校门口走去。

　　现在已经放学很久了了，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走出校门。林以晨捂着伤口，他嘴角微微抽搐，看起来伤的不轻。但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这些伤口正以光一般的速度愈合，因为原本右手边的一大片肉红色已经变得像包子一般大小。
　　“喂——”女生泉水般好听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林以晨抬起头，看见来人先是出于本能的一惊，目光上下打量了30秒之久，然后对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好心等你的！OK？！”朱斐撇撇嘴，“不欢迎吗？”
　　“没。”林以晨应得有气无力。脑子里思绪飞转——难道那一切都是幻象？不，绝不可能，绝对不会有那么真的幻象，这是不符合常理的。那朱斐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他想。于是，捏了捏朱斐的脸。软软的，很真，不像是幻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朱斐吃痛，“林以晨你找死！”
　　林以晨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他停了停，似乎在想什么，又问：“在图书馆坐下以后你干嘛去了？”
　　“图书馆？”朱斐一脸的疑惑，“我没去图书馆啊。你搞错了吧。”
　　唔！林以晨心里一惊，但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没。就是想测测你的智商，想不到你看上去傻傻的，还挺聪明。”
　　“喂！”朱斐本想计较下去，但看了看林以晨惨白的脸，还是算了，她关心的问：“你怎么了？病了么？”
　　“没事。就头有点晕。”
　　“头晕？！要不要去看医生？会很难受的？”
　　“不用，”林以晨找了个借口道，“从小就这样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快点回去吧。”
　　“嗯。”
　　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吧，怎么突然间就软下去了。这么的关心一个男生，还是第一次呢。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夜色密密麻麻的侵占了空间。
　　林以晨看着朱斐，她似乎真的是一点也记不起在图书馆发生的事情了，否则刚刚遇到朱逸飞和叶筱蝶不会是那个表情。

　　林以晨和朱斐刚要走，一阵熟悉的非常匆忙但依旧很有规律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传来。
　　朱斐和林以晨顺势回头，看到满面春风的叶筱蝶笑着迎上来，后面跟着已经累得牛喘的朱逸飞。朱斐无奈的笑了笑——这两个人，还真是······
　　“喂——”叶筱蝶跑到朱斐旁边后，冲着还在辛苦赶来的朱逸飞道，“你还能再慢点么？！真不知道身为男生连一个弱女子都跑不过的你是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的！”
　　“弱女子？！”朱逸飞明显的呛到，把跑换成走了，捂着腰，“你还叫弱女子？！你让那些正常点的女生怎么活啊？！”
　　“你！”叶筱蝶走过去就想走他，却被朱斐一把拦住，“好了，好了。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些？我看着都累啊。”
　　“不能！！！”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出鞘，但终归还是听了劝没打起来。
　　“哟，思想者，干嘛呢？”朱逸飞不再去理会叶筱蝶，转身向林以晨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以晨问去。
　　林以晨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到是朱斐突然记了什么似的，道：“差点忘了，林以晨说他身体不舒服，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哦？”叶筱蝶捏了捏林以晨的脸，边走边说，“想不到人妖你也会生病啊？”
　　林以晨笑笑——很敷衍的那种。他问叶筱蝶：“在图书馆坐下后你们去哪儿了？”
　　“嗯？图书馆？”叶筱蝶摸了摸林以晨的额头，“你病坏了吧，我根本没去啊。”
　　林以晨又望向朱逸飞，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去过那地方。
　　“你该不会又要测智商吧？”朱斐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闲着没事干啊。”
　　“开个玩笑吗。”林以晨耸肩。
　　朱斐、叶筱蝶、朱逸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记忆了呢？噬梦精灵抓了朱斐却又放她走到底是为了什么？朱逸飞是真的不知道吗？”林以晨思绪万千，在晚风中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