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精灵》折子语

2、二

　　二
　　“呵——”朱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额头上密密麻麻如水泡一般的全是汗珠。她睁眼望了望四周，密封的空间里，室内依旧是不变的摆设，几缕阳光透过窗帘安详地洒下来，窗外麻雀的叫声不绝于耳一切都是那么温婉静好。
　　“又是这个梦？”朱斐疑惑道。接连几天她都被同一个梦魇困扰每次醒来都觉得压抑而窒息，仿佛梦中的怪物确实出现过，它真真切切的存在与世界的某个角落，会在不经意间干掉你。
　　“朱姐姐~”正当朱斐陷入沉思时，一声懒洋洋的叫唤又把她拖了回来，朱斐下意识地回想这个声音，就觉得它十分熟悉，却道不出名字来，直到这个声音再次懒洋洋地传来，“朱姐姐~”
　　“林以晨。”朱斐喃喃。

　　时已薄暮，阳光浓重地洒下来，把一切都照成了暖洋洋的金黄，放学后的校园显得很空寂，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安静地坐在角落听音乐。
　　作为值日生的朱斐一个人在偌大的教室里游走，她刚拿起垃圾桶，就被人一把夺过，来人傻呵呵地冲她笑了笑：“朱姐姐，你太辛苦了，我帮你。”朱斐抬起头，很鄙夷地看了看他：狭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只右眼，两只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笑容荡漾在标志的嘴上——林以晨。
　　朱斐看了看夕阳——东、南、西、北，是从西边落下的没错啊，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林以晨，淡淡道：“幻觉。”说着，大步走上讲台，拿起粉擦。然而还没开擦，男生有力的手就一把夺过粉擦，道：“朱姐姐，你太辛苦了，我来。”说着，拿着粉擦在黑板上狂抹，几下就把黑板上的字擦了个干净，又急忙拿起垃圾桶，“哒哒哒”地向楼梯口走去。留下傻了眼的朱斐一个劲儿地扯自己的脸。
　　“哎呦。”她大叫一声。不是梦啊，林以晨脑袋被彗星砸了吗？还是说，受到什么剧烈的刺激，精神不正常了？但看他目光炯炯，精神气爽的，也不像是那种人啊。“啊呀，”朱斐摇摇头，“反正这种人，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朱斐啊，你可要小心了。”
　　正想着，就听见一阵很快的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冲进了教室。林以晨放好垃圾桶，拿起自己座位上的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然后拿起窗台上的抹布，说也不说的就开擦。
　　朱斐愣了有半分钟，揉了揉了眼睛，确定不是幻觉以后，急忙跑上去拦下林以晨，道：“祖宗，你想干嘛？”
　　“帮忙啊。”林依晨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又想，自己是不是平时坏事做太多了，偶尔帮帮同学做做好事也会被误会。不过······
　　“不对，”朱斐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一把扯住林依晨的衣角，“说，有什么阴谋！”
　　“嘿嘿嘿，”林以晨干笑两声，挠了挠头道：“被你发现了。”
　　“······说！”
　　“那个······就请你帮个忙。”林以晨看着朱斐，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怕还是犹豫，但总结陈词，就是一个字：怪。
　　朱斐看着他，一脸的鄙视道：“什么？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刺激我神经，我心脏不好，不知道吗？”
　　“是是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是个爽快人，就不绕弯子了，那个，我能在你家住几天吗？”林以晨看着朱斐立马暴怒的眼神，急忙道，“别激动别激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在国外没时间照顾我，那几个保姆司机不久前又坐同一辆车接我，出了车祸，死的死，伤的伤。唉······”他佯装一脸的痛苦，“他们也真是的，不就接个人吗，搞得像给美国总统奥巴马开欢迎仪式似的，你知道吗？他们竟然还开了一辆劳斯莱斯！唉······”说着，又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他那辆昂贵的劳斯莱斯报废了而伤心呢，还是真的是因为那几死伤的下人而悲伤。
　　他又道：“我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别墅里，没吃没喝，晚上总觉得阴风阵阵，窗户口总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不知道是幽灵还是鬼，我实在受不了了！”
　　朱斐：“······”
　　“那你找别人去啊，干嘛找我。”朱斐看着林以晨像看着一个神经病。你这叫爽快？说这么多不就一句话的事情吗？林以晨啊林以晨我真是太低估你了。
　　“别急，”林以晨又道，“我找遍了全班所有的男生，他们没一个搭理我，我想会不会是我长得太好看了，他们担心我会勾引他们的女朋友······”
　　“额······你还能再自恋点吗？”朱斐想，可又转念，“算了，可怜的孩子，从上高中起就一天到晚跟女生混，长得像个女的不说，还一天到晚出卖哥们帮女生卖命，难怪跟男生人缘不好。唉······”但又问道，“全班那么多女生，你干麻非得找我？”
　　“这个吗，”林依晨笑笑，“你想啊，叶筱蝶她妈是有多保守，她家连女生都不让进，别说我一大男生了，我要真进得去，估计第二天中央一台的记者就来采访我了，注意，是中央电视台的；那张雨家是单亲家庭，去她家吧，晦气，我可不想小小年纪就中什么毒咒，我还有我爹娘，有我姥姥姥爷呢；胡小小她爹整天板着一张脸，一脸你欠我钱的表情，看人跟看死囚犯差不多，要是住她家，耳闻目染下我就变得和他一般神经质了······”朱斐听他几乎把不找其他女生的所有理由一个个说了出来，一脸的无语，“所以呢？”
　　“嘿嘿”，林以晨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求你啦，好姐姐。”说完，眨巴着小鹿般的黑眼睛望着朱斐，满脸虔诚。
　　其时朱斐也明白那种一个人睡在大房子里的感觉，她也有过这种经历，恐怖的要死，如果你心理素质不好，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当然，这指的是像朱斐和林以晨那样一直怀疑哪天会被鬼缠身的奇葩中的奇葩。）只是来人毕竟是男生，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算了，管它呢。思来酌去，她还是把心一狠，心想，豁出去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林以晨好歹也算我半个同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做个好人好事吧，多积点德，死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仙，于是道： “好吧，但你一定得跟我妈解释清楚。”
　　“遵命！”林以晨孩子般地笑了笑，顿时心花怒放，虽然表面上没有变现出来，甚至还有些无奈，好像住朱斐家委屈了自己，他也不像这样的，其时心里却high的半死。（朱斐：林以晨你给我滚！）

　　“朱姐姐~”林以晨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带着清晨明朗的质感。此刻，他已将站在了朱斐的房门外，指了指手表，大声道：“六点半啦，再不起床太阳就翘屁股啦，姐姐。”
　　“不是吧？”朱斐显得很疑惑，林以晨那小子有没有搞错，说着又看了看闹钟，指针不偏不倚正好指在“5”上。“奇怪。”朱斐端起闹钟，扫雷似的找着，“奥——没电啦。”说着，她下意识地去拿电池，但忽然记起可能真的要迟到了，于是衣服裤子胡乱一扒就匆匆推开门。
　　一脚刚走出，就看见林以晨一边吃着妈妈做的竹饭，一边看着表，白皙的脸上几颗饭粒安静地躺着，显得特别扎眼，校服还是昨天的没换过，上面有几点污渍，但穿在他身上还是很好看。
　　“唉，”朱斐拿掉他脸边的一粒饭，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说着就下了楼，拿起两个手捏饭团，背上书包就出了门。后面的林以晨吃着饭团，不急不缓地跟着。